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吃的大汗淋漓，周遭气温很低，身体居然升起了淡淡的白雾。
“这叫什么名字？”弘治皇帝忍不住问道。
“火锅啊。”
宋青山说完夹了一片肉片，在锅里搅拌一下放进了嘴里，也不觉得烫。
“火锅？好名字，好名字啊。”
弘治皇帝哈哈大笑，顾不得嘴上麻辣，继续在锅里捞食材吃。
“火锅这东西冬天吃再合适不过了。小友，这到底是怎么做的，能不能在大明推广起来？”弘治皇帝一边吃一边问道。
“做法么，暂且保密。推广倒是可以，谁要愿意做这个就来我这加盟。也没啥条件，交点加盟费就行。”
宋青山笑的十分开心，感觉又有了个赚钱的路子。
弘治皇帝吃过的东西很多，什么山珍海味鱼鳖海怪，口味定比一般人刁钻。他都说火锅好吃了，其余的百姓绝对特别喜欢。
至于推广，宋青山打算只做锅底，按份卖，然后就坐等收钱就行。
“哈哈，没想到你小子还会这一手。我大明将士若是在冬天吃了这个，定会避寒取暖，站立飙升。你等着，我回去了一定给陛下荐举你，让你专门给皇宫制作配料。”
弘治皇帝吃嗨了，哈哈大笑，还不忘在火锅里夹菜，忍着烫塞进嘴里。
宋青山明白弘治皇帝的意思，他是想将火锅做给严寒地带的将士吃，便凑近说道：“老先生，需要的人多了，我自己做不现实，只能做锅底，压制好了卖给您。您放心，价钱好商量。”
弘治皇帝斜着抬头看向宋青山，手上还夹着菜。
看来这小子是愿意做这件事，不过这话怎么听起来如此奇怪？
弘治皇帝这会辣的喉咙像着了火一样，不想想这件事，夹了一块豆腐，忍着香辣高温，一口吞了下去。
刚出锅的豆腐犹如一个带着火焰的木炭，顺着食管一直烫到胃里，那感觉简直美呆了。
一番吃喝，弘治皇帝感觉腹中渐饱，便挥手支开了身边人，郑重对宋青山说道：“青山，没想到你小子在这挺快活啊。说说吧，霸州白练教的事情，想的怎么样了？”
宋青山慌忙摇手，然后跪在地上，头深深低下，恨不得钻进土地里，说道：“陛下，臣就这点本事，您让我带军打仗，这不是要了臣的命吗？”
弘治皇帝知道宋青山故意这样，冷笑道：“朕哪次亲自找你商量事情？这怕是第一次吧。你胆敢拒绝？”
话中有话，可宋青山依旧装糊涂道：“陛下，臣真的没办法啊。臣但凡稍微有一丝丝的办法，定然奋力前往。夺了这军功，我在大明就有头有脸，多好的事情啊。但是我真的不能。”
弘治皇帝伸手抹了把脸，感觉有点挂不住，说道：“青山，你是故意为难我是吧？我对你怎么样你自己不知道吗？你是聪明人，不用我说也清楚我为什么找你不找别人。这件事往小说，是霸州当地的事情，往大里说，关乎的是大明江山社稷，你要在这样吞吞吐吐，我可就不客气了。”
弘治皇帝不想把话说绝，然后看宋青山反应。
宋青山嘿嘿一笑，暗暗说道，就是这节奏。
能办的事情说难办，成了皇帝定会大加赏赐。
若是不成，自己也不至于丢人。
原因很简单，你这是赶鸭子上架，成不成不在于我。
顿了顿，宋青山说道：“陛下，其实这件事说来挺简单，我倒是有个妙计，可让那白练教不攻自破，还不用费一兵一卒。不过却需要几个条件。”
弘治皇帝挪动板凳，朝宋青山那边凑近，问道：“说说看。”
“一个是火铳，我需要一千火铳，四千骑兵。”宋青山道。
弘治皇帝静静的听着，手在在腿上轻轻敲打。
火铳，轻骑兵，总人数也不过四五千人，跟白练教数万人对打？
用脚指头都能想到打不过。
但宋青山向来出手奇怪，便接着问道：“说，继续。”
“这件事一定要严格保密。所以恳请陛下，这中间不管发生了什么，千万不要过问，仅此。”宋青山说道。
弘治皇帝想了想，宋青山应该想速战速决，这种方式最大的前提就是保密。一旦泄露任何消息，对战局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影响。
点了点头，弘治皇帝问道：“还有没？”
“陛下，剩下就是最重要的一点了。这次打仗需要花很多银子，粗略估计要十万两以上，所以我想从西山的利润里抽，不走国库。”
“这也不行。”
弘治皇帝摇头说道：“这是件大事，不能让你一个人做。西山的利润你留着，需要多少直接从国库抽。钱不够了自然有人想办法。另外，我还巴不得让你多花点钱呢。给朝廷那帮老顽固一点压力，让他们看看，到底是大道理厉害还是商业经济厉害。”
宋青山皱眉思索，弘治皇帝是要借这次打仗敲打敲打那些老顽固阁老了。
这些人整天喊着治理国家，可从没做过一件实事。
没钱了就想方设法从国库里面拿，有钱了就肆意挥霍，也不想着以后。
说他们的时候，还一个比一个有道理，美名其曰什么不看中钱财。
弘治皇帝忍他们很久了，所以这是个好机会。
“但是你这五千人，我怎么感觉有点少了？”弘治皇帝略带担心的问道。
“我还觉得多了呢。本来想找三千多人的，为了以防万一，我特意加了两千人。”宋青山笑着说道。
弘治皇帝实在是想不通宋青山要怎么做，也不去过问，点头说道：“行吧，按你的来，我到时候看结果就行。”
说实话弘治皇帝还是有点担心的。
对抗白练教不是做生意，那是要死人的，宋青山万一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怎么办？
……
商量好了之后，弘治皇帝发现火锅下面的火就没灭过，低头一看，红彤彤的焰火下面似乎有个石头，不停的燃烧，好似无穷无尽一般。
“这就是你说的煤？”弘治皇帝甚是诧异。
“没错，这就是煤炭。运输方便燃烧效率高，能生火做饭，还能御寒保暖。”
弘治皇帝这就不懂了。
煤这玩意他见过，燃烧的时候发出呛人的味道，闻的多了容易头疼，搞不好还会中毒，要人命。
但是宋青山烧的煤怎么一点味道都没有？
宋青山见皇帝愣愣出神，笑着解释道：“陛下，这些煤炭是我处理过的。烧的时候一点味道都没有，不需要任何防护措施。处理的工艺还不是很完善，等过些时日，工艺完善了，我就会大面积推广开。”
弘治皇帝咧嘴一笑，不想说还是你宋青山有本事。
“宋千户，没想到你小子会这么多。看来我这次没白来啊。”弘治皇帝忍不住给宋青山竖了个大拇指。
吃也吃饱了，见过的东西也见了，一行人便开始下山。
可就在这时，一黑色身影突然闪过，众人抬头一看，面前站着个素布书生。
左手背后，右手拿着书卷，面无表情，看着像个阴间判官。
“来者何人？”
锦衣卫见来者不善，走上去将这人与弘治皇帝等人隔开。
“诸位莫慌，我乃举人王守仁，特来拜见宋青山宋大人。”
王守仁说的不卑不亢，笔挺的站着，颇有一股读书人特有的浩然正气。
宋青山暗叫不好，转身就准备走，王守仁则一个健步冲上去，拦住宋青山道：“宋大人，你跑什么？是不是全搞错了？”
宋青山忙装不懂，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宋大人，我终于明白了，程朱理学孔孟，全错了，那不是世界观，更不是方式，清一色形而上的东西，是这样吗？你告诉我啊。”王守仁像个孩子一样，拉着宋青山胳膊不住喊叫。
宋青山听的是后背发凉。
一个读书人，又在大明，怎么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还要自己指认对错，这不把自己也往坑里带吗？
更重要的是，弘治皇帝就在旁边站着，他听见了多不好。
脾气上来了还不将王守仁剁了。
宋青山担心的看向皇帝。
不好了，这老头绝对听到了，那脸色已经开始变黑了。
弘治皇帝双手背后，咳嗽了一声，让面前锦衣卫让开，走过去细细端详王守仁，疑惑说道：“你就是王守仁？”
“对，他就是王守仁，怪胎。看竹子看了好几个月，村里人都说他疯了。父皇，你别听他瞎说，这人疯言疯语，一句话都不能信。”
朱厚照抢着说道，只为保全宋青山。
但弘治皇帝不这么想。
程朱理学之流一直是治理大明的理论基础，他自小就开始研究，可后来发现，大明的发展开始出问题了，这套理论完全解决不了。
问题是这人看着也不像什么隐士高人，听他胡说简直浪费时间，便不再理会，快步朝前走去。
宋青山也不想搭理王守仁，跟着皇帝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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