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言府。管家站在正门目送远去的马车,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想起尊上那板着的脸,目光里的那一抹杀气,心里不禁打了个冷颤,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的他。

    本来一早就出府了,明天才回的人突然午时就回了府,在大厅里见到了太夫人一行人,其中还有那位久未露脸的嫡夫人,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站在一旁的管家见状也是倒吸一口凉气,满身的怒气冲冲和那一抹带有杀气的眸光让身旁的人觉得尊上怒意十足。

    他突然出现让大厅里的人都一脸惊讶,似乎都意料不到他竟会这会回府了,下人们都不敢靠近大厅,约一个时辰后,太夫人带上太妃与客人一同离去,走得有点匆忙,似极落荒而逃。

    送走了太夫人一行人,府里瞬间又恢复了往常那般的寂静,唯一不同的是主人房里住了一位女主子。

    洛汐兰靠在床头上,双目紧闭,似乎睡了过去,连有人走到跟前竟都不知晓。

    言闵弦本来是黑着脸的,看到她后脸色变得柔和了一些,他坐在床沿边上,抬起手,手背轻轻的划过她的脸颊,片刻又为她把一缕发丝拔在耳后。

    忽然,她睁开双眼,淡淡的看向他,似乎预料他的到来,只是对于他此刻的举止有点意外。

    “少主。”

    言闵弦并没应她,只是把手收回来,坐直身子,静静地看着她。

    “为何要见她?”

    过了半会儿,他忽然说道,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冷漠。

    “嗯?”她有些不懂。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洛汐兰低下头不敢直视他,怕他看穿自己的心思,可是,似乎也瞒不过他的法眼。

    “怎么?你也觉得我应该要娶她?”

    他的语气里满是讽刺,谁都可以让他纳妾,唯独她,她不能,她是他的最后防线,祖母也是深知这点才让她去见客人,目的就是借她的口刺激自己,如果他当时一时意气用事,可能就会答应了。

    “我,我没有,我是……”

    洛汐兰抬头看向他,当下是慌了神,她怕他误会自己,见魏芷嫣并不是她的本意,因是祖母的意思,她哪能拒绝得了,只是,她没想到的是与太夫人之间除了那点利用价值,竟没多少的真情。

    “没有?洛汐兰,如果我没提前回来,你是不是已被祖母说服准备劝说我了?”

    她的心思很容易就猜出来,她是极为心软的人,多求几次,甚是为难的事她也会硬着头皮上。

    言闵弦强忍着怒火,想着自己到底在期待着什么,或许在等待她的开口,又或许在期许……,但是,他似乎忘记了,他之前对她的所作所为,她又怎么会如年少那般轻易的就表现出来满是的醋意呢?

    “看来,得送你回去了。”

    言闵弦一脸失落的看向她,终究她还是没为自己辩护,刚起身想离开,洛汐兰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满眼痛苦的看着他。

    不,她还不想走,不想就这样回去,不想与他的误会越来越深,可是,话到嘴边又该如何说,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求他。

    “少主……”

    他没有回头看她,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明明给了机会,她却不懂得珍惜,又何必再去期待呢。

    言闵弦用力一甩,摆脱她拉住衣袖的手,向前走几步才转过身来淡淡说道:“你收拾收拾,明天午时,我让思齐送你们回去。”

    说完,他转身离去,干脆利落,不带半点犹豫,也对,自己也该是时候走了。

    “该走了……”

    她低声嘀咕这句话,语气里满是不舍却也无可奈何。

    翌日清晨,程嬷嬷见屋里的房门迟迟没动静,心里有些不踏实,想着夫人平时很少睡到这个时辰还未起身,便连忙推门而进,靠近一看,只见洛汐兰满头大汗,双目紧闭,一脸的痛苦。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可是身子哪里不适?”

    程嬷嬷一脸着急的连声问道,然而并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把手往她额头一摸,连忙缩回手,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言闵弦坐在一旁听着医师说着病情:“夫人这病来得急但也是早已埋下的病因,长期的忧思,茶饭不思,夜不能寝,先前落下的病根尚未痊愈,如今越发的加重,再加上近来的不安,才引起这般的高热不退。”

    “长期的忧思?”言闵弦重复医士的话。

    “回尊上,夫人的忧思应该有几年了,能熬到现在已是能忍了。”

    医师抬头看了一眼他便慢慢的低下头,这病轻者本不致命,重者的话则会慢慢被折磨而亡,只是这过程病患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已有几年?”

    言闵弦不禁皱起眉头,看来她藏得够深的,他竟从未发觉。

    第三天,高热才退了下去,洛汐兰醒了不到一炷香的时辰又沉沉睡了过去,人是浑浑噩噩的。

    第五天,恢复了些精神,能喝下半碗米汤,今天甚是想念瑾儿,一直念叨着,只是嬷嬷们觉得她需要静养,就没让言怀瑾过来。

    深夜时,洛汐兰忽然觉得一阵凉意,睁开双目倒映眼前的是一个身影,灯光微亮看不清对方,不过能闻到对方身上那阵熟悉的茉莉花香。

    “少主?”

    言闵弦轻声的嗯了一声就走到油灯前把灯点上,房里瞬间亮了一大半,年关将近,事情似乎是越来越多,出门几天,刚忙完就快马加鞭的赶回来。

    他走到床边上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她,洛汐兰抬眼与他对视,知道他气还没消下去,动了动身子,半靠在床头上。

    傍晚时问了嬷嬷,还在外地的人怎么深夜时就出现了,洛汐兰摸了一下他的衣袖,衣裳是干的,他身上还有一股刚沐浴完的香味,大半夜的才沐浴,应该才回来不久。

    拉过她的手把了脉,片刻又把她的手放回被窝里,看向一边有些走神,忽然脸色露出一抹浅笑,想着自己一身医术,却不曾为旁人医治过,除了眼前的她。

    “高热退了,已无大碍,剩下的慢慢调理即可。”

    洛汐兰还想着他刚才的那一抹笑意,似乎没听到他说的话,人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过两日,我带你出门逛逛。”

    言闵弦想起了医师说的话,猛然发现她已然许久没有上街走走了,整天待在房里,没病也闷出病来了。

    “出门?我,我可以出去...走走?”

    她一脸意外的看向他,问得很是小心翼翼,似乎怕他下一秒就反悔了。

    “看你身子恢复的情况,病好了就带你出去。”

    她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那一抹的笑意在几年前他就常常见过,由心而发,淡淡的,浅浅的,却让人记忆犹新。

    书房里,言闵弦正一脸的严肃看着手中的信书,半响才放下手中的信书。

    贺蓁茵与思远则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心中猜测这信中的事情可不小。

    “师姐,现在江南一带已潜入很多冥神教的人,既然疫情已然控制住了,不如你还是回济医阁,如何?”

    片刻他忽然说道,语气很平静看不出有何异样,但他的眼神里多了一抹怒火。

    这一路走来,在路上她的确也遇到冥神教的人,虽都是乔装打扮但她也认出一些来,路上还遇见了被袭击的范璃曦一行人,说是遇到马匪,但她身边的家仆却说不是一般的马匪,毕竟那些黑衣人的武功可不低,极有可能是冥神教的人。

    “家主,那其他人怎么办?”

    近来南方很多城镇都不太平,帮派大大小小的争斗时常发生,济医阁还有一部分的人驻在各城镇里医治得了瘟疫的病患,一时还不能撤走,南方的混乱迟早会祸及普通百姓的,这是个大的问题。

    “眼下最重要的是停止内斗的纷争,冥神教已渗入其它帮派里了,明天我要出门一趟与各派掌门商讨此事,济医阁的人我会派人保护的,你明天直接就回去,剩下的事情交由我安排。”

    贺蓁茵微微的点了点头,她自己一个人进府,郝逸文还在客栈等她,毕竟这言府可不是谁都可以随意就能进的,本还打算多住几天与弟妹好好的唠嗑一番,如今只能作罢了。

    言闵弦看向一旁的思远说道:“你去安排一下,明天辰时出发,还有,让萧统领也一起去。”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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