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府出来的时候,两人已是微醺。
朱厚照走路摇摇晃晃,拉着宋青山肩膀说道:“我说青山兄弟,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王守仁就是个脑发育不良吧,给他说什么格物致知啊。你觉得这种人能格出什么来?”
宋青山起初没怎么在意,可想了想,历史上的朱厚照可是很不待见王守仁的,甚至有一度被贬到了龙场,下场十分凄惨。
先不说王守仁现在怎样,就后世影响力来说,足以称得上一位大家。
为了让这个人才前半生好过一点,宋青山像尽自己能力说好话,让朱厚照对他的印象好点。
“殿下,此人虽然看起来愚钝,有些想法十分古怪,但为了追求一个真理,能动也不动的看竹子看一两个月,光是这毅力就无人能及。若是后天稍加改变,定是个了不起的人才。”
宋青山挑好处说,并且也只能说到这里了。
朱厚照冷哼一声摇摇头,挥手说道:“看见他就烦,简直就是个怪胎。咱不说他了,说说你那经济理论吧,我很好奇到底是怎样一种东西?”
宋青山顿了顿,准备给他讲讲最基础的供需关系,然而正准备开口,却见面前停着个轿子。
黄色的轿身,超级大的华盖。
这里面做的莫不是皇宫的人?
宋青山顿时来了精神,整理整理衣服,毕恭毕敬的朝里面走去。
入口处站着两排太监,里面梨木椅上坐着个宦官模样的人,脸皮白净,红色嘴唇,看着怎么如此眼熟?
朱秀荣?
什么鬼!
宋青山顿时心里一惊。
大晚上跟公主见面,这要传出去是得砍头的。
加之一并来的人很多,指不定有人说漏嘴。
可以说事情一旦暴露,他宋青山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
但宋青山很是纳闷。
你朱秀荣见我就好好的见,为什么每次都男扮女装,莫不是有这方面癖好?
宋青山顿觉头大。
“那个,这位公公,不您找我何事?”宋青山问道。
朱秀荣熟练的跨起二郎腿,尽全力做出男人模样,捏着嗓子说道:“我是奉皇上命令来找你的,在这说不方面,可否找个清净的地方聊聊?”
宋青山心里直叫苦。
现在这样就已经很不好了,再去没人的地方,闲人闲话那唾沫星子还不把自己淹死。
也不知道这秀荣公主脑子想的什么。
宋青山心里已经决定好了。
不管秀荣公主怎么安排,决不能跟她共处一室,否则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于是宋青山对周围使了个眼色,让这些人迅速退下。
“公公,现在没人了,咱能说了吗?”宋青山问道。
“不行,这里太空旷,我怕隔墙有耳。”秀荣公主继续说道。
宋青山暗暗咋舌。
看来公主说的事情很重要,不然不会这样,便咬着牙齿带朱秀荣去了旁边屋子。
门一关上,宋青山立马下跪。
“臣宋青山,拜见殿下。”
跪在地上的宋青山十分紧张。
朱秀荣吓了一条,想不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脸红到了脖子根。接着努力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情绪保持稳定,说道:“宋千户,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你有危险了。江南地区的马价银已经收了上来,比去年多很多。所以霸州地区的马价银只能多不能少。听我父皇说的意思,你现在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我便特意过来帮你。”
说着,朱秀荣从怀里摸出一叠宝钞,递上去说道:“你先用这个垫着,一年后咱们再想办法。”
宋青山倍感意外。
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害怕自己收不上马价银。
“殿下,谢谢你的好意,但是臣不缺这点银子。”宋青山推开桌上宝钞说道。
“不行,你一定要收下。这次事情非同小可,一旦出了事情谁也保不住你。”
秀荣公主的态度十分强硬,执意要宋青山收下。
“不行啊,殿下……”
宋青山一边说一边推开宝钞,朱秀荣则一个劲的往前递,一来一回,两人的手居然保护自觉摸到了一起。
“啊!”
朱秀荣像是触电了一样,猛的缩手。
宋青山则条件反射般的跪在地上,磕头喊道:“臣,有罪!”
朱秀荣感觉浑身的血都在倒流,脸上火堂堂的烫,看着面前的宋青山,居然有种前所未有的紧张与激烈。
“没……没事。”朱秀荣呼吸急促,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几个字。
宋青山很是无奈,也不敢再推脱了,索性收了宝钞,想着就把这笔钱留下,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动,同时选好时机,给朱秀荣公主送回去。
就在这时,王满堂走了进来。
“公子,事情聊完了吗?”王满堂小声问道。
宋青山点了点头。
谁知这王满堂直接跪在地上,满是委屈说道:“公子,我这人没什么要求,只求能留在你身边,这辈子好好伺候你……”
说完,王满堂居然哭了出来。
宋青山暗暗称其。
现在这些人可都是人精啊。
一眼就看出来朱秀荣跟宋青山的微妙关系。
他们知道宋青山出身不好,跟秀荣公主在一起很困难,可若是劝阻,朱秀荣定不会听,而且还会训斥自己一番。
与其那样,倒不如直接表明态度,让宋青山接纳自己,也算给日后铺了条路。
宋青山微微叹息,拍着王满堂肩膀说道:“想什么呢,该干嘛干嘛,去吧。”
王满堂嗯了一声,缓缓站起,看宋青山的眼神变了,变得十分谦卑。
和宋青山见过面后,朱秀荣悬着的心才堪堪放下。
时候也不早了,她便褪下身上衣服,悄声朝坤宁宫走去。
可刚进门就听见一声咳嗽,点了灯才发现,母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屋子里面。
“母后?”
朱秀荣吓了一跳,战战兢兢说道。
张皇后面前放着一个茶碗,明显在这等候多时了,冷冷说道:“大半夜假装太监,擅自出宫,朱秀荣,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母后……儿臣知错……”
朱秀荣赶忙跪在地上,浑身抖动,已经吓的不成样子。
“哼!那宋青山油嘴滑舌,手段极多,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还为他操心?我看你是被猪油糊住了脑子吧。人家参加算数比赛的时候就已经有家室了,你真以为他能看上你?”
张皇后愤然起身,指着朱秀荣额头说道。
朱秀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当即哭了出来。
“记住了,你是大明公主,是个有身份的人,跟宋青山之流不一样!”
说完,张皇后将茶碗重重摔在地上,扬长而去。
朱秀荣又惊又怕,心里充满了委屈,兀自跪在原地失声痛哭。
她自小就在皇宫生活,身边除了太监就是宫女,哪个不是阴阳怪气,唯一能见到的真正男人是朱厚照跟父皇。
一个游手好闲,一个高高在上,哪个都合不来。
直到遇见了宋青山,朱秀荣才感觉到,这世上居然有如此优秀的男人。
更因宋青山冒着生命危险救自己,朱秀荣情种深种,做梦都想着宋青山。
现在好了,母后直接否定了这桩事情。
无异于断了朱秀荣最后的希望。
想到这里,朱秀荣哭的更大声了,呜呜咽咽,差点昏死过去。
张皇后那边,她见了弘治皇帝后第一件事就是谈论秀荣婚事。
“陛下,秀荣年纪不小了,赶紧给她定个驸马吧。省的她一天无所事事。”张皇后殷切说道。
弘治皇帝满脑子想着霸州马价银的事情,根本没心思考虑这些,摇手道:“早着呢,以后再说。”
见弘治皇帝半理不理,张皇后也不敢说了,嗯了一声悻悻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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