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十枚琼珠贝,你有什么打算?”
盛霂想了想和崔六的约定,又想了想榕花宫中醒不过来的崔氏兄妹。
这会子,选择权移交到了他们手中,总得试试不是。
“小岩身边有人需要吗?”盛霂不确定道。
岩迟疑了会,这么一看,除了赤火,他好像也没别的什么同伴了。
“那看来我们真是一样失败。”
不愧是一家人啊,盛霂叹了口气,取了个盒子出来将桌上的琼珠贝收好,再将盒子放进案边的小柜中。
“不带在身上?”
“太危险了,不带。”
用头发丝想想都能得出的结论,知道琼珠贝存在的人肯定不少,这其中牵扯的利益关联实在是太大了,她可不敢以身犯险。
要是放在塔里,这还能丢,那就不是她的问题了。
盒子名唤双子盒,一式二盒,是件品阶不低的灵器,专门用来存放贵重物品的。
这盒子吧,上边不仅有着只能用特定的钥匙、特定的手法打开的高阶灵纹锁,解开灵纹锁后,里边还有数个时刻在变动的机关锁,需通过查看与其对应的木碟上的密文,才能知道开锁顺序。
不管是哪个锁,边筝还给添上了防逆向推演的符文,一旦察觉到有人试图解析推演盒子的构造,盒中之物便会转移到与其对应的另一个盒子中,并通过木碟发出警告。
再有,盒子外侧刻录的留影阵采集好影像,顺利导入到盒内的留影石中后,留影石也会跟着盒中之物一起转移。
“这还真是让人说不出话。”
岩表示自己被惊得说不出合适的形容词,虽说是早先就知道盛霂身上有不少奇巧的玩意,实际上,再次见到还是会惊奇不已。
惊的是她的小心、谨慎程度,奇的是常人就算能够想到类似的东西,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将之具现化。
“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
盛霂心下偷乐,她敢打包票,凡域中除了自己和边筝,再也没人能打开这阴间盒子了。
又是想换个便宜爹的一天。
“为何如此谨慎?”岩还是不太理解。
毕竟无踪塔,保留了人族绝大多数传承与典籍之地,可以说是最安全不过的地方。
“小心又没啥不好的,还可能因为无聊吧。”
恰是因为这里是塔,盛霂才选择了将东西留在这里。
当然,她心中还有一个更为巨大的顾虑。
那个所谓的顾虑,便是人族内部存在的那些与天外妖邪勾连的背叛者。自身在游戏中断断续续上线下线,遗漏的剧情颇多,一些答案或许得见过崔氏兄妹才能知晓了。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一切皆如她所猜想的那般。
既然她能来,游戏系统能来,修改器可以来,没有道理别人不能来。
“我们现在能出去吗?”
岩看了眼她的左眼,不答反问道:“你确定要这副样子出去?”
“又有什么不可以?”盛霂不解道,小手顺着他的视线摸索摸索。
柔顺的黑发没和往常一般拢成两束,而是自然而然地披落在肩上,与发色一般无二的鲛绡摸起来又冰又凉,遮盖下的左眼平静无波,毫无异动。
盛霂恍然道:“原来小岩是说这个啊。”
“你姐姐我又不是在意皮相之人,多大点事。”
应该说是她身边都没啥人对于容貌这事特别在意,边筝随性散漫,凤纤和凤娘自在不羁。
就算是成天嚷嚷着无踪塔门人偏心至极、不肯将他排入天霄美人榜的霜雪,根本就没把脸面这玩意放在心上。
花影阁的几位师姐师兄,亦是最注重安心舒适,也就边歧,仅仅是在意齐整一些。
盛霂站到了木椅上,半个身子越过案台,伸手摸了摸面前这个比自己高了大半的弟弟的脑袋。
苍灰色的头发,让她想起了霜雪养在小云山湖边的那一群嚣张的不得了的白鹅。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轻声开口道:“你也别难过呀。”
“就算你没了像乌木一样好看的头发,就算你不是最漂亮的小朋友,也是没有关系的。”
你还是你,我也依旧在意你。
对于称谓一事,岩本来已是不想再纠正她了,他心累,就都随她去吧。
毫无波澜的心湖似乎有所涟漪生。
“你好像很开心。”岩发现,从刚刚起,虽然很不明显,但盛霂眉眼里实实在在的有掩不住的欣喜。
是与他相处时从未有过的自在、轻松感,她是想到了什么快乐的事情,才会变得这般轻飘飘、软乎乎起来?
有美好的回忆,总比都是痛苦的回忆要好上许多,他有一点点欣慰,又有一点点小纠结。
岩任由某人把头发搓得乱糟糟的,面无表情开口道:“有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
“什么什么?”
“类似于灵体灵脉之类的灵物在移植后是最不稳定、最脆弱的时候。”
同时,也是最容易暴露于人前的时刻,在彻底融合前,旁的人想要再度剥离也相较之前更为容易。
盛霂手一顿,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这个中详情,她还真不知道。
“我前面还觉着你过于小心翼翼,心眼也多,但我想,你可能需要一样东西。”
“你知道的可能确实是很多,但你不知道的应是更多。”
岩很肯定,一定再没有比教养她长大之人更离谱的长辈了。
一本比自己脑袋还要厚的册子被摆在了盛霂面前,翠绿色的封皮上几个明晃晃的金色大字刺人眼得很。
《天霄修真界通俗知识大全》。
“功课没做全,还想去天霄学宫进学?”
就你这样的,连大门都走不进去。
岩没说,盛霂也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于是脸色更黑了。
极北之地,寒不尽,风不歇,白无际。
一个黑点慢腾腾地在雪原上挪动着。
他停了下来。
雪地上,赫然出现两个人形大坑,他低头向下看去。
在冰雪的掩埋下,一边是红焰将息未息,一边是不断渗出的温热的血迹。
血迹中叫嚣着的凌厉意味,远比他院里那把最快的杀鸡刀还要来得锐利。
于是,他觉得很满意。
“真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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