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三爷在家她不意外,就是、以为已经走了的李谨之竟然还在。袁仪惊讶之余脱口问道“你还没走?”
立哥儿快步走在前,袁三爷与李谨之跟着后面,离的不很近,袁仪声音哑哑的、很轻,李谨之却也听见,知道她问的是自己,仔细打量她一遍才答道,“这就要走。”
都这个时候了还走,是要连夜赶路吗?既然这么急,怎拖到现在才走?袁仪心里猜测,立哥儿伸手探了探她额头道“阿姐,你现在觉得如何,还难受不?”
袁仪拉下他的手,目光柔软的看着他,道“嗯,不难受了。”
袁三爷一脸严肃,挤开立哥儿也伸手探她额头,道“没再烧了,一会儿用些吃食再睡,明日大夫会再来。”
“嗯,我知。”
从进屋,李谨之的视线就一直在她脸上,或许是因为病着,她轻声答应的样子显得尤其乖巧。压下心里想伸手去探她额头的想法,道“往后不要再熬夜。”
“以后不会了。”袁仪看他一眼,软软的回答道。她习惯了照看立哥儿,就连袁三爷也没这样与她说话过,难得现在这样正儿八经的被别人管着,这种感觉有些怪怪的,她却不觉得讨厌。
“我走了。”
“嗯,你、保重!”他这是、特意等自己醒来告别吗?不管是昨晚还有今早,他的话不多却已经把自己的决定清晰的表达了,在袁仪心里,她觉得他们应该也算是朋友了吧,有些事无可劝解,干巴巴的‘保重’两字是她最真实的祝愿,到底还是希望他以自身为重。
“嗯。”李谨之盯着她眼睛看一眼,点了点头转身就出去。知道他现在是真的要走了,袁仪看着他后背,那样义无反顾,不知道怎么的,喉咙竟有些梗塞难受。
“爹爹一会再来。”袁三爷匆匆交待一句就也跟着出去,床前就余立哥儿,也是忍不住往外探头看,袁仪便道“你也去送送李公子吧。”
“一会儿就回来,阿姐你等我。”立哥儿得了吩咐,点点头就赶紧也跟了出去。
屋子里就又只余她一人,没一会儿,棋儿就托着盘子进来,一小碗清粥搭着两碟子小菜,量不多看着还爽口,可是醒来才一会儿又是水又是汤药的,袁仪现在真是半点食欲也无,棋儿搬来一张小杌子坐她面前,拿过那一小碗清粥,便拿勺子调了,边哄着劝道“多少用上两口也是好。”
袁仪最受不得这样软磨,自己又不是真的孩子,不过是感冒发烧,哪里用得着人喂饭,她赶紧接过碗,强迫着吃了小半碗就觉得撑的很。棋儿不勉强她,余下的收拾好就端了出去,袁仪又提醒她道“一会儿你别再来,去歇着。让能静来就好。”
“是,奴婢这便去歇息。”
阿武昨日便将所有物事都收拾准备利落,就等着李谨之,袁三爷与立哥儿将人送到大门外,立哥儿老成道“谨之哥别忘了给我与姐捎信,阿姐请您保重,阿立也请您多保重!”
袁三爷也只有两个字要说“保重。”
李谨之沉默的点点头,转身利落的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转眼就拐出巷口,再看不到人影。
父子两人又都回到袁仪屋里,床前只放着一张椅子,立哥儿懂事的请袁三爷坐下,他自己却坐到床边,拿手背又探了她体温还给她掖了掖被子,又问道“喉咙可还难受?不如、还是再请大夫来一趟。”
“已经好了许多,明早再让大夫来看过。这着了风容易过病气,你先回自己屋子,这两日不要来阿姐这。”袁仪怕自己的感冒会传给立哥儿,便伸手推他离自己远些,目光却暖暖的看着他,这里有她两辈子了才有的亲人,她怎舍得不回来!就算是在梦里,她也不舍得!
立哥儿却故意抬抬下巴,不以为意道,“我身子好,不会过了病气。”
立哥儿对袁仪嘘寒问暖、俩人相亲相爱,他这个作父亲的半点也插不上手,袁三爷心里酸酸的有些不是滋味,却也欣慰也骄傲,他袁明礼的孩儿就是出众。袁仪见他干坐着又不回自己屋子,不禁奇道“父亲可是有事?”
“无事,爹爹就陪你俩坐一会儿。”自己是个失职的父亲,如今两个孩子都懂事,需要他的地方、他能坐的真不多,或者说没有他这个父亲他们也能把自己的生活安排的很好。
他也没想着怎么补偿过去亏欠孩子的,能香现在这样看着他们、陪着他们,他就很满意了。
姐弟俩对视一眼,都没接他这话,袁三爷也不以为意,仍然笑眯眯道“明日咱们不去马场,爹爹先安排咱们迁居这事,器物都先搬过去,等仪儿好起来,咱们就直接住过去。”
“也可,不过咱们人手不多,得去外头找几个人手帮着。”既然袁三爷已经是徐州使,迁去刺史府住才更方便他,至于她与立哥儿反正跟着他,住哪都可。
“爹爹知道,你安心养着,还有,谨之借了几个人手给咱们用,以后有事情你打发他们去做,别让自己累着。”
这样倒好。这边宅子不大,现下这几个人手也够他们父子三人使用,可如果迁去刺史府,这几个人手就远不足了。
原本她是打算再买几个人手回来,可相比起来肯定是李谨之留的人手用着趁手放心些。
“迁居那日可有宴请?”按照王云舒提醒的,她猜测彭城里一些官员与世家真的就等着袁三爷这个徐州使入住刺史府,到时如何安排,总要有个章程。不是她爱管,照袁三爷最近忙碌的程度,就怕到时候他一忙就又顾不上,事情就要落她头上,既然这样,她还是早些知道他的打算才好。
“必定宴请。你俩若有要请就列了名册交给徐伯,他会安排好,他也是谨之留的人手,以后就归你管了。”袁三爷说到这里忽然神情一滞,就觉得有些不对味起来。他不禁认真打量起自己女儿来,长的极好看!乍看之下确实长的与妻子极像,然那双眼睛却毫无相像之处,他想起姐弟俩初来彭城时田管事说的,‘小姐是个极有主意’。
既是这样,那谨之借了人手与他们用还都归她管,她这样不单没反对、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到底是因为------袁三爷越想越不是滋味,结果就是眼睛还看着袁仪,心神却出游了。
他这是做什么?袁仪奇怪的眨眨眼睛,不禁喊了他一声“父亲?”
“嗯?”袁三爷回过神,想了想还是决定试探一下,又担心惹得女儿不快,便仔细斟酌了一番才道“谨之是个极难得的,不过、不说康王府以后如何,他也总是宗室子弟,规矩讲究不是咱们寻常人家能比得。可爹爹倒觉得还是咱们这样的过活更自在更容易些,仪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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