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立呢?”
“在屋里写功课呢,还嘱咐了奴婢等您回来便与他说一声。”棋儿在一边回答道。方才一通忙乱竟给忘了,“奴婢这就去与少爷说。”
“只说我回来了。”袁仪特意交代一声,棋儿明了的点头应下。时辰已经不早,立哥儿做完先生布的功课便该洗漱歇息了,便不必跟他说自己受伤,免得他担心。
结果立哥儿却跟在棋儿后面进来了,“阿姐。”
“怎还来了,功课可都写好?”真是拿他没辙,袁仪笑着朝他伸手。
“早写好了,阿姐今日......手怎伤了?”立哥儿来到袁仪身前,见她搭着锦被的手包扎着立时就便了脸色。
“不小心摔的,无碍,就一点擦伤,过两天便能好。”袁仪怕他不信,还特意做了一个抓握的动作。立哥儿这才放下心来,接着又问道“能静没跟着?”
“跟着呢,否则哪是一点擦伤。”屋子里的阿梅与棋儿画儿她们听她胡诌瞒哄立哥儿,也没拆穿她。
“阿姐可有见着陈家那位?”立哥儿想了想还是问道。
袁仪知道他问的是谁,摇摇头道:“今日是寿王宴请,浮曲别院也是寿王府产业。”
立哥儿诧异的瞪大眼,“咱们与福王府......”
“不过是一次宴席,无妨的。”袁仪笑着摇摇头,就如少夫人所言,这京都各府关系复杂,今日浮曲别院参宴的未必都是与寿王交好的,或许有些面上一团和睦,私底下却斗的你死我活。
“时辰不早了,你早些去歇息。”这些事情他们管不着,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经。袁仪看了看沙漏确实不早了,便催他回屋去。
伤了手去不得学堂,写不得字做不到女红,袁仪每日只是看书打发时间,不过,她现在每日站起来练习的时间比之前长了一会儿。从刚开始要人扶着走上几步到现在不用人扶着能走一小段,虽然走的很慢很不自然,可确实让众人心喜。
袁仪拿着茶盅大口的喝了两口水,“最多再过半月便用不着轮椅了。”棋儿拿帕子擦去她额上冒出的汗花,画儿在一旁也是一脸喜色的连连点头,“大夫原本还说姑娘这伤还要多两月才能下地来的。”
大夫的预计不包括自己每日坚持下地练习,腿是自己的,只要能快些恢复,如何辛苦她都能坚持。还有就是画儿的伤,众人什么活儿都没让她沾手,连拧个帕子都不让,不是躺着养伤就是陪袁仪身边读书解闷,这样养下来伤也恢复的极好,除了还拿不得重物,其余也都无恙。这时夏至走了进来,“姑娘,春分姐姐来找您。”
袁仪点点头,夏至便到门外喊她进来,“三姑娘安。”
“可是老祖宗有吩咐?”袁仪边让座边笑着问她。从侯府回来这一个多月,也就回来当天见了老祖宗一回,那一回算彻底撕破了脸,她与立哥儿便也没再去过益寿堂。这回喊自己去做什么?
“是顺王府来人,说是找三姑娘和四少爷。”
“顺王府的?”袁仪惊讶,哪个顺王府?是找自己姐弟的?可是王府的话,自己勉强算与福王府有些来往,再就是见过寿王府世子与郡主。
“是,来的是个嬷嬷,说是顺王妃身边的刘嬷嬷。”春分也是满脸的疑惑。
“阿立还在学里...老祖宗怎么交代的?”
“老祖宗让您快些去。”
袁仪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见客也还行,交代棋儿与阿梅说一声便带着能静去了。一路上她都想着这顺王府,忽然她觉得好像有点耳熟,可就是想不起来。进了益寿堂隐隐听到花厅传来说话声,她突然福至心灵的想起林安若与自己说今年宫里要选秀,还说淑妃娘娘是侯府姑奶奶。
“仪儿...来,这是刘嬷嬷,是代王妃来看你与立哥儿的。”春分进去禀告,很快就来请袁仪进屋去,老祖宗面容慈和的看着她从外头进来,伸手招呼她过去。
“刘嬷嬷。”老祖宗坐在榻上,刘嬷嬷就坐在一旁的杌子上,说是嬷嬷看着也就四十左右,坐在那里身形板正穿的也极讲究。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才笑着说道“三小姐该是肖母,一双眼睛与淑妃娘娘的一模一样。”
虽然想起顺王府是哪个,可袁仪也记得林安若说的淑妃娘娘与侯府并不亲近,顺王府与侯府也没来往,倒是与王妃娘家关系亲近。既如此,顺王妃怎会忽然遣人来看自己姐弟?这般来意不明,她也不知如何应对,便干脆作矜持状浅笑着垂头不语。
“嬷嬷好眼力,仪儿极肖似她母亲。”老祖宗慈爱的看了眼袁仪,便又扭头与那刘嬷嬷笑着说道“这孩子许是还懵着,不知顺王与王妃是自家兄嫂。”
其实她自己也是懵的,直到刘嬷嬷进屋来了一会儿她想起顺王府是哪一家。
“咱们淑妃娘娘是三小姐外祖家姑祖母,三小姐该称顺王爷为表舅。”刘嬷嬷解释道。
“是。”外祖父的妹妹怎么称呼她是真的不懂,自己应该也没什么机会当面称呼姑祖母表舅的,既然她说是姑祖母便是吧。
“昨日世子说起三小姐三月三那日在寿王府作的诗,还在王爷面前极力称赞,王爷便与他说三小姐是自家表妹。”刘嬷嬷也没兜圈子,便与袁仪解释了原委。
“......”诗确实好,不能谦虚,可若大方认下,偏不是自己作的,袁仪只能傻笑着含糊过去。
“这孩子,平日挺伶俐的,这会儿却......”
“世子爷说了往后府里宴请都要请了三小姐去,还说自家表妹这般有才情可不能只美了寿王府,老夫人您听听,咱家世子爷净说孩子话。不过,咱们王爷与王妃也没反对。”
袁仪暗自皱眉,刘嬷嬷这话她听着怎么就觉得不舒服呢。自己好像没得罪顺王府吧,用得这样特意遣个人来敲打奚落自己?老祖宗听了这话却是连连点头,“世子爷这话说的对,都是一家子亲人,是该常来常往的。”说着她还不忘嘱咐袁仪道“原先不知便罢,现在知道了,做晚辈的,便应该去给王爷王妃请安。”
“那倒也不必,知道三小姐腿脚不便,王爷王妃不是那等不体谅人的长辈。”刘嬷嬷笑容温和,眼角又似不经意的从袁仪腿上扫过。
袁仪被气的够呛,担心被自己攀上,那就继续夹着、继续远着侯府一系不就好了。自己在寿王府宴请上如何出风头与他们何关?“仪儿想起来大表妹是说过姑祖母在宫里,当时还想着年间能见的上......倒是年酒那日陈家二小姐知道仪儿在侯府小住,便顺道也邀了仪儿赴上巳日宴席。”
太姥爷还在呢,淑妃与顺王便弃了。自己与立哥儿又因故多年不曾踏进侯府。想到这里袁仪心里便又酸酸的。
刘嬷嬷眼底闪过诧异,点点头没接她的话,却反而说起了别的,“上个月镇国公府孙小姐出阁那日孙太妃也有到,三小姐这轮椅子看着与太妃那日坐着的是一个样,都说福王府有巧匠,难不成三小姐这个也是出自福王府?”刘嬷嬷又打量了下袁仪坐着的轮椅,老祖宗闻言却是一愣,也看了看她坐着的椅子然后盯着她的脸等她回答。
“正是。”袁仪眼神清冽的看着刘嬷嬷脸上闪过意外。老祖宗却是脸色一变再变,有些不是滋味。谁人不知福王府,自己却不知她何时与福王府关系如此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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