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序世界本来就是一个偶然。
混乱和无序才是这片广阔世界永恒的主题。
而现在他们的目光所及之处,也只剩下了那个熊熊燃烧的庞大的火光,它就像是烈阳一样给予了这混乱的虚空第一缕光,也是它在无数的纪元以前孕育了之后无数的位面,无数的生命。
它就是这一切的开端!
就像轮回神王所推演的那样,这也是他所向往的破局之道,因为他是诞生于有序世界之后才出现的生命,所以即便他再强大,再轮回亿万载,他也永远无法刺破这个虚幻的梦境。
只有初诞者!只有将整个有序世界为自己统合!他才能真正地拥有破除这个梦境的力量!
不然他将永远地成为这轮回的努力。
而这几乎也只能由他来做……
因为也只有逆向的轮回,才能让你将整个有序世界,逆转到它所诞生的最初……
然后!代替它!
轰————!
三叉戟的那一道光束,就像是刺破了整片黑暗的黎明,从背后重重地穿透了毁灭神王的虚无的化身,让他发出了一声凄厉而痛苦的尖啸。
林恩的双眼当中闪动着烧尽了一切的平静。
他们也并不愚蠢。
因为他们比所有人都明白,如果真的让初诞者诞生,那将没有一个生命能够存在,因为他所要拽取的不仅仅只有他们掌控下的法则,而是包含整个有序世界当中一切!
他们只是做了每一个生命在死亡边缘都会做的事情。
拼命地抓住那道火光。
他们没有真理神王那样的狡诈,也没有轮回神王的隐忍,他们只是被拘束在这个幻梦当中微不足道的可怜虫。
咔擦——
手中汹涌的流沙,瞬间在他惨烈的崩坏中将他吞噬。
你们要怎么存在呢,你们是秩序的神明,却将自己陷身于了这永恒的无序和混乱,这里已经没有了一切能够为你们掌控的法则,你们的存在本身都早已被计算成为了他的垫脚石。
在那杀戮中,林恩再一次地抬起头,望向了那无尽的火光当中倒映着的因果神王的背影。
她也在不断地逃。
可她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她转过了头,望向了向着她杀来的林恩,双眼中仿佛闪动着亘古不变的宿命。
有那么一瞬间。
她的眼中有过那么一丝悲哀。
她有看清的时候,甚至有时候她也会想,如果那个掉入了轮回陷阱当中有她的一份子,那她是不是也能够在每一个世代的末尾,能够和他一起去面对这永恒的绝望。
但她知道那是一种奢望。
因为每一个世代结束她都会会和这个轮回中所有的生灵一样,忘却掉经历过的所有所有,所以她永远也无法站在他的身边……
而因果啊……
总是因为置身在红尘当中,而不断地把自己变成一个苦命人。
噗呲——
她没有躲避,任由那三叉戟重重地刺穿过她的胸膛,林恩与她的身体擦肩而过,她的瞳孔剧烈放大,她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周围那混乱的无序对她身体的侵蚀,看到他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颊。
而她也知道。
她终于要死了。
只是因果的尽头是什么呢……如果她真的有答案,那这应该就是宿命吧。
就像走到这一步她其实就已经明白,这一切都是徒劳的挣扎。
她其实也并不是多么地在乎自己的生命,就像她现在面对的也并不是真正的轮回神王,而是那个他创造出来完成这一切的命运多舛的孩子……
只是……
我真的不想再死在你的手里了。
你和我说过曾经你不止一次又一次地杀了我,但我却又一次又一次被你所吸引,你说这并不是一种爱慕,是因为作为我的因果法则无法从你的身上找到你的起源,因为你并不是来自于这个宙宇,所以我才会被你所吸引……
但是无意义了……
只是如果还有下一次轮回,请你再不要告诉我任何的事情,请不要戳破我这个可怜的幻梦,只是……
“你甚至都不愿意和我……说一句话……”
……
“我才应该是这一切有序所该有的继承者!!这股力量本就应该是属于我!我才是最接近于您的那个孩子!”
那耀阳一般膨胀的火光倒映在他狰狞的脸上,映射着他那愈加靠近的疯狂和渴望。
因为他是真理。
是这本源的诞生之初所出现的第一条法则的化身,也是一切法则的基石。
可这也注定了他的疯狂。
就像极端的无序必将诞生出秩序,极端的秩序也必将趋近于混乱。
“我来了!我来了!”
他就像是一只扑火的飞蛾,冲向那熊熊燃烧的烈火。
但是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林恩他想要看到的,或者说,是那个已经开始逐步地将他代替的那位轮回的神王。
因为也只有借助他们的力量,他才能够让这有序的世界,回到他来到这个世界前的最初。
而也终于。
他的手伸向了那片孕育在这无序混沌中的那个胚胎。
因为它是多么的美艳啊,因为它就是沉眠者所做的这个混乱的梦境当中唯一所仅存了片刻的那个有序的意识,只是它也仅存了那一刻,便分裂化作了之后那无尽岁月剥离的法则。
新生的火光倒映在他那渴求的脸上。
那一刻。
他是第一次距离诞生了他的那个母体如此之近,因为那就是他的母亲,是整个有序世界所有生灵的最初之母。
可也就是那一刻,他的身体定格在了哪里。
他的瞳孔一片片地崩散。
他的胸前绽放出了一朵火花,他看到了那把初诞者之力化作的三叉戟刺破他的胸膛,看到了他无数的龟裂沿着他的胸膛蔓延向他的全身。
这一刻是那么的近。
近的仿佛只要再伸出手就能够触及。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生命和意识的剥离,就像是一片上下左右都无尽的黑幕,要将他彻底地埋葬。
他张了张嘴,终于还是耷拉下了那虚幻的手。
他知道。
已经没有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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