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年去阿菊手里讨要银子你不知?没脸没皮的东西,侯府的脸面全被你们丢了地上。”若不是那蠢妇与那袁明安暗地里合谋,他如何会觉得替那两个孩儿代管两年产业都自觉底气不足。眼睁睁看着那俩孩子被袁家那偏心眼的老太婆与袁明安逼迫,他却迟迟开不了口,不能替他俩出气。
“父亲,儿确实不知,您放心,不论她这几年要了多少,儿都会如数还上。侯府不能丢这脸儿子也丢不起这脸。”承恩侯难以置信的瞪大眼,接着脸色由黑转成红色,微垂下眼皮遮去眼底的难堪与愤怒。
婉儿过世之后,他原本有想过好好与父亲商量着,花些银子买回客满楼或是占几成股。可父亲却心灰意冷万事不管,他也一直没找着好时机与他说起。如今父亲与那两侄孙日渐亲近,他的打算想也是不成了,没想这蠢妇却做下这等丢人现眼之事。
“源儿不需要陈氏给他夺得那份产业,要的是陈氏不拖累他。”说到最后老侯爷无奈叹息,“我知你的心思。你可想过若你真在客满楼插上一脚,福王府还会留着那三成干股?若非如此,给你占上两成也无不可。”
“儿子惭愧。”
“都下去吧,我累了。”老侯爷摇摇头,到如今说这些都已无用,他摆摆手让儿子退下。承恩侯却上前接替田管事扶着父亲起身回屋,再扶他躺下拉过被子给他盖上才出屋子。
回到正院他压了一路的怒气便爆了出来,“我大哥的家业与你何干?他就算不在了婉儿也不在了也还有两个外孙子女,怎么也轮不着你做主。”
虽说侯爷的冷漠这些年侯夫人早习以为常,却仍都被他眼底浓浓的厌弃给伤到。她暴怒着道“你不为源儿打算,我这个娘却不行。当初近半个侯府家当说陪嫁就陪嫁,如今人都死多少年了,那些产业宁愿白白便宜袁家也不允我碰,源儿一个世子都没那么大份产业,你这父亲就不觉惭愧?”
“近半个侯府家当又如何,那些是我大哥挣下的与你何干?源儿若本事也能挣下一份家业,何需觊觎非己之物。”承恩候涨红着脸瞪着自己妻子,侯夫人寸步不让,两人争锋相对,“源儿再本事也需助力,可你这个父亲都给他什么了。”
“助力,若他的母亲不是你,他何愁没有前程。”承恩候说出这句话好似怎个人都解脱般轻松起来,愤怒的情绪一下子消散开。
“你怎么敢......陈家再如何还是太后的外家,怎不能给源儿助力,是你拦着,是老侯爷拦着......。”承恩候没再理会,脚步不停的离开她屋子,她怒极挥去手边小几上的白玉茶盅,也没得他回头一次。
侯府的一番闹腾,袁仪姐弟自然不知。袁仪拉着立哥儿在廊下走着消食,他用得实在是多了些。酉时末,袁仪在屋里看又从大老爷书房找来的书册,阿梅着急的快步进来,“姑娘,棋儿闹肚子的厉害,半个时辰去了五六趟净房。”
“可有去请大夫,谁在照应她?”
“画儿在照应着,奴婢这就去找林管事,只是姑娘这里就只留能静一人。”
“我这里无妨,让仲秋去找林管事帮忙请大夫来。棋儿那里许是要你照应着。”袁仪让能静喊来仲秋,嘱咐她快些去找林管事帮忙找个大夫来。
半个时辰上五六趟净房,人都要虚脱了。这寒冬夜里,大夫可不好请。袁仪嘱咐阿梅去小厨房拿多些温水来,盐和糖各放一勺调开让棋儿喝下。
阿梅点点头,匆匆赶去小厨房。
他们三房的吃食有大厨房供的也有自己小厨房做的,可是院子里众人都是一同吃喝,棋儿若是用了不干净的吃食,怎就她一人闹肚子的厉害?若不是吃食不干净,又是如何一回事?她想不出头绪来,便想去立哥儿屋里看看。才出来屋门外,守门乔婆子匆匆赶来,“姑娘...姑娘,奴婢找不着阿梅,您快去看看,陈婆子她要不行了。”
方才隐隐约约的猜测,好似得到了证实,袁仪心慌的厉害,顾不得乔婆子,小跑着匆匆赶去立哥儿的东厢房,“阿立,阿立。”
立哥儿原本正在做着功课,听到袁仪失常的叫喊声,扔了笔就冲出来,“阿姐我在,阿姐,你怎么了?”
跑到袁仪跟前,见她一脸的惊慌。
“阿姐,你怎么了。”
“阿立,你可有哪里不舒坦,可有腹痛?”
“无。”
姐弟俩人相互打量了一番,见彼此都无碍,才松了口气。
袁仪这时才想到乔婆子说陈婆子要不行了,忙又叮嘱立哥儿回屋里,让能慧夏至守着他,她自己则要带着能静去看看陈婆子。
立哥儿哪里肯,袁仪拗不过他,只好让他跟在身旁。
“陈婆子怎就不行了,人在哪里?”袁仪见立哥儿无恙,从惊惧中回过神来,才想着问乔婆子。
“才一会儿功夫陈婆子就上了十来趟净房,人都软着了。奴婢找不着阿梅又一时惊慌才吓着姑娘少爷了。”乔婆子也是被袁仪吓着,以为也少爷如何了,只这话她可不敢说出来。
姐弟俩狠狠松了口气,齐齐瞪了乔婆子一眼。袁仪让她先去看顾着陈婆子,又嘱咐夏至去小厨房拿温水调开盐巴和糖,给陈婆子灌些进去,“仲秋已经去请大夫了,你去帮着照应些,糖水要多喂给她。”
“奴婢这就去。”乔婆子与夏至先后都忙去。大夫没来,他们也没辙。
“你看,阿姐这里也只是干等着,让能慧先陪你回屋去。你早些歇息,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嗯。”立哥儿是个懂事的孩子,见袁仪没什么事,他自己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听话着回去了。
袁仪自己回西厢等了大约有一刻的时辰,阿梅就找了来。
“姑娘,可是吓着了?”夏至说乔婆子话没说清,把姑娘吓得脸都白了。她着急忙慌的赶回来,就是怕姑娘给吓出好歹来。
“无,倒是陈婆子,阿梅你去看看她是不是与棋儿一个情形,等大夫来了咱们也好安排。”还是要先看看陈婆子的情况,听乔婆子说的那般厉害,她心里也着急的慌。
“奴婢方才已经去看过,陈婆子人虚脱的厉害,看着是比棋儿还重些。”
“咱们院子里可还有其他人也如她俩这般闹肚子?”
“奴婢都问过了,只她俩人。”
怎会?她俩人是一同用了什么不洁的吃食?
“姑娘,咱们院子里众人吃食都一样,有大厨房取的也有自己小厨房做的,偏只她俩人这般闹肚子。”阿梅有些猜测有些不敢想。
“她俩该是用了同一吃食,且院子里只她俩人用了。先问问她们自己,若不知,再去问其他人。”
“姑娘,无需问其他人,奴婢知道。”听到陈婆子也闹肚子时,她心里就有了猜测,只是她有些不敢信。
“大厨房送来的腊八粥是陈婆子提进来的,她听到您说不用,便与奴婢讨要。奴婢想着棋儿也是喜食甜,便一人一半的分给她俩。看陈婆子那馋样,奴婢还特意分多些给她。”
“只这一样?”
“只这一样。姑娘......。”阿梅担心的看着她。
袁仪的心沉了下去。这没玩没了的?
“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阿梅急忙追着跟上袁仪。能静本来就在外头守着,见袁仪快步从屋里出来,便跟了她身边去。袁仪匆匆走到院门口,一时也不知自己要去哪里,只茫然的站在那。
“姑娘。”
“主子,您有事便吩咐奴婢去,您回屋里等着。
“去看看棋儿。”用力闭了闭眼睛,回头朝棋儿她们的屋子走去。那腊八粥原本是送来给她与立哥儿用的,不知被加了什么进去,棋儿与陈婆子这般闹肚子,也不知还有没有别的症状被忽略。她越想越着急,几乎小跑着去棋儿屋里。
“姑娘,姑娘,徐大夫来了。”还没到棋儿屋里,身后仲秋追上了她们,微喘着气指着她自己身后与袁仪说道。
“丫头,你不照着路,老夫若摔了还怎么看病家。”徐大夫也微微喘着气喊着仲秋。
仲秋忙又提着灯过去。徐大夫几步就到了袁仪跟前,打量了她一眼,“是哪个闹肚子了?”
“徐大夫,您这边来,是棋儿丫头与陈婆子,闹的厉害,人都虚脱了。”阿梅上前引着徐大夫往陈婆子屋里赶去。
“有劳徐大夫您了。”屋子本就小,挤不下这许多人,何况陈婆子闹肚子里头的气味实在不好,阿梅便拦下袁仪,只自己一人领着徐大夫进了屋里。
“姑娘,陈婆子她虚脱看厉害,都没了力气。”夏至从陈婆子屋里走出来,担忧着与袁仪说道。陈婆子的情形比棋儿还厉害。她按着袁仪先前的法子,又兑了糖水送去棋儿那里,还送了来陈婆子这里。乔婆子要守门还要照应陈婆子,阿梅吩咐她留下来照应陈婆子。
“一会儿徐大夫开了方子煎了药,你就给陈婆子喂下,乔婆子一人忙不开,你看着帮上一把。”
“姑娘放心,奴婢就在这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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