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江诸葛所料,不,应该说,还是超出江诸葛预料了,他万万没想到,老易一回来,就开始整事了, 而且当事人还是他。
“一大爷,东西跟话,我都给您捎带回来了,没事我就回了,家里还等着吃饭呢。”
不知是不是错觉,每次江大军一踏进易中海家,总有种阴冷孤寂的感觉。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种感觉, 那就是深宫怨妇。
老易眯了下眼睛,笑道:“大军啊, 那个不急,听邻居说,我不在家这段时间,你分家,搬后院去住了?”
小江虽然有些不明白易中海的意思,但,不妨碍小江恶心他,“是啊,这不是后院李大爷搬走都俩月了,也没见有人搬进来,我就想着房子可不能长时间缺人住,要不还不给荒废了,别人不乐意进来就算了, 谁让我是党员呢,我不当第一个, 谁当?”
易中海被江大军这番阴阳怪气, 噎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了, 长呼一口气后,叹道:“是啊,还是你觉悟高啊,那个一大爷我啊,其实也是一直有这个顾虑,你说咱们后院的老太太,还有我们家都是眼瞅着后继无人呐,我们这些人走了,倒是一了百了,就怕伴着我们这么多年的房子,最后没个好挂靠。”
旁边的一大妈,还拿起手帕暗自擦泪,端的是最佳辅助。
江大军有些懵逼了,这啥意思?白帝城托孤吗?老易的养老人,不是天定主角傻柱吗?怎么就想换人了?而且刚才自己那话,分明就是调侃他嘛!
不过,小江也是个体面人,只要加钱,什么都好说。
江大军认真考虑了片刻, 易中海活了大半辈子, 票子、房子、车子、妻子、孩子,这五子里也就缺少一样,答应下来,总不至于亏本,这些还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有老易帮衬,以后的日子,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也烦不到他,而且将来小江想要整体购进这院子,有老易帮忙,困难程度立马会从地狱模式,降为困难模式。
但,凡事有利就有弊,弊端那一方面,小江还没考虑清楚呢。
小江先是把语气调整为甜言蜜语型,“瞧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呐,惹得我一大妈都掉泪珠子了,什么叫走了啊,一大爷、一大妈您二老常年一心向善,净做好人好事了,怎么着也待长命百岁吧,嫩们现在才哪到哪啊,还有大半辈子好活呐,可不兴说这些丧气话。”
一大妈笑骂:“就你小子会说话,活到一百岁那不成老妖精了嘛,我们俩人中一个能活到那么大岁数,都是天赐了,更别说俩人一起了,想都不敢想,雷同志都才活了22岁……”
‘咳咳’,老易一阵干咳打断了媳妇的疯言疯语,“那个,大军啊,大家都是聪明人,我就直说了吧,我跟你一大妈马上就奔六了,眼瞅着都是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了,自己又没孩子傍身,眼下就想着找个妥当人养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江大军内心还在犹豫,“那个一大爷,实话跟您老说吧,我很高兴您这么看的起我,遇事,第一个想到我,但是,一大爷,这个养老问题,想必您二位也是考虑很长时间了,您刚跟我说了一声,就想让我立马回复您,那也不太现实,是吧,而且我就算当场答应了,您老怕是自己都不相信,是吧?”
谁料,老易当场回复:“信,怎么不信,咱们京城爷们虽然嘴上经常说话没溜,答应了别人的事,可从没拉垮过,大军,咱爷俩也不说虚的那一套,你只要现在答应了,咱们明天就去街道办公证,我跟你一大妈百年之后,我们老两口剩余的一切物事,都归你所有。”
小江愕然,老易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这做买卖,不得讲究个你情我愿吗?
你t考虑清楚了,总得给我个时间考虑吧。
江大军叹道:“您相信我,是您老自己的事情,可我自个信不过我自个,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说到底,我现在自个还是个孩子呢,连自己都还没认不明白,贸然答应下来,对谁都不好,所以,您要么给我时间考虑清楚,要么您只能另选他人了。”
小江其实此时已经想明白了,抛开事实不谈,下一个十年怎么渡过去,才是关键。
老易一家子一直把自己藏的那么深,天知道有那些要命牵扯,剧里没有暴雷,不代表现实里不会。
至于这套院子的问题,说穿了,就是钱的问题,无非是有老易帮忙,少花些钱罢了,小江还真不信,到时候,他还会为这点小钱斤斤计较。
易中海深深打量了眼小江,笑了笑,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那就这样吧,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大军呐,你就当我今晚从来没提过这事,不过,这事你可要保密,你一大爷、一大妈的后半辈子是否有依靠,就全靠你那张嘴了。”
江大军也笑道:“这个倒是可以立马答应,出了这个门,谁我也不告诉,包括我爸我妈,我深信一句话,杀头的买卖有人干,赔本的买卖没人干,在我看来,世上最赔钱的买卖,就是损人不利己。”
……
江大军走后,一大妈看着老易还在望着大门出神,不禁埋怨道:“人都走了,还想什么呢?既然这么想大军,怎么突然就谈蹦了呢?开始不是谈的好好的吗?”
易中海点上一根烟,狠狠地抽了下,吐出烟圈,方道:“你不懂,养老这种事情,虽说讲究个你情我愿,但,像大军这种太精明的人,也不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了呢?”一大妈反驳道。
“你好好想想,咱们回老家那些日子,家里的老亲可都往来不断,甚至连叫不上名字的人都来了,但,可有一家是真心要给咱们养老的吗?没有,一家也没有,都是想吃咱们家的绝户,”老易通红着双眼低声吼道。
“不是有几家真心的吗?你也看不上,最后咱们只能灰溜溜地跑回来了。”
“嘿嘿,你以为那几家人真是我推脱掉的,都是我前脚跟他们谈好了,后脚就被咱们那一群红了眼的亲戚堵上门,逼着他们放弃的。
江大军跟那几家人一模一样,都是驴粪蛋子表面光,看着挺好,实际上,啥也不是。”
“咱们好的时候,你好我好大家好,咱们真要落了难,也别想着指望他们,他们现在会因为一点困难就抛弃咱们,后面还有几十年功夫呢,谁能保证咱们一点意外都没有,怎么敢信他们?”
一大妈拿着手巾,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叹道:“都是我不好,没能给你生下个一男半女,到现在,落得这般晚景凄凉。你也是,在老家的时候,怎么不跟我说这个,凡事都自己背着。老家那些亲戚也是过分,咱们养老,当然是咱们想选谁,就选谁了,他们跟着瞎掺和什么,这样事多的亲戚,不处也罢。”
“是啊,不处也罢,以后咱们老俩口就一心在这京城安家喽,没有亲戚,咱们就靠这些邻居,所谓远亲不如近邻,挨个看吧,看谁家合适,咱就找谁。”
一大妈突然疑惑起来,“咱们出发的时候,不是商量好了,养老的事,可以大张旗鼓,选定的人,一定要保密的,怎么这些人家,一点保密意识都没有,把个好好的事搞砸了。”
老易黑着脸不说话,难道非要他承认,是他易中海泄的密,就是要看看那几家人里,谁家经得住考验。
万万没想到,事情搞砸了!
一家也没经受住考验的,这还是他们老两口从俩家亲戚里仔细挑选的人家呢。
剩下的歪瓜裂枣,不提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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