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良……”
齐王李元吉站在齐王府大堂的中间,背着灯火俯下身,眼睛里带着凶光,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一个脸圆圆,身材微丰的小胖子。
“本王又不是要你做什么困难的事情,只是让你去庆州见到杨文干的时候,将现在的情况稍微夸大那么一点点, 让杨文干知道他如果去仁智宫觐见的话,最好的下场就是跟可达志一样而已,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可是……”
这个胖子胆怯的看着李元吉,结结巴巴的说道。
“殿下,杨文干那厮您是了解的,我要是这么一说的话,他恐怕就直接造反了啊!”
“孤要的就是他造反!”
在摇曳的灯火之下,映衬的李元吉的脸色阴晴不定。
“只要杨文干一造反,到时候大郎就算舌灿莲花也洗脱不掉谋逆的罪名,然后接下来只要孤再干掉二郎,这太子的位置就是孤的,到了哪个时候……”
李元吉伸出手,拍了拍面前的这個小胖子的肩膀。
“仲良,你就是孤的第一号功臣,孤也不来虚的,左右仆射你随便挑!”
“可是殿下……”
胖子继续哆哆嗦嗦的说道。
“先不说左右仆射的事情,杨文干如果造反的话某怎么办?那家伙的性子您是知道的。”
“这个好办!”
李元吉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不行你就暂时先虚与委蛇,暂时加入……”
小胖子眨了眨自己圆圆的眼睛,一脸惊讶的看着李元吉。
“殿下,那样的话某不也成了叛逆了吗?杨文干造反肯定成功不了,到时候圣人追究责任的话,某该怎么办?”
“伱放心,孤还能看着仲良你不管的吗?”
李元吉又亲热的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
“到时候孤一定会跟阿耶去辩解, 就说你是被杨文干挟裹的,不得已为之,一定会保你的性命无忧, 最多就是官职被削而已, 然后等孤当上太子之后,你不就又能东山再起了吗?”
小胖子咧开嘴,露出了艰涩的苦笑。
“殿下,您别开玩笑了……”
啪!
小胖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李元吉已经用力的一拍几案,发出了一声巨响。
“谁跟你开玩笑了!宇文颖,你搞清楚一点,孤这是在命令你去做什么事情,不是在请求你去做什么事情?”
小胖子宇文颖完全没有想到齐王李元吉居然说翻脸就翻脸,直接被李元吉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吓的浑身哆嗦了一下,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李元吉已经一把攥住了他的脖领子,把他揪到了自己的眼前,一字一句的说道。
“仲良,你要是老老实实的按照孤的要求去做的话,那万事皆休,孤一定会去阿耶哪里给你求情, 保你不死, 但你要是不打算按照孤的意思去做的话,哼哼!”
李元吉冷哼了一声。
“那就别怪本王把你在农圃监上下其手,贪赃巨万的事情给你抖出来,到时候你一样活不成!”
“殿……殿下……”
小胖子宇文颖看着李元吉,一脸的不可置信之色。
“某在农圃监上下其手不也是殿下你让某做的吗?而且某弄到的钱也都给了殿下你了啊!”
“你说钱给了孤?笑话……”
李元吉一撇嘴,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宇文颖,孤这里你贪赃的证据可是有大把大把,随时能把你直接送进京兆府,可是你说钱都给了孤,你有什么证据?”
“这……”
宇文颖似乎是第一次认识李元吉一样,上下的打量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啪!
下一刻,李元吉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接着他随手一推,将小胖子宇文颖推倒在地。
“仲良,咱们两个相交也这么多年了,孤的脾气你是了解的,如果你这次胆敢不按照孤的意思来做的话,呵呵!这么说吧,仲良,你好好的想一想自己更害怕哪一个,杨文干……还是我?”
接着,齐王李元吉一摆手,用不容质疑的语气对着门口的侍卫说道。
“送客!”
听到他的声音之后,门外站着的侍卫立刻冲了进来,直接将已经瘫软在地的宇文颖的胳膊架了起来,拖出了大厅。
“哼!”
看着宇文颖被拖出去的身影,李元吉冷冷的哼了一声。
“大郎,你以前仗着自己是太子处处欺压于孤,还抢了孤的玉峰先生,孤当时只能忍气吞声,但等到这次等杨文干真的造反之后,孤倒要看看你还怎么当这个太子!
现在是你,然后接着是二郎,最后……”
李元吉举起手,握成了拳头。
“太子这个位置,一定会是孤的!”
……
咣当!
随着一声闷响之后,齐王府的大门就在失魂落魄的小胖子宇文颖的身后闭牢了,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大门,默默抬首向天,欲哭无泪。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明明他只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官僚,也没有什么飞黄腾达的野心,只想在自己的岗位上默默耕耘,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把公中的钱朝着自己家里搬一点而已……
这都不行吗?
齐王为什么要逼他造反,造反有什么好的……不知道他们宇文家当年就是因为叔叔宇文忻谋逆的事情才家道中落,让他饱受辛酸的吗?
就在宇文颖正失魂落魄的的时候,在他旁边的街巷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正用手指点着他,对一个背着剑鞘的小正太说道。
“鼎鼎大名的轩辕剑童,某等就是想要让你把刚才看到的那个张亮的脸捏成这个人的脸,最好是一模一样。”
“这个简单,等我采集一下素材……”
接着,那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就看到小正太双手捧着那个长方形的‘神器’,蹦蹦跳跳的就朝着失魂落魄的宇文颖跑了上去。
“嘿!那个胖子,你先站住……站住……我让你站住!”
砰!
下一刻,宇文颖就感觉到自己的脚下仿佛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噗通一声摔到在地,然后还没有等他从地上爬起来,就看到一个胖嘟嘟的可爱小男孩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让你站住呢,你这个小胖子跑什么?”
说着,宇文颖就看到那个小男孩举起了手中的一个奇怪的东西对准了自己。
“一二三,茄子!”
咔嚓!
白光一闪,晃的宇文颖顿时两眼迷茫,什么都看不到了,接着,他就听到那个小男孩用轻松的语调说道。
“好的,素材采集完成,老程,现在我们去西市逛街吃饭……”
随着话音,宇文颖就听到一阵踏踏的声音逐渐远去,只留下了一头雾水的宇文颖在原地迷茫。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
就在失魂落魄的宇文颖心事重重的回到府邸,刚刚在自己的书房坐下,打算好好的整理一下思路,确定自己去找杨文干的时候该怎么说话的时候,忽然听到从书房的门外传来了几声敲门的声音。
笃!笃!笃!
“谁啊……”
本来就已经有一肚子气的宇文颖朝着门外呵斥了一句。
“某不是说过了,今晚某想要清净一下,谁都不能来打扰的吗?”
“南无妙光菩萨!”
随着一声悠扬的佛号,宇文颖就看到被自己闩的死死的书房门竟然自己就这么打开了,接着一个三十多岁,眉清目秀,看着就十分宝相庄严的和尚从门外一步迈入,双手合十,对着他从容的鞠了一躬。
“宇文檀越,贫僧夤夜来访,冒昧了!”
看到这位好像鬼魅一般出现的和尚,宇文颖顿时有些慌乱,他强做镇定的一只手按着几案,另一只手悄悄的朝着旁边挂着的一把汉剑摸去。
“你是谁?”
和尚虽然看到宇文颖的动作,但是他却没有做任何的回应,而是双手合十,一脸温和的说道。
“贫僧法华宗智威,此来并没有什么恶意,宇文檀越不必如此提防……”
“法华宗智威……”
宇文颖的手摸在了那把汉剑上,唰的一声抽剑出鞘,顿时心下一壮。
“你说你是法华宗的和尚就是了吗?你有什么证据?”
“贫僧知道自己此时拜访会让檀越有些怀疑……”
这个和尚并没有因为宇文颖的态度而动怒,而是依然一脸温和,探手入怀,取出了一封书信。
“所以特地委托檀越的知交法琳大和尚写了一封手书,不信檀越请看。”
这个三十来岁的和尚说话声音十分温和,隐约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宇文颖愣了一下,然后大着胆子,一手握剑,一手接过了对方的书信打开了看了看。
没错,果然是法琳大和尚的字迹,内容也跟对方的话大同小异。
看完信之后,宇文颖这才放下了手中的汉剑,一脸歉意的对着这个和尚合十行礼。
“原来大师真的是法华宗的智威大和尚,某刚才失礼了。”
“无妨!”
这个和尚依旧是一脸温和,宝相庄严。
“也是贫僧来的鲁莽,不怪檀越心生疑窦。”
两边寒暄了几句之后,在宇文颖的书房内分宾主落座,随后宇文颖开口问道。
“智威大师,您此次前来拜访,不知有何要事啊?”
“南无妙光菩萨!”
听到宇文颖的话之后,智威和尚再次双手合十,口宣佛号。
“檀越,你可知现在檀越已经身陷死地,只要一去庆州,便是身入万劫不复之地……”
“大师果然神机妙算!”
还没有等智威和尚的话说完,宇文颖的身体已经瞬间软做一团,一脸崩溃的表情。
“某正在为此事烦恼呢,齐王殿下非得让某去庆州的时候夸大其词,逼反杨文干,某不愿意这么做,但齐王却十分强硬,说要是某不这么做的话,他不会放过某……”
“……”
智威和尚默默的眨了眨眼。
说实话,他这次来找宇文颖,只是执行智越师兄的计划,争取宇文颖这个钦使的配合,从而顺顺利利的把杨文干接到仁智宫跟太子对质。
刚才他所说的这个死地其实是一种话术,指的是秦王有可能派人在路上假扮杨文干的手下,袭杀宇文颖,从而造成杨文干已经造反的假象……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么一说,居然就从宇文颖的口中听到了这么一个劲爆的消息。
居然除了秦王之外,一向号称唯太子马首是瞻的齐王李元吉也在暗戳戳的打算给太子背后捅刀。
“清微主上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贵圈真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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