晚上,老莫餐厅,灯火辉煌。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老莫,真够阔气的,装饰的跟皇宫似的。”
小刘第一次来这里,瞬间就被饭店里充满异域风情的奢华装饰风格,给震住了, 甚至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而有些腿软,要不是小江及时扶住她,她怕是要饮恨当场,贻笑大方。
俩人就坐后,小江见刘倩还是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洋相百出的模样, 东瞅瞅,西望望,连天花板跟地面也不放过,都惹得邻桌笑话了,还不自知。
小江就忍不住吐槽道:“差不多得嘞,还皇宫呢,整个餐厅连太和殿里面的一根木头柱子,都换不了,像那样的柱子,太和殿里总共七十二根呢。”
“这里也就一乡下土豪水准,蒙一下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土妞。”
随后,小江问了刘倩的意见后,用流利的俄语,跟身穿俄国传统服饰的中国服务员点餐。
“我说你这是什么毛病,两个中国人说话,还非得用外国话,而且你说就说吧, 至少讲的好一点嘛, 不仅语法有问题, 弹舌音也不标准,”小刘被小江刺了一回,不甘示弱,当场反击,说完,还忍不住示范一遍标准弹舌音。
小江心道这小妞可真够记仇的,以后谁娶了她当老婆,可有的倒霉了!
再说,他的俄语能说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毕竟,是继承前人的东西,多少都会有些损失。
倒是刘倩的俄语发音,异乎寻常的标准,完全不像是学渣能够做的事,不由地有些奇怪。
“可以啊,姐们儿,这么好的俄语底子,简直就是天生翻译官的料, 怎么不继续读书了?”
“滚蛋, 谁t翻译官了, 还天生的, 姑娘我是正宗的军人子弟,万岁军,懂?”
说完,刘倩面露凶色,还伸出双手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活脱脱一只人形章鱼。
小江暗道失策,光想着后世外交系统那些国民女翻译了,却忘了这个时候的翻译官,更多的是指电影里白白胖胖、带着眼镜、梳着分头的狗汉奸,赶紧转换话题。
“那个这不是夸张吗?夸你外语说的好呢,可以跟老外直接交流的那种,你还没说怎么不继续读书呢?”
“还不是拜你所赐,”刘倩撇嘴讥讽道,“我妈一听说我能直接进轧钢厂上班,那还读什么书啊,当天就拉着我,去办理了退学手续,任凭老师怎么劝,也不听。”
我靠,小江心里一大群神兽跑过,这都什么鬼,难怪小刘对他隐约有些敌意,任谁临近高考,被人从校园拽出,扔进工厂,心情都不好受吧。
但,这事,小江也不好跟一个小姑娘计较,待明年,大学停招,她就会感激他的。
再说,刘倩家关系也真够复杂的,总共就三人,都搞成三国演义啦,合着她哥找人冒名顶替她进厂,本意还是爱护她啦。
真是活久见!
“不对啊,”小江突然疑惑道,“我记得,你跟我今年都是17岁吧,怎么现在就上高三了,比我还高一级?”
“很简单啊,我七岁上的学,中间又没有留级,可不就比你高一级嘛,学弟,以后见了要叫学姐,知道不?”
刘倩说完,没把小江逗笑,反而把自己逗得哈哈大笑。
小江暗道自己还是太老实,不对,是老江跟老赵太老实,别人说什么就信了,要不然,他也不用多等了一年,才上的小学。
至于学姐学弟的,都是孩子话,小江还是她叔叔呢,骄傲了吗?
江大军明知道刘倩心里难受,当然要往她心里继续撒盐啦,不是喜欢相互伤害嘛,来吧!
“都上到高三了,怎么就不继续坚持一把呢,至少也应该把高中读完,且不说立马安排工作,万一要是考上了大学,那不比什么都强,我看你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怎么就没跟家里算算这笔明账呢。”
刘倩果然脸色瞬间拉垮,良久,才叹道:“我妈就是生怕我考上大学呢,今年的大学生分配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是怕我飞了,正好有个钱多、离家又近的单位招工,这不就过来了嘛。”
眼看气氛凝重,江大军也没了调侃的心思,把自己带入她母亲的角色,设身处地想了想,一方面孩子的前途,另一方面是女儿支援西部,母女俩相隔几千里之遥的现实,也确实不能简单评价她妈妈自私。
“我向你郑重道歉,要不是我跟老张瞎折腾,说不定明年的今天,你就坐在大学教室里,听教授讲课呢。”
尽管,小江知道,刚才的话就是白日做梦,但,毕竟对方不知道不是。
“算了,不知者无罪吧,再说,我就算怪你,除了自寻烦恼之外,也改变不了什么吧,对了,你还没跟我讲,刚才为什么用俄语点餐的事呢。”
小江撇撇嘴,暗道女人的嘴,骗人的鬼,要不是他感知敏锐,说不定,就真信了她的鬼话。
刘倩要是真的放开了,内心坦荡,干嘛这么快就转移话题,这都是小江用老了的招数好不。
但,大家都是社会人,看破不说破。
“呃,这个啊,我无聊,想着在美女面前显摆一下,不行啊。”
“到底说不说,不说,小心我记仇啊。”
“记仇,怎滴,想着嫁给我,然后再给我生十个八个大胖小子,让我知道社会险恶啊。”
“滚蛋,美得你吧,还给你生十个八个的儿子,做梦呢,好好说说,我是真的好奇嘛。”
小江心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这可是你让我说的,也让你提前见识一下社会的残酷。
“咱厂七车间的秦淮茹,你认识吗?”
“废话,厂花谁不认识?”
小江抬眉、瞪眼、张大了嘴巴,惊诧道:“厂花你瞎说什么,老秦一个大嫂,怎么就成厂花了,这不是给咱们红星厂摸黑嘛,再说厂花不是于海棠吗?”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刘倩冷哼一声,不满道,总算还记得主线任务,跟着解释道:“那个不同年龄的人评的呗,兴你们这些小年轻,喜欢于海棠那样的疯丫头,就不兴一帮大叔大爷们,喜欢秦淮茹那样的骚娘们啊,怎么你有意见?”
小江当然有意见,什么叫我们这帮小年轻喜欢于海棠啊,老子不喜欢,好不好。
再说,男人哪有不喜欢18岁的大姑娘的,怎么,现在的人口味变的这么重了。
嘿嘿,多半是心里喜欢,嘴上不敢说出口,要不然,还不得被周围人当成变态啊。
虚伪!
“老秦他儿子棒梗丢了那次,咱们厂组织人手帮忙寻人了,你听说过吧?”
小江见刘倩点头,继续说道:“那你知道棒梗去哪里了吗?不用问,你肯定不知道。”
“棒梗就是在这吃饭,然后被警察给抓了,在附近的派出所关了一夜。”
“等等,棒梗在这吃饭,跟他被警察抓,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刘倩皱着眉头,疑惑道。
“当然有啊,简单说,就是身份不匹配,你想啊,这是什么地方,高档饭店,普通人家谁会舍得花大价钱,进来搓一顿,更何况几个穿着一般的孩子,谁给的钱啊?”
“这么跟你说吧,我大爷在丰泽园摆席,摆了四桌,还没等开席呢,警察就先过来盘问啦,倒不是说警察这样做,不对,只是这种地方,真的不是咱们这些平民百姓来的。”
“你知道那些警察,是怎么找过来的吗?都是饭店自己报的警,我跟服务员用俄语点菜,也是为了让咱们能安生吃顿饭,提醒他咱们是有身份的人。”
其实,最后几句话,小江还是有些说教啦,谁让刘倩是他大侄女呢,哪怕是野的。
刘倩咋听这些,心中顿时对眼前的金碧辉煌的装饰与餐桌上银光闪闪的银制餐具,没了好感。
合着这些东西,都是用来渡有钱人的,这些彬彬有礼的服务员,其实也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小人。
随即二人都有些沉默,低头吃饭。
“哎,江大军,你怎么在这,还把咱们厂花刘倩给勾搭上了。”
小江闻言抬头望了一眼,原来是侯小强啊,怪不得声音这么耳熟。
只是,小刘怎么也成厂花啦,是这厂花泛滥啦,还是汇率贬值啦,怎么现在遍地都是。
“侯哥,您可别瞎说,我们现在还是纯洁的男女关系呢,您这是?”
“这不跟着咱们系统的一个领导过来办事吗,你们吃好喝好,我先撤了,回头等着吃你俩喜糖。”
“哎,这人是谁啊?”侯小强走后,刘倩问道。
“怎能,一句厂花就收买你了,四车间侯主任的公子,正宗的人渣,”小江有些吃味道。
“你想那去了”,小刘白了了一眼小江,哈哈大笑,然后说了句,“原来是他啊,有名的‘一把半’,你就没觉得刚才过去的两人,长的很像吗,怎么说呢,跟亲兄弟似的。”
小江回想了一会,还真是,但,这有什么奇怪的。
“说不定俩人是亲戚关系呢。”
“肯定不是,且不说刚才侯小强称呼对方领导,刚才二人走过去的站位,一前一后,也不像亲戚,更像是单位里的上下级。”
小江也觉得奇怪了,不过奇怪的并不是刚才过去二人的关系,而是奇怪刘倩进了轧钢厂这些日子,都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些事情,可不是学校里想教就教出来的,只可能是进入社会后,才接触的。
毕竟,作为半个老师,在这个问题上,小江还是有一些发言权的。
这个时候的大多数老师,都是一帮不怎么通世故的人,单靠他们,可教不出刘倩这样的学生。
莫非轧钢厂最能培养人的地方在财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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