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何事?这般吞吞吐吐成何体统。”
“前两日仪儿听阿菊说南郊有几亩田地极好,祖父方才还说问问伯娘您。”袁仪赶紧接过大老爷的话,否则好好一件事非得砸了。二奶奶平时看着挺伶俐一个人,大老爷面前却这般束手束脚。
“仪儿...伯娘是想给你大姐姐置些田地,只是...实在腾挪不出银子。”二奶奶一脸恍然,随即苦笑着道。
大老爷皱紧眉头不悦道。“公中银子都托你手上,怎会没银子?”
“年初时老祖宗便都拿走...前些日儿媳与老祖宗说要给给秀儿打首饰,隔日大嫂拿来八百两银子说是让办嫁妆用......二爷不愿拿这些琐事烦扰父亲,儿媳妇心里着急却没法子。”她也想给女儿置个小庄子,可统共就八百两银子,左挪右腾连稍稍拿得出手的首饰都不敢打,哪来的银子置田产。
“我让你掌家,你怎都交于母亲?”二奶奶张嘴欲辩,可大老爷吼完一句便黑着脸甩袖离去。
“仪儿......”二奶奶涨红着脸讪讪的不知该说什么。袁仪心里叹气,大老爷的话有一半是对的,她是不能拒绝老祖宗,可她应该早早说给大老爷知道,何况自己女儿的嫁妆还没置办,她却偏偏跟个身外人似的一声不吭。真正委屈的应该是大姑娘而不是她这个做母亲的。这样依赖心重其实不适合掌家,就像刚才,明明可以自己接着大老爷问的话说出实情,却偏偏粉饰太平等着她来说。
“昨日回去你大姐姐与伯娘说了仪儿的意思,只是伯娘嘴笨......不论如何,仪儿一番心意伯娘与你大姐姐都领。”见袁仪只是笑而不语,二奶奶面露惭色喃喃道。
“伯娘无需如此,仪儿也是希望大姐姐好。”
“伯娘知仪儿与你大姐姐最是要好,仪儿你看......南郊的田地能不能让阿菊帮着先留一留?”袁仪汗,那不过是她找来的由头,哪来的南郊十来亩田地。就是有,都几天了谁知道是不是已经被人买去,再说阿菊就是一个管事娘子,哪能帮着留一留。
二奶奶看她的神色才发觉自己说的不妥当,摇头苦笑道“你看伯娘说的都什么话。”
袁仪只是傻笑着摇头,过了一会儿二奶奶才想起今日是来三房帮着张罗阿梅的事,便正色说道,“阿梅这亲事定的正正好,仪儿放心,伯娘会帮着办的妥妥当当的。”
袁仪也会心一笑,“如此便有劳伯娘。”
事情既已办妥,二奶奶又嘱咐她有事尽管遣人去喊她,还拦着不让送,便自己回去了。
棋儿便也推袁仪回屋,与能静一起小心的扶她靠在榻上,再帮她脱掉鞋子、拉过小被子搭在她腿上。袁仪舒服的吐了口气,她忽然想到大老爷今日提都没提一句府里的传言,也许是他还不知?她摇摇头,算了,反正他知不知道都改变不了什么。
赶着二月二这天,客满楼推出五道干锅菜系,阿菊说客人的反应极好,每一桌最少都点了一道,干锅的名头算是打响了。隔天就是阿梅下聘的日子,阿菊忙得脚不沾地赶着回府里来帮忙打点。
阿梅的亲事定在三月,也就剩月余的时间,袁仪是什么事都不让她沾手,只让她专心绣自己的嫁妆,阿梅说闲得慌,她估计阿梅是得了婚前焦虑症,“也就闲这月余。”
阿梅被她说的惆怅起来,反倒跟棋儿抢起活儿,时时侍候在她身边。
傍晚时分,纪家竟遣了人来见袁仪,来人说自己是三爷身边的孙管事,“我们家爷说怎么都是姑娘的主意,虽然您说不在意,可他与瑞世子不能平白占便宜。这是两成干股的文书,还望姑娘收下。”
那孙管事见袁仪只是个小姑娘还坐着轮椅却也没露一丝异色。棋儿接过他递来的文书转交给袁仪,她伸手接过却没立即打开看,只是淡淡笑着说道:“原本想着除了点子其余的出不上力气,便没好意思占一份子。既如此,火锅楼不如也上干锅菜系?三爷与瑞世子若是同意,我便让阿菊来办这事。”
“姑娘这主意好,奴才这便回去说与三爷。明日火锅楼开张,姑娘不若也去看看。”孙管事嘴角勾起,眼底流露着赞赏。
“三爷与瑞世子都是能人,明日开张定是热闹非凡,可惜我这腿伤未愈...还是等过些时候再去妥当些。”可想而知明天有多热闹,她可没兴趣坐着轮椅去跟别人挤。
“如此也好,奴才这便回去禀告三爷。”棋儿送孙管事出了花厅,袁仪这才打开文书看起来,这是一份很正式的文书,上头盖着京兆的印章。自己这是无心插柳,完全是意外的收获。不过,说她没出息也好什么都好,总之她不想借此去攀附人家。
隔了几日,大姑娘来三房,给她送来两张帕子和一对香囊,不论从配色还是花样都是一对对的,不单绣活做的精细,是用的线更是一钱线一两银的,她估计这是大姑娘绣嫁妆用的。她却拿来给自己绣帕子和香囊,二奶奶也允她?
“大姐姐这是?妹妹整日在屋里,用这般精致的也埋汰,大姐姐不如给妹妹做个寻常能用的,这些便自己留着。”她当然也喜欢精致好看的东西,只是大姑娘嫁妆银子本就少,这么好的绣线肯定买的极少,是算着用的,她不占这便宜。
与上回来时的忧色相比,大姑娘今日精神极好,双眼忽闪忽闪、双颊泛着淡淡的粉色,“我知三妹妹不却好物件,这却是姐姐的一点心意,妹妹就别推辞了。”她摇头坚持要袁仪收下,说着还凑近她耳边道:“前两日伯娘送来一千两银子,说是祖父的意思。我问了娘才知是三妹妹帮忙,三妹妹你不知...姐姐感激你。”
“如此,妹妹便却之不恭了。”袁仪便笑着收下。这样算来大姑娘的嫁妆能有两千两银子,大姑娘是庶房嫡出,这样便很不错了。
其实那天大老爷从三房走后,她便不打算再管大姑娘嫁妆的事。不论是谁理家,其实都影响不到三房,只要不是落入老祖宗与袁明安手里,府里的小辈的婚嫁也都能安排妥当,她就无所谓。平行而论还是大奶奶理家更适合,尤其是袁明安养外室的事情捅出来以后,大奶奶有儿子,她掌家不代表他袁大爷能得着好处,虽然如此是利了二姑娘,可是事实上不论谁掌家,二姑娘都不可能被薄待。
相比起来,大姑娘性子好、比二奶奶通透,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堂姐,到时候添妆,自己总不会亏着她。
大姑娘见她收下,笑容愈发灿烂起来。过了一会儿,她想好像了什么,看着袁仪的腿,面露犹豫道,“离三月三也没多少日子,到时妹妹可能下地行走?”
“不能。”前日刘大夫来给自己换药,特地嘱咐说眼下正是长骨头的时候,不可大意了,虽然有侯府的伤药,可要完全伤愈估计要到四五月,至少三月三那日是不能完全行走无碍。同时她也不确定陈二会不会邀约,最好不要,看可是看大姑娘的样子是真的惦记这事。袁仪讶异的看着她,大姑娘被她看的脸上浮起尴尬,眼睛躲闪开她,随意说了两句便告辞离开了三房。
离三月三确实没多少日子,阿菊赶在二月最后一天拿来给阿梅备的嫁妆单子,她才知道两千两的嫁妆硬生生被阿梅减到八百两,“当初阿菊的就是这个数,按理奴婢该降个二百两才是。”
“......”袁仪无奈。阿梅这样持家,田管事能娶到她真是赚大了,自己更是亏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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