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娘,多谢你的再次救命之恩。”
范璃曦半靠着在床头上向贺蓁茵行了拜谢礼,这两天都可以下床走动走动了,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她都是半躺着靠在枕头上。
贺蓁茵微微一笑,虽然她们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无形中总觉得很熟悉。
“你好好的就好,以后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嗯嗯,我会的,这次可能因为心急赶路再加上淋了雨,才病倒了,麻烦你了,南方疫情这般严重还请了你亲自过来,如果耽误了你的事情还真是过意不去。”
范璃曦说话客客气气的,但她的礼数做得很到位,倒让贺蓁茵有些不适应。
“没事,这是我们作为医者的本职,你调理的单子我已开好,吃三个月的话身子会恢复得差不多的。”
贺蓁茵把手中的药单子递给侍女,细心叮嘱所要注意的细节。
“茵娘,这次一别又不知什么时候能见上一面了。”
范璃曦话说得很轻,但语气中满是不舍,她不喜欢这种离别的场面,所以对于友人之间的情意她很少会交出真心,除非真的遇见了与自己很合得来的人。
“见面倒不难,但我不希望下次的见面是这种情况下,往后望你可以保重身体,有机会的可以与你畅游这里的山水。”
“这也是我的期待,希望真的有那一天与你们再一起四处去看看江南的美景,才不负来人间这一趟。”
范璃曦心中尽是不甘,自幼她就喜欢游走山川美景,谁又能想象到这三年来她过得是如此的糟心。
“不要灰心,都会好起来的。”
贺蓁茵走到范璃曦的跟前坐在床沿边上安慰道,她的苦楚自己或多或少也能明白。
“我没事,只是见到熟人了想叨念叨念几句罢了,很久都没见到熟人了,有些想她们了,也不知汐兰现在过得怎么样,两年多没她的消息了,甚是想念。”
范璃曦与洛汐兰幼年就认识,洛汐兰是她除了亲人外唯一付出真心对待的人,那场动乱之后,她们就失去了联络。
“她现在很好。”
听到贺蓁茵这样说范璃曦一脸震惊,她用手支撑自己坐了起来,眼睛直直的盯着对方。
“你们找到她了?她过得可还好?。”
贺蓁茵轻轻的点了点头,现在的她还不能太过激动,最好是静养。
“范娘子,你放心,汐兰很好,有缘的会见面的。”
“找到她就好了,能活着就行了…”
范璃曦轻声嘀咕着,这场动乱过后,很多人都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园,能活下来的是很幸运的了。
“好了,你也别想太多了,安心休养,等病好了再想其它的。”
“嗯,我知道了。”
贺蓁茵离开后,范璃曦独自靠着窗户上,静静的看着远处陷入久久的沉思中。
…………
绾曦阁。寒露刚过,山林里断断续续下了半月的雨,洛汐兰披着薄的披风走到后院里,今天难得有些阳光,天气凉了很多,来这里也有两个月了,师姐也只是来了一回,她知道因为疫情师姐一直都无法抽身过来,而他,却一次也未曾来过。
洛汐兰走出房门,去了正厅,屋里空无一人,静得连自己呼气的声音也能听到,越过庭院,经过木桥,她到了一处园子,这园子是不久前才开荒的,师姐之前让人送了些花种子和书籍,她专研了半月才了解书中基本的内容,闲着没事她便学着种植花草。
看着眼前这片泥土,脸上的笑意突然消失了,变得有些伤感,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事无关大小,总会心系着自己,惦记着自己,她不曾细想过这日子该怎样过才不至于活得死沉一般,然而师姐第一时间为她考虑了,这般的细心,让她觉得纵然余生都在赎罪中度过,她的一生还是有些盼头的。
忙完地里的活已是酉时,天已渐渐黑了下来,刚坐下来想休息一会,忽然听到有人唤她,声音很熟悉,片刻才恍然大悟,是师姐的声音,师姐来了。
寻着声音洛汐兰快步走了过去,大声回应着:“师姐,我在这呢。”
“你慢点走,不急,就停在那,我过去就行了。”贺蓁茵看着她走得这般急,有些担心。
洛汐兰看见贺蓁茵一脸的开心,她许久没这般的高兴了。
“师姐,你怎么来了,事情都忙完了?”
贺蓁茵拉住她的手,仔细打量了一番,竟又瘦了一圈,胎儿都四个多月了,害喜应该不会很严重了。
“弟妹,怎么又瘦了,还是吃不下吗?”贺蓁茵一脸的担心。
“我有吃的,最近都可以吃下半碗饭了,养养就好。”
洛汐兰怕师姐担心,挽着她的手臂,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过得很好。
贺蓁茵看了她一眼,便不再追问下去,她过得好不好大概也能猜出七成来,幽禁在这,她才二十,本是最好的年华,怎能甘心?
“好了,你忙活了半天,去梳洗一番,我带了些你爱吃的菜来。”
“嗯嗯。”
戌时,贺蓁茵去了洛汐兰的房间,她半靠在椅子上,眼睛眯着。
“弟妹,困了就上床休息,坐在这着凉了怎么办?”
洛汐兰睁开眼,浅浅一笑,她拉过早已褪到膝盖上的毛毯盖在身上,轻轻说道:“我还不想睡,只是最近一坐下就很容易犯困,大约不到一炷香的时辰就醒了。”
贺蓁茵在她一旁坐了下来,拉过她的手,把了把脉,眉头一皱,沉思了片刻。
“你现在身子还不是很重,容易疲惫,很正常的,只是,你的身子怎么这般虚弱,我不是让人带来了很多养胎的药和补药吗?你都没吃吗?脸色连一丝的血气都没有。”
洛汐兰听完后身体微微一震,她没躲避贺蓁茵看她的目光。
“我有吃的,可能害喜得太厉害了,吃了就吐,没多少东西吃进去吧。”
贺蓁茵轻轻的嗯了一声,没再细问下去,问了一些平常的问题,让她平时注意点,也跟她说了些疫情的事,夜已深,洛汐兰有了些倦意,贺蓁茵支支吾吾了半个时辰,最终还是觉得把这事告诉她。
“弟妹,家主他,他要娶王妃了。”
洛汐兰的困意突然一扫而空,换来的是一脸的震惊,他,竟要娶亲了,难怪他要把自己幽禁在这,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娶王妃。
“他是娶那位府上的娘子?”
“南宫家的嫡次女,南宫琪雯。”
洛汐兰甚是惊讶,怎么会是她?这或许是天意吧,南宫琪雯的为人敢爱敢恨,在她的面前从来不藏着喜欢言闵弦的事。
贺蓁茵很是心疼洛汐兰,那场动乱,她失去了所有至亲,虽然她是先郡王亲自为世子选的妃子,也是唯一亲眼见证过门的世子妃,可如今的她失去了娘家人的庇护,只剩了自己,也就失去了当郡王妃的资格了,世道就是这般的现实,谁也逃避不了。
“弟妹,这样也好,你性情本就温顺,能远离这些政权对于你来说是好事,毕竟侯门似海,府里的争斗你是斗不过的,可以得到一片净土,过着简朴的日子也未尝不是一种圆满的人生。”
“可是,师姐,他承诺过我,此生只爱我一人,如今他却娶旁人,那我呢,我该如何?”
洛汐兰心里一阵阵难受,曾经的那些甜言蜜语此刻变得格外刺耳,可笑,他不再只属于她了,只是谁也可以,为什么偏偏就是南宫琪雯呢,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可气又可恨的事。
过了半会,洛汐兰捂着胸口,那里疼痛难受。
“弟妹,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贺蓁茵见她的脸色异常苍白,一脸的难受。
忽然,一口鲜血从洛汐兰的口中喷出,贺蓁茵大惊,一把抱过她,封穴住她的心脉,汐兰便昏睡了过去。
贺蓁茵守着她一夜未眠,为何她听到家主娶南宫琪雯反应会这般的大,看来她们之间的怨恨不单只是爱恨的原因,当中怕是还有些连自己不知的事。
洛汐兰昏迷不醒好几天了,嘴里偶尔会碎碎念念几句话,只是旁人都听不清她说的话,贺蓁茵几乎用尽了毕生所学的医术终于护住了她腹中的胎儿,她这一激动,动了胎气,差点就滑胎了。
这一病,得要养好几月才可以恢复元气了,人本来就病殃殃的,心病还是得心药医方可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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