坝上是真的出了大事,但出事的地点并不是码头而是在邻近的仓储库房,河堤上已经围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的议论之声此起彼伏,想挤进去瞧热闹都不容易。
但这点困难可挡不住云昊的求知欲,“都让一让,城主来啦!!!”
众人听到喊声以为是魏东白来了纷纷避让,云昊很快便进到了出事地点,但随即也有些失望,因为见到的是一个浑身湿透的人仰面躺在地上,看来不过是有人溺水身亡,与他预期的差了不少。
这时站在尸体旁李玄武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瞪向云昊,咬着牙道:“魏城主在哪!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
剜心之痛需要宣泄,既然有人来触霉头,李玄武毫不客气的一拳便朝云昊打去,全力的一击所产生的拳风,使得看热闹的人如稻穗般倾倒。
有人一把将云昊扯到身后,抬手发出一道剑气迎了上去,灵气对撞李玄武反倒被逼退了几步,一击不成让李玄武战意暴起,身上的肥肉竟开始移动整个人也不再臃肿,肥肉鼓起然后便开始石化。
眼看即将发生恶斗,云昊从苏灵梦身后探出脑袋来喊道:“本君喊的是白云城的苏城主,是你以为是魏东白却还要逞凶,当真是没王法了吗!!!”
李玄武暴涨的灵力立即停滞,要在这码头上混不得不看官家的面子,对方又是个硬点子真打起来恐怕不好收场。
苏灵梦也没进一步为难,只是问道:“本座闻听出了人命便来看看,看你不像公门中人为何在此。”
李玄武收起灵力,看着地上的尸体说道:“我是这坝上的总把头,他是湖堂的档头也是我兄弟,现在不明不白的死了,我们三河会自然要查清楚。”
三河会是李玄武与四个拜把子的兄弟建立的帮派,管着码头与漕运靠着河道讨生活,也按水系分成了海、江、河、湖、溪五个档口,死的便是湖堂的档头赵船。
苏灵梦靠近尸体便闻到了酒味,死者三十岁年纪,皮肤被水泡得发皱,口目张开肚子隆起,身上并没有明显外伤,苏灵梦看完之后并没说什么便离开了。
热闹瞧够了云昊也跟着离开,“老鬼,就这么完啦?”最后还不忘问问九幽老祖。
沉寂多的声音再次响起,“鼓涨的肚子说明他落水时是活着的,皮肤发皱而不是肿胀证明死的时间不长,一个靠水吃饭的人怎么会被淹死,你闻闻他身上的酒味,若是个酒徒便说得通了,醉酒失足落水溺毙案子结了。”
“可怜的家伙。”云昊感叹一声。
对于云昊来说死的是一个不相干的可怜人,但对于李玄武来说却是痛失手足,他黑着脸道:“把昨天和老二在一起的人全找来。”
三河会执法堂内,十几个大酒缸如沸腾般,不停有酒水从缸盖的缝隙喷涌而出,李玄武命人揭开盖子,这时一个个脑袋从缸里冒了出来,这些人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昨晚赵档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们是最后见过他的人都仔细想想。”李玄武语气冰冷没有丝毫温度。
那几个被抓来的人,都是赵船的手下人,已经把该说都说了到现在已经是无话可说。
看着只顾喘气不作回答的手下人,李玄武大手一挥,这些人立即被重新摁入酒缸中,浸入缸内的人将口鼻紧紧贴在盖子上,试图从缝隙中吮吸空气,但除了酒他么什么也吸不到。
“老二好酒,这些都是他自己酿的,你们这群毛蛋平时不劝也就罢了,可连人都没看好,老子要你们有什么用,现在就让你们都尝尝老二临死前的感受!!!”李玄武声音虽大却不是因为愤怒,而是悔恨与痛惜。
窒息的恐惧外加白酒的刺激,反复了几次之后,终于有个小跟班扛不住了,说出了一件看似偶然实则必然的小事,这事说起来不大却犯了帮规,这小跟班当时随口提了一句但多少有怂恿之嫌,所以迟迟不敢说。
原来昨夜负责监管仓储码头的赵船在巡视后酒瘾发作,便找了几个人喝酒这小跟班就是其中之一,值守期间不得饮酒这是规矩,可发起的是赵船其余人只得作陪。
论斗酒这几个人绑一起都不是赵船的对手,赵船喝了不少照例在河堤上“放水”,小跟班在旁边陪同,无意间便说了白天工人受伤的事。
赵船酒意上头便决定给那货主一点教训,他管着仓库自然就想在货主的货物上动些手脚,于是吩咐小跟班回去跟其他人说他已经醉了要回去休息,原是想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可没料到这竟是赵船生前的最后一面。
李玄武是真想一拳砸死小跟班,但当务之急是立即赶往仓储码头确认,按小跟班的说法赵船是去了仓库,但后来又怎么会溺死在江中,其关键很可能就在他说的“在货物上做手脚”。
赶到货仓询问幸好货物并未被取走,李玄武撬开其中一箱发现在茅草填充中的货物不过就是成扎的瓷碗,又接连撬开几箱也都是如此,他瞬间呆立当场,这些不过是寻常的货物,不可能让赵船引来杀身之祸,难道之前的猜测是错的吗?!
·······
临近年末,九重楼内账房们都在忙碌着核算各地钱庄的盈亏,长桌上数个算盘拼在一起才能完成进位算法,所计算的数额不可谓不大。
就在徐少阳为刚算好的一笔账做核对的时候,徐蔓儿从外面回来,见到徐少阳依旧在算账,心里来气道:“再过几日我姐姐就要陪皇上回来省亲,你不早做些接驾准备却只知道算账,我们徐家要的是个统筹全局的赘婿,而不是个只会算账的账房!”
由始至终徐少阳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账本,面对徐蔓儿的指责只回道:“迎接皇上与贵妃有你与父亲已经够了,我还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
徐蔓儿冷哼一声,“你以为避而不谈就真的能放下吗,可别忘了吃着谁家的饭。”
徐少阳在众人面前受着数落也不气恼,“我的命是徐家给的,所以才兢兢业业不敢懈怠,还有很多的账要算,二小姐要是没事便请回吧。”
徐蔓儿也懒得再看他出了账房,走出很远后对随行丫鬟说道:“姑爷看账辛苦,晚些时候炖些补品送去,别说是我吩咐的。”
丫鬟应声离开后,徐蔓儿仰望苍天叹道:“他终究是没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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