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朱世贵。因为时常干些地痞流氓的事情,村里人私下都称他“朱二狗。”

    高平没有理他,苏小兰处于礼貌,说了句:

    “朱二少,来吃碗便饭?”“二少”这称谓,多少都有些讽刺意味。

    “不了,苏姨,我看到冰哥回来了,我过来看看。好多年没有见过了。”

    朱世贵是村长朱大龙的二儿子。村长家两儿一女,老大朱世富跟高冰是小学同班同学,听说在县里当一个小官。老三朱玉婷,还在读高中。仗着朱大龙的村长身份,朱家女人周梅及其两个儿子一向嚣张跋扈。高冰小时候没有少遭朱世贵和他哥哥的欺负。

    高冰也只顾自己吃饭,没有理会朱世贵。

    没想到朱世贵真不把自己当外人,直接搬来一张凳子坐下,说:

    “冰哥,你慢点吃。吃完了我跟你说个事儿。”

    高冰刚好吃完了一碗饭,没有好气地问:

    “你有什么事儿就现在就说吧!”

    朱世贵瞥了一眼高平和苏小兰,说:

    “我们出去说嘛,这也是为你好。”

    高平看不惯朱世贵,低声催着说:

    “赶紧出去几句说完,然后回来吃饭。”

    “对对,去嘛。好好说。”苏小兰在一旁也劝说道。

    高冰丢下碗筷,非常不情愿地往外走。朱世贵也跟着高冰出来了。

    夜幕降临,抬眼就是漆黑的山影,层峦叠嶂,山顶上的夜空闪耀着密密麻麻的星星。这般景象在城里是见不到的。冬天夜里的风异常寒冷,呼呼地吹得干枯的树枝呼啦啦地响。那声音有点儿吓人。

    “朱世贵,你想说什么?”

    “冰哥,你先不要动气。我就直说了。我两年前就在追乐敏。这件事我晓得你不知情,今天就算正是告诉你了。虽然她家里人很中意你,但是你好自为之。你现在的处境也不好。所以好言好语劝说你,我一定要娶乐敏的。”

    高冰听出来了,这特么是威胁。他反问道:

    “你知道我什么处境?”

    朱世贵像是抓住了高冰的把柄,不紧不慢地说:

    “你在江湾市偷病人的钱的事情。我家都晓得。我大哥说同学一场,不要说出来。”

    高冰也是吃了不小地惊吓。事到如今,他倒不在意偷钱的事情,倒是这朱世贵威胁人的语气和神态,真像个湖。

    “你放心,这顺河坝还没有人晓得这件事。现在山里都是一群老人和留守儿童,也不玩手机,所以没有人知道。”朱世贵得意洋洋地给高冰说,仿佛他握住了高冰的命门。

    末了,朱世贵说:

    “冰哥,话说到了,我也就走了。你要记到我说的话的意思。”

    高冰看了一眼朱世贵的模糊的头,看不清朱世贵脸上的表情。不过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他低声说了一句:

    “这家人就是欠收拾。”

    高冰回了屋,关上了门。

    苏小兰还没有收拾桌子,她问:

    “你还吃不?”

    “不了。”

    高冰坐到了火坑边,烤火。

    高平有些急不可待地问:

    “朱世贵给你说什么了?”

    高冰就把朱世贵追严乐敏的事情说了一遍。他只是没有提偷钱的事儿。本身这件事就是被冤枉的,现在也澄清了。

    高冰一说完,苏小兰就忍不住发火:

    “村长那一家人,都不是东西。这朱二狗在村里村外到处说跟乐敏刷朋友。你赵姨就是气不过。乐敏没有答应他,你赵姨更不会答应。”

    “莫怕,该怎么就怎么?”高平在一旁抽着烟,说。

    “他家从来就霸道。去年老大又在县里当官。现在一家子更加威风了。你刚回来,就碰上这档子事。”苏小兰叹气地说道。

    高冰感叹着:

    “朱世富这小子混得好哟!小时候3+2-5都算不出来的人。现在居然在县里当官?”

    高平抽完了烟,悄悄地说:

    “还不是买的。至于当什么官,哪个都不晓得。”

    ”我们修这个公路,国家出大部分的钱,剩下了的地方上自筹一部分。村里每个人都出了一份钱的。他就贪了一部分。”

    “就没有人去告他?”高冰问。

    “那个敢嘛。前两年有人就去告。结果就没有告成。朱二狗还领着几个人悄悄地把那人家的耕牛偷去卖了。晚上还把那人家的门砸烂了。”

    “爸妈,他们一家没有为难过你们吧?”高冰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倒没有格外为难我们。只是有些国家的补助没有给我们,不过村里人都没有给。”

    苏小兰也在旁边插了一句。

    高冰听完这些,心里下了决心:

    这次回来要收拾收拾朱家了。

    一番洗漱之后,高冰又睡到曾经睡过的木床。木板上垫着一张用野棕毛扎成的垫褥,再铺上厚厚的棉絮,很暖和。床单被套都是阳光暴晒的味道。高冰在这床上美美地睡了一晚。

    赵光珍心情大好,从高平家出来,摸黑小心翼翼地从碎石子路走到了公路上。老远她就听见周梅在她家的阳台上喊:

    “光珍妹,这么晚了,你是从哪里回来哟?”

    赵光珍也不太想搭理这周梅,但又在这一条公路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回应一声也不好,遍随便说:

    “从那边回来。”

    周梅紧着又问了一句:

    “乐敏该回来了吧。我家老二还在说,等乐敏回来了,来我家搞个同学聚会,大家好多年都没有见了。”

    赵光珍听了这话,心里马上就冒出: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不过她嘴上还是说:

    “那看年轻人的意思哟。我做不了乐敏的主。”

    说完赵光珍就加快了脚步,赶紧回了自己的屋。

    赵光珍回屋坐着,想着高冰答应了,心里就乐开了花。她恨不得马上把乐敏拧到高冰面前。她忍不住了,马上拿出手机,拨通了乐敏的电话。

    在江湾市,罗曼实在无法从其他处找到高冰老家的住址,她不得不拨通了高冰的电话。

    李白诗白天无心工作,好不容易熬到下班,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抱着一瓶酒喝着。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心里挂念一个人,还挂得那么伤心。

    突然电话铃想起,把她从伤感失落之中惊醒。她一看是高冰的手机,顿时来了精神,马上就划到了接通键。

    “喂,李白诗吗?”电话那头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是谁?”李白诗质问。

    “我是罗曼。”罗曼回答。

    李白诗做了一个泄气的动作,埋怨着说:

    “你打电话干嘛?我还以为是高哥打来的。这都过去一天了,他也不担心自己的手机。也不来个电话。你说他为什么突然就不声不响地走了。是我们哪里没有做对吗?”

    罗曼耐心地听着李白诗一阵牢骚。

    “你说句话啊!”李白诗说了一阵,发现罗曼一声不吭。

    “你想不想知道原因?”罗曼问。

    “废话。你快说。”

    “我也不知道,只有找到他问他。”罗曼回。

    “哎呀,你怎么说的全都是些废话”

    “你怕不怕高冰从此就不回江湾!”罗曼打断了李白诗的牢骚,一语惊心。

    李白诗听了此话,心里“咯噔”凉了大半。她马上呆着哭腔问罗曼:

    “高哥为什么丢下我们?她要是不回来怎么办?”

    “我们去找他。”罗曼说得坚决。

    李白诗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来了兴致。

    “怎么找?曼姐你说。”

    “找找他的手机,肯定有家里人的联系电话。我们找个借口,直接打电话过去。这样就成了。”

    李白诗恍然大悟,

    “哎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借口有了。我去了法院。如果要撤销之前的判决,要么冰哥本人去。要么给他寄回”

    “就以这个借口打。”罗曼激动地打断了李白诗的话。

    “那我现在就打吗?”李白诗问。

    罗曼看了看表,马上回答说:

    “不,明天打。”

    “我等不及了。”

    “现在这个时间,法院在上班吗?李白诗,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千万不要搞砸了。”罗曼立马制止了李白诗的想法。

    李白诗看了看表,这都晚上10点了。的确不合适。

    山里的早晨,是从鸡叫开始的。

    高冰睡得很沉很香,但还是被高亢地鸡叫给吵醒了。

    他找来一身高平的衣服裤子穿上。回乡了,难免要做点儿农活,入乡随俗嘛,当然要穿一下干活的衣服。只是高平的衣服裤子穿在高冰身上,都显得有些短,看起来很滑稽。

    今天要搬一些花生啊豆子啊鸡蛋啊鸡啊到集市上卖。这春节前没有几个集了。过了春节开了春就是忙地里农活,所以年前的几个集市就得抓紧把该卖的卖了,该买的化肥农药种子啥的,也该买了。

    高冰跟着他爸高平,两个大男人三下五除二就装好了花生、大豆、鸡蛋和6只大公鸡。

    高冰以为还是像多年前一样,背着这些东西走两个小时的山路到集市上卖。他看着这些东西,除了那鸡蛋背起来轻松些,单说6只大公鸡,就差不多50斤了。

    “爸,我们三个人背得动这么多啊?”

    高平这时找来了一个平板推车,说:

    “哪个背哟,现在用这个推。”

    “用这个推到镇上啊?”高冰更不可思议了。

    “现在卖东西也不用去集市了。拉到你赵姨住的那段公路上,有人来收了。”

    听完高平的解释,高冰情不自禁地叹道:

    “现在这么方便啊!”

    “是的。公路修通了,方便多了。”

    高冰心里想起早些年很多墙上都写着“要想富,先修路”的标语,是多么地正确。

    高冰帮着他爸推着车,苏小兰背着背篼,沿着大约8公里长的碎石子路到了那段临时集市的公路上。

    “这大学生回来,就充当了个劳力呢!”

    “冰娃子,汗把背打湿没?”

    “啧啧,你看冰娃儿,那手细皮嫩肉的,莫把手打起了血泡了。”

    “苏姨,你今天轻松了哈,你这个儿子从小就懂事。我们家回来不是看手机就是睡觉,碗都不得洗。”

    村里的人见到高冰都忍不住夸赞。

    高平把车都推到赵光珍的房前,临时占用她屋前的一块空地儿,把要卖的东西都摆开了。

    时间还早,那些收东西的买家还没有到来。

    高平和高冰都坐下喘会儿气,高平点了一只烟。开始介绍说:

    “这段路住了11户人家。这儿你赵姨家,最新修的,最先修的就是那头,那个三层楼,朱大龙家。他们两家一头一尾。中间有两家是从别处迁过来的。其余的都是村里人。刘瞎子就在中间那家。过几天把那只人参带过来给他瞧瞧。”

    高冰看了一下这十来户人家,房屋的造型大致相同。都是集中在公路的两侧修的,跟其他地方沿路建房差不多。

    这边地势不太好,两山之间夹一平地,视野不开阔。其中一座山的背后就是高冰家,那边临着顺河,地势开阔,风景好些。这也是高平不想搬过来的原因。

    高冰的这身打扮,自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赵姨看着高冰,有些想发笑,说:

    “冰娃儿,你这是穿的你爸爸的衣服?”

    “嗯,是的。回来走得急,就没有带。所以将就穿一下。”

    “你这衣服太好笑了。”

    周围的人,也过来看了看,时不时发出些许笑声。不过这些笑声没有恶意。高冰也无所谓,大方地招呼着认识和不认识地人。

    渐渐地来了几辆车,都是长安货车或者五菱神车。从车上下来的人,一看都是买主,时常来,大家都认识。这些买主一点儿也不着急,先是从头到尾看一遍。然后又回到车上,打打电话,抽抽烟。

    高冰有些着急,问他爸:

    “这些人看一眼就走了。是不是人家不想买了。这些东西会不会卖不出去?”

    高平不慌不急,悠闲地抽着烟。说:

    “不急不急,再等一下。”

    阳光终于越过山顶,照射在公路上了。越来越多的人拉着东西过来铺开,开着车的买家也陆陆续续地来了。一时间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这时,那些做生意收东西的人开始抢东西了。一个买主来看了看花生、豆子,成色不错,太阳也晒得足,没有怎么讲价就卖出去了。另外来了一个人,把鸡蛋买走了。最后是6只公鸡,鸡贩子也是没有讲价,一口气把6只鸡都买走了。

    “怎么又卖得这么快啊?”高冰惊讶地问。

    “嗯。那些做生意的人也很精。先前来看了,然后回去打电话,问问需求。又问问附近的临时集市的情况,最后判断行情。今天可能是其他地方东西少,所以在这里抢购。”

    高冰一听这么解释,大有所悟地“哦”了一声。

    推来的东西都卖完了。苏小兰就进了赵光珍的屋里坐坐。高冰跟着高平就去找了一个卖化肥的老板,订了一些农药化肥。今天没有找到卖种子的,下一场还得来,订些种子。

    这时高平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拿起来一看,是高冰打来的。

    “你给我打电话干啥子呢?”

    “哎呀,我的电话掉了。”

    高冰瞅了瞅高平手中的电话,继续说:

    “来,我来接。”

    “喂。”

    “喂,您好。请找一下高冰。”电话那头,李白诗激动着,用标准的普通话回答。罗曼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李白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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