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日。
榆林镇派出的大军也遭遇了敌军,虽败的没那么惨,可终究也是败了。
三日两败仗。
广灵这边,朱秀荣得到消息后,越发的气愤了,不断的催促着。
宋青山倒是心态平平。
其实很正常。
不出意外的话,此番鞑靼派出的大军,尽是精锐。
而人数上,太原镇与榆林镇皆是派出了一万五千余人。
若是合在一起打,倒也还有几分胜算,可分开来打,简直无异于以卵击石,不输才怪。
终于,在这个晚上,朱秀荣心心念念的消息终于来了。
“宋千户,走走走,带你去看看本将军的部下。”
朱秀荣激动着,率先带头走在前面,宋青山殿后。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城外,放眼望去,前方竟然有近万人。那些人,穿着倒是统一,却不是朝廷官军的盔甲,给人的感觉很怪异。
宋青山忍不住问:“殿下,这些……”
“本将军的部下啊。”
朱秀荣得意的笑道:“怎样,宋千户,无需费朝廷一兵一卒,本将军便筹来一万大军,还不错吧?”
饶是以宋青山的脑子也有些转不过来。
看架势,这些人并不像是临时搭凑起来的,训练虽不如官军有素,却也有一定的秩序,绝非自民间募兵而来的。
这时,一名锦衣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冲着宋青山深施一礼:“朱知烊见过将军!”
不用想,肯定是这位仁兄弄错了。
倒是朱秀荣笑了笑,道:“本将才是那朱将军。”
朱知烊略微一愣,忙是调转,朝向朱秀荣:“见过将军。”
“晋王不必多礼,请起,快请起!”朱秀荣笑道。
雾草!
旁边,宋青山直接惊呆了。
晋王?
皇室的那个晋王?
藩王?
稍加思素,宋青山脑袋都快炸了,越想越觉得可怕!
因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自文皇帝朱棣开始,是不允许提兵的。
也就是说。可以在朝廷允许的范围内,养一些护卫,一般情况下,人数在数百至干余不等。
在这个大前提下,弘治皇帝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晋王,募兵。
那么,真像只有一个供造圣旨。
朱秀荣假传圣旨,命晋王慕兵!
最主要的是,晋王在这些臣数日内,竟还真的基来了万余这过获了!都疯了!
宁运觉得自己都快疯了。
完全不敢想!
再给他十个脑袋也不敢想!
无论是假传圣旨还是藩王募兵,这他娘的都是朝廷不可容忍的大罪!
太子朱厚照够能闹、够胡来了吧?
可总体来说,一切尚在皇帝陛下百官容忍的范围内。
作个妖、仗着是当今陛下独子未来的储君,偶尔兴奋作浪,最多也只是被骂被打一顿罢了。
而朱秀荣呢?
假传圣旨募兵,这里两个加起来,即便是当今的皇公主,那也够掉脑袋的了。
要干嘛?
反对啊?
还有晋王,竟也跟着如此发疯。
只要不是蠢材都能看出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募集万余兵力。
唯一的解释便是,这万余人,是晋王府的护卫!
一个王爷,不顾朝廷制约,募集这么多护卫要做什么?
反对吗?
毫不客气的说,无论是朱秀荣还是晋王朱知烊的行径,都是不可恕的大罪。
可偏偏,两个人竟不谋而合。
一个敢开口,一个敢行动。
都疯上天际了!
“咳咳,那个……将军,抱歉,卑下忽感身体不适,要回去休息一番。”
宋青山说着,转身就要离去。
惹不起,惹不起!
管不了,也不敢管。
到时候一旦此事抖搂出来,公主朱秀荣可能没事,晋王朱知烊估摸着也没性命危险。
可他宋青山呢?
动辄就要掉脑袋啊!
“等一下!”
朱秀荣立刻叫住了宋青山,问道:“宋千户,你还没说本将军这些部下如何呢!”
宋青山扭头,随意瞥了眼,忙道:“尚好,嗯,不错,不错的,很好,非常好!”
言罢,就准备撒丫子跑路。
朱秀荣这才满意,笑道:“宋千户这么说,肯定是没错的,等本将军把秦王、安化王等三路人马集齐,便打死那鞑靼小王子!”
宋青山双腿料、踉跄着、险些摔倒。
如晋王这样的人马,还有两拨?两万多?
眼看着宋青山趔趄似的跑掉了,朱秀荣面带疑惑。
“晋王,你说宋千户何故突发病状呢?”她不解的问。
朱知烊暗自无语。
这问题没法回答啊,他与那宋千户又不熟。
即便熟他也不是大夫郎中啊,哪里能一眼就看出他人病灶所在?
朱秀荣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宋千户一直认为本将军兵力不足,打不赢那鞑靼小王子,晋王以为如何才能募集更多的兵力呢?”
晋王顿时一震。
这话言外之意颇深,意在试探晋王府护卫人数的虚实。
他忙是躬身下去,道:“将军,晋王府实在凑不出更多人马了啊,便是这一万人,大多也都是临时凑出来的。”
“哦,知道了。”
朱秀荣百无聊赖似的应了下,忽而小声道:“怕不怕?”
朱知烊闷着头,年轻的面孔上努力的展现笑容,摇头道:“不怕,不怕的。”
朱秀荣轻笑出来:“好,好的。”
接下来,朱知烊带来的大军在城外驻扎,交由王守仁管理、训练。
朱秀荣见了,自是没有阻拦。
那王守仁是宋青山的弟子,愿意站住来帮忙练军,必定是宋青山的意思。
“本宫还以为他会被吓跑呢,没想到还有些人情味。”
朱秀荣喝着小酒,喃喃之间,面色已带了些许酡红。
当夜,广灵一个名叫余庆的酒楼内。
跟京城的大酒楼比起来,这余庆酒楼简直就是乡村的小酒馆,十分的破旧,却已经是广灵最好的酒楼了。
此刻,酒楼内的诸多外客,皆是被赶走了,仅留下一桌。桌上,酒菜摆满,鸡鸭鱼肉,样样俱全。宋青山坐在主座之上,次座则是晋王朱知烊。
“久闻宋千户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一表人才啊!”朱知烊笑着抱拳。
“哦?晋王听说过咱?”宋青山笑问。
“那是自然,这普天之下,又有几人不知宋千户宋青山之大名呢?
朱知烊道:“小王钦佩宋千户许久,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宋千户,请!”
一杯酒落下。
宋青山转而疑惑的问道:“晋王殿下请咱吃酒,可是有事?”
这可是藩王啊,大明的王爷。
态度如此谦逊,简直如下官对上官一般,让他有些受不住。朱知烊忙道:“没有没有,宋千户想多了,小王只是喜欢交朋友,尤其是如宋千户这般英年才俊,岂能不饮他三百杯?来干!”
宋青山便没有再问。
片刻之后,酒劲上涌,宋青山揉了揉额头,道:“多谢晋王殿下款待,咱实在不能喝了,改日咱再宴请殿下。”
朱知烊离开拦住宋青山,道:“不不不,那怎么成?青山兄弟,精彩之处,还在后面呢。”
说着,双手拍击,啪啪啪,三声!
声音落下之际,房门打开,旋即十多名舞女鱼贯而入。在诸多舞女身后,则是一名白衣女子,三干青丝有序缠绕,莲步款款,袅袅婷婷。
那女子手持琵琶,施施然待立酒桌跟前,旋即一曲起,婆娑起舞,舞姿曼妙。
宋青山定了定神。
他虽是挣了许多银子,在京城之内,也算是鼎鼎有名的大富豪了。
可过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令人沉醉的景象。
也是到得此时,他才终于明白为何会有那么多帝王醉生梦死了。
这景象,太容易令人沮丧了。
尤其是那手持琵琶的女子,大约二八年华,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芬芳而迷人。
旁边,朱知烊一边欣赏舞姿、一边偷偷打量宋青山,最终露出会心的笑容。
曲落幕。
朱知烊笑道:“青山兄弟,这曲如何?”
宋青山怔了一下,道:“动人心肠,惟妙惟肖。”
朱知烊顿时大笑:“此女,乃是我府上乐工刘良之女,大家都叫她刘良女,同时,此女也是我太原第一美人,故而绰号刘美人。”
宋青山定定的看着刘美人,貌似痴呆,心底却是一阵激动。
无论的弘治、还是正德一朝,美女的数量其实并不多,或者说安书上有载的,屈指可数。
王满堂是其一,眼前这位刘美人也是其一。
而相较之下,这刘美人无论是性情还是容貌。
都是万中无一的,说是当世的西施后蝉也不为过。
在后世,游龙戏凤一词便是根据朱厚照与刘凤姐凄美爱情故事而来的。
而那位刘凤姐的原型,便是刘美人。
此刻,他宋青山能有幸得见这位美人。
又岂能不置动?非但激动万分,他甚至还想付出行动。
但,要忍着!
宋青山收回视线,猛灌一口酒,装作正人君子的样子,笑道:“不错的,天生丽质,玉肌冰骨,端的是绝世美人啊!”
朱知烊闻言,大笑出来,侧头道:“还不快给宋千户再适?”
刘美人不急不缓的端起酒查,双手举酒,动柔十分轻和。
朱起烊见了,忽而以手扶额:“哎呀,小王竟是头疼,青山兄弟失礼了,接下来就让刘良女敬您愿两杯。”
说看,脚下生风,急匆匆的离开了,理那架势。
哪里有半分痛病?
房间安静下来。宋青山淡淡的看了一眼,反倒平和下来。
在大明,或者说在整个封建时代,爱情都是极为奢靡的。
就如他与王满堂,而今看来,更像是亲情的一种。
所以,面对刘美人,他也没指望能互生情愫什么的,可说到底,却也不着急的。
缓缓的喝了杯酒,他略微眯着眼道:“你家晋王,害怕了!”
刘美人略作思量,道:“奴家自小生长在晋王府,可随着渐渐长大才明白,原来奴家一直都没有家。”宋青山侧目。
只见刘美人低着头,楚楚可怜一般,令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保护欲。
又有几个男人会将如此凄美的佳人拒之门外呢?
也正因如此,才显现出这刘美人的厉害之处。
将自身的柔美与凄惨糅杂起来,只会令人小心翼翼的怜爱着,舍不得半点糟践。
再进一步,就是这区区简单一句话,大抵可以完成晋王朱知烊交代的任务,同时也能保护自己。
不简单啊!
宋青山轻轻一笑,道:“本公子已喝醉了,楼上有尚好的厢房吧?”
刘美人点头:“一切都已准备好。”
宋青山似真似假:“你呢?”
刘美人重复道:“回公子,一切都已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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