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欲窟,某间练功房内。
一个白发苍苍的魁梧老头,在墙壁上写了两个字,道:
“这两个字是‘桩’、‘法’。百纳拳是在我厮杀几十年,博取百家之长自创的。拳法共两部分,一是拳桩,以骨为根,稳如山岳;二是招、法,以法为表,轻灵迅猛。”
对面。
卢通左手裹着黑布,穿着白色练功服。
脖子以下全都泡在水池里,池里盛得不是水,而是一种像是蜂蜜的金色液体。
当时,竺凡的做法不合规矩。
可是既然竺凡已经开出了价码,吕铁掌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跟着加码,要么直接出局。
吕铁掌却想让劳鸦主持公道。
劳鸦只是训斥了竺凡几句,竺凡乖乖认错后,顺手把选择权交到卢通手里。
他自然选择了竺凡。
“拳桩取自一门残缺的锻体功法,我把它叫做《象桩》。”
“拳法一共七十二招,分别取自金狮拳、跳拳、八方巧手、周家棍法……”
“配合拳招的法术两道,飞狗术、小疾风术。飞狗术主杀,小疾风术辅助身法腾挪。”
卢通听得眉头紧皱。
残缺功法?
蹄子修行的那个邪法也是残缺的。
再加上乱七八糟的拳法棍招,两道不知道什么来路的法术。
似乎有些不靠谱。
“竺师傅,你确定那个……象桩,没有后患吗?”
“什么后患?”
“我听说有些邪法,故意藏一部分流出,修行后有很多弊病。”
“哈哈哈,卢掌柜尽管放心!这个法门一页宗的仙长也看过,没有问题。”
竺凡走出几步,脱下身上的短褂,闷哼一声后浑身筋肉鼓起。
大筋、粗骨、横肉,像一条条蛇绷在皮下。
“这个象桩,我练了三十多年,别说弊病,连普通的伤风寒疾都没有。”
“那就好。”
“桩功是长久功夫,我们先学招式。有这一池‘自流水’帮忙,最多三天就能学完招式。”
“有劳竺师傅。”
竺凡走到池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无数阵法纹路从池内蔓延出来,汇聚在石头中央。
竺凡激活阵法,石头中央出现一个站立的虚影小人。
随着他继续灌入法力,小人扎成一个马步,然后左手前推、握拳收回,右手前推、握拳收回,接着左右双拳接连砸出去。
“卢掌柜,这招叫‘两扇门’。”
卢通站在水池里,感觉水中金色液体开始流动,按着他半蹲下去。
然后两股水流缠住两条胳膊,协助他挥出手臂。
与此同时,还有上百条水流包裹住全身上下,纠正肌肉走势。
卢通心里大为惊奇。
这“自流水”竟然如此玄妙,难怪劳鸦有把握可以速成。
再蠢笨的人,丢进池子里打几百遍拳法,就算脑子记不住,手脚也记住了。
接着小人换成一个步法,双拳收到腰间,快速打出左拳,收回后快速打出右拳,几个来回后,右拳积蓄力量缓缓打出去。
“这招叫‘撒手拳’,前面几拳都是替最后一拳蓄势,配合飞狗术使用,堪称一记杀招。”
卢通在池中,一遍遍地打出《百纳拳》
一连打了二十遍,竺凡收回法力道:“卢掌柜,今天火候差不多了,明天接着学。”
“好。”
卢通感觉还能接着练。
不过学拳他是门外汉,竺凡才是老师傅。
术业有专攻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竺凡先离开房间。
卢通爬出水池,刚站起来立马腿脚发软,跌坐在池边。
在水池里没有任何察觉,出来才感觉到,二十遍拳法下来,早没了一丝力气。
每一寸肌肉有隐隐传来酸痛。
到底是老师傅。
卢通摇了摇头,休息了片刻,拿过拐杖站起来,简单冲洗后换上衣服出去。
……
竺凡一路送到洞口。
金毛骆驼已经等在外面。
卢通爬上驼背,想拱手告别,却抬起不起手来,开口道:“辛苦竺师傅指点,明晚见。”
竺凡眼神飘忽,张了张嘴巴又闭上,最后勉强笑道:“卢掌柜,竺某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卢通扯了下嘴角,笑着道:“竺师傅,以后相处的时间还长,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如果是不该讲的话,连开口都免了。
何必说什么当讲不当讲。
竺凡咳了两声,用手抚住胡须道:“那我就直说了。卢掌柜你的脚和修士不同,《象桩》不稳,这套拳法的威力,没办法完全发挥出来。”
竺凡心里有些忐忑。
《象桩》是这套拳法的根基,也是拳法中最值钱的一点。
他从最开始就发现了,卢通根本修不成拳桩。
但是为了赚银子还是隐瞒不说。
现在已经交完银子,他主动说出来,免得卢通以后追究时埋怨。
“哦?谢竺师傅指点。”
卢通小腿动了动,示意金毛骆驼动身。
瞎子当然知道自己看不见。
他本身是“瘸子”,还拄着拐杖,当然明白站不稳拳桩。
不过路都是一步步走下去的。
站不稳,以后想办法站稳就是了。
……
走到万欲窟正门附近。
此时已经是午夜,这里反而更加热闹,进出的人、妖络绎不绝。
金毛骆驼放慢脚步,问道:“卢掌柜要不要上去放松一下?”
“浑身酸痛,连手都抬不起来,改天吧。”
金毛骆驼没有放弃,继续慢悠悠地踱步,道:“那更得上去了。彩蝶院的师妹手柔指嫩,最会消疲解乏了。”
卢通哑然失笑道:“你这骆驼,不好好驼人走路,倒干起拉皮条的买卖。”
刚来时,这骆驼就介绍过荡欢百院。
现在又提出来,很明显是有他的好处。
金毛骆驼并不觉得难堪,又黑又厚的舌头吐出嘴外,笑着道:“大爷心善,看在小的辛苦背驼的份上,看顾下生意,赏小的一口精细草料吃。”
卢通沉吟不语。
练了大半夜的拳,全身疲惫不堪。
现在回去茶酒馆,连张床都没有,还得睡在桌子上。
再加上这头金毛骆驼,走路稳当,背上也确实舒服,确实有些苦劳。
卢通嘴角上弯,露出一丝笑容,问道:“多少钱?”
“不贵,一两银子!彩蝶院的濡情妹妹是我的老熟人,我让她好生招待。”
“走。”
“得嘞!”
金毛骆驼精神抖索,大步朝山上冲去,像是已经吃了精细草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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