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天黑,斋堂那里送了饭菜过来,袁仪自己没心思吃用,便喊能静进来用一些,还没喊她,她却已经急急推门进了来,道“小姐,爷那边传来消息,说抓到他的两个同伙了。”
袁仪心中一动,连忙问,“可有交待阿立在何处?”
没自己去看一眼,能静也不确定抓回来的两人是不是先前她盯的那主仆两个,“不曾,说是半道上抓的,人才刚刚押到前边。”
袁仪点点头,陈三说不是他抓的立哥儿,那许就是先前与小厮一起逃掉的那两个抓的,衙门的人既然抓到人了,父亲定能问得出立哥儿的下落来。
她强行按耐住急切,让能静也坐下,两人一起用了一些吃食,能静就去了前面袁三爷那里,过了约有半个时辰,领进来两个衙门的差役,说领了袁三爷的差遣,要把陈三押过去归到一处看管。袁仪看一眼被绑着在椅子上蜷缩着的陈三,点了点头。能静便将他押送出去交给两个差役,转头发现袁仪也跟了出来,她便跟着她身后出去。
立哥儿在寺里出的事,主持方丈一得知事由便也遣了人手帮忙寻找,这会儿与袁三爷也都还在客堂,有几个差役在外头守着,里头灯火通明。陈三则被那两个差役押进旁边的一间屋子,袁仪让能静也在外头守着,自己进去找袁三爷,“父亲。”
“见过方丈。”
“阿弥头佛,施主有礼了。”主持方丈打了一声佛号,又与袁三爷道“老衲先行告退,大人若有吩咐可随时让人来寻老衲。”
“有劳方丈。”
才不过半天时间,袁仪已经熬的面色青白,袁三爷自己一颗心也是紧揪着,便没劝她去休息,牵着她在自己身旁的椅子坐下,亲自倒来一杯温水递给她,道“再等等,一会儿咱们就该启程回去了。”
袁仪眉心一跳,连忙道“阿立许是还在这一带。可是抓的那两人招了什么?不然,父亲先回城去,我还留在这里。”
她知道袁三爷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可是立哥儿还没找到,他若回了城里,那对这一带的搜寻强度定会降低。袁三爷顿了顿,道“也好,夜里赶路不安全,你便明日回去。”
袁仪沉默的点了点头,她知道他的意思,立哥儿也许已经被带离开这地界,他们得扩大搜寻,所以他得回去安排。可他不知,没有立哥儿的消息,她根本就没打算回去,她总有种感觉,立哥儿就在不远的地方,可她又怕自己的感觉错了,所以最好的就是袁三爷回去安排扩大搜寻,这周边还得仔细再搜寻过,她还是留在这里。
父女两人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袁仪才想起他们抓到的两人,问道“抓到的是什么人?父亲可知他们为何掳走阿立?”
“是前陈刺史家二公子陈君容与他的护卫,二人均不肯招认,还需押回衙里审问。这半天时间,周围已经翻了个遍,没找着人,那么咱们就不能只盯着这一块儿。”袁三爷语态平静,袁仪却分明从他的眼里捕到一丝厉色闪过,眨眼又归于平静,“他们有所求,阿立就必定无事,无论如何,爹爹定会找回阿立。”
道理她懂,也不怕对方提出什么条件,可大半天过去却没得到一丝消息,她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干等着,“陈三公子、仪儿想与父亲商量,先让他留在这里,也再留几个人手,仪儿想再让人找找。”
袁三爷没与她解释自己接下来的安排,只是叮嘱她,“爹爹会安排妥当。切记,不可以身涉险。”
“我知。”袁仪定定的看着他,忽然的就委屈起来,一股酸涩涌起,堵得她眼眶泛起一圈红痕,好一会儿,她才咽下候间的那股梗塞,袁三爷抬手轻抚她头顶,一时无言。
袁三爷在亥时一刻才下山回城,离开前又劝她去歇息,她却选择留在客堂守着,就怕漏听了哪怕一丝消息。熬到过了子时,才缩在椅子上迷糊的睡过去,能静拿来毯子给她盖严实了,又将炭盆挪近些,这才也拉过来一张椅子靠着。
才进寅时,袁仪便惊醒过来,人呆坐着一阵发愣,脑子里梦中的情景在一遍遍回放,强烈的直觉让她觉得立哥儿就在附近,可是白天时袁三爷领着人已经在周边找过一遍,连寺里的僧人都发动了去寻找也没找着,还是有哪些地方疏漏了没找过?袁仪拒绝自己脑子里冒出的哪怕一丝丝不好的猜想,努力思考着,那个陈君容,一个东躲西藏的逃跑的流放犯,自己才跑出半道就被他们的人抓住,到底能把立哥儿往哪儿藏?
可惜,她先前没见一见那个陈君容,或许再问问陈三,说不定能从他嘴里得到一些信息?心里这样想着,袁仪便一刻也坐不住,伸手轻拍也蜷在椅子上迷糊睡着的能静,她睡的很浅,袁仪手才将将要碰到她肩膀,她一个打挺立即就清醒了过来,惊道“小姐?”
袁仪反倒被她的反应惊到,伸出的手一时僵在半空,深吸了一口气才缓和着声道,“无事,你与我去隔壁看看。”
说着不待她反应就转身出门走进一墙之隔的小屋子,在屋子中间的一张圈椅上,陈二被绑的结结实实的,闭着眼睛以一种看着就很不舒服的姿势睡着。袁仪站在他面前沉默片刻,紧跟进来的能静转头奇怪的看看她,随即征询道“奴婢喊他醒来?”
陈二睡的也很浅,能静话音才落,他就半眯着睁开了眼睛,却立即又合上。袁仪也不出声,只是安静的站在他面前,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睁开眼睛、挣扎着身子似要让自己坐端正。
袁仪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扭头与也跟进来的衙差商量,“把他身上的绳子松了吧,一个文弱书生,手脚绑着就行了。”
衙差犹豫了一下才上前将陈三身上一圈圈束缚的绳子解开,只双手双脚还绑着,陈三挪了挪身子,总算坐的舒服了一些才抬头看向袁仪,“袁小姐可还要让人打我?”
闻言,袁仪扫过他青紫的嘴角,坦然道“小女忧心舍弟安危,一时情急伤了三公子,对不住。”
她语气坦然,陈三却切切实实的楞了神,许久才似乎无可奈何的道来一句“一句对不住就抵了我受的一拳,袁小姐可一点都不亏呢!”
“确实是我占便宜些,那陈公子想要如何才不吃亏?你不妨说说?不过,我却不知自己能为陈公子能些什么!”袁仪这话听着诚恳实则真真的无赖,陈三公子几乎要被她气笑,偏偏她说的还都是实话,的确,她一个小姑娘能帮得他什么!
袁仪看着他,回想在大安寺后山梅林亭子里初见他时的情景,那个青衫少年,不说温润如玉却也温和持礼,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今日才落入自己手里时还说他对自己姐弟不曾有过恶意,然而现在,此时此刻,他嘴角却挂着一抹似讥似嘲的笑意,袁仪反却觉得这才与他们现在的情形相宜。
陈三不说话只盯着她看,渐渐的,连嘴角的那一丝似讥似嘲的笑意也消失不见,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袁仪也不说话,只是依旧站在他面前,双眼片刻不离的盯着他,心里思虑如何才能打动他,嘴上似与他闲话一般的语气道“你原本是打算去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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