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尽的黑暗。
像是坠入了深海,滑入了深渊。
“我这是在哪?”
“我在下坠?”
“下面……有什么?”
一种来自灵魂深处不可抑制的恐惧莫名生出,李清玄仿佛“看到”他身旁的不远处有巨大恐怖的怪物在静静地注视着他。
不止如此,深渊下还有更巨大的、更更巨大的……
“叮铃……”
一声清脆空灵的声音响起,顿时李清玄感觉自己快速浮出了水面。
“呼呼……”
睁开眼,他终于可以重新呼吸。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靠在一条小巷墙壁上,他全身被冷汗浸湿,面前有一个僧侣手里拿着引磬,盘膝坐在他面前。
“小檀越,你醒了?”
那僧人睁开眼,声音平和。
“你,你是谁?”
李清玄的身体往后缩了缩。
“小檀越,别害怕,贫僧渡厄。你神魂消耗过多,在街上晕倒了,是贫僧把你带到这里来的。”
渡厄始终保持着平和的语气,神态温和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李清玄猛然回想起,之前他在街道上看到的那些诡异恐怖的情形。
那……是怎么回事?
那僧人见李清玄没有说话于是又开口问道:
“小檀越,你的师傅是谁?”
李清玄看着眼前自称渡厄的僧人,对方神情坦然似乎并无恶意。
“我没有师傅。”
“果然如此。小檀越,你是我见过修行天赋最好的人,不过修行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相反修行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切记先养神后养炁,或者说,先修性后修命。”
渡厄不无劝诫地说道。
神、炁?性、命?
李清玄有些疑惑:“大师,什么是‘神’什么是‘炁’,为什么要先养神后养炁?”
渡厄看着李清玄温和地开口:
“所谓‘神’或‘性’即是人的魂灵,而‘炁’或‘灵’则是万物之源,游离在万事万物之中,是修士施展术法的根源。
但现世的‘灵炁’驳杂,被妖邪异仙侵染。若不先养神,魂灵孱弱,则恐入魔畸变,是故修行需先养神后养炁。”
李清玄继续追问:“那大师,如何养神呢?”
渡厄看了李清玄一眼平静地道:“诵经读书,修身养性,打坐参禅。”
李清玄一愣,不过却也在意料之中。
“大师,我晕倒之前看到房屋都缠上了血肉,人们也便成了怪物,那是怎么回事啊?”
“那是色魔相,乃是你神魂耗损过重,便入了此相,不过好在贫僧路过,你尚未着相,倘若你着了相,那你便会入魔畸变。”
“大师,还有我晕倒之后,我感觉自己沉入了深海深渊,虽然没有一点光,但是我感觉自己‘看’到了那深渊里有巨大的怪物在注视着我,并且越往下越巨大……”
李清玄描述着,想起当时恐怖的感觉,声音都本能变低。
渡厄没有说话脸上温和的笑容消去,静静地凝视李清玄。
“大师,怎么了?”
李清玄被盯得有些不自在。
渡厄终于开口:“那是天魔相。”
“什么是天魔相?”李清玄弱弱地追问。
一直神情温和的渡厄此时却面容沉静,语气凝重地开口:
“天魔不可说。总之你切勿去‘看’那天魔,倘若‘看清’天魔,你必死无疑。”
渡厄的声音仿佛是敲在了李清玄的心头,只把他敲的心头发颤。
李清玄久久说不出话来。
渡厄再次开口:“小檀越,你可知这天下修士有一句话是什么吗?”
李清玄摇了摇头:“不知道。”
渡厄沉默了片刻才道:“修行难得大自在,却有大恐怖!”
李清玄沉默,他之前在查阅那所谓的《画师秘录》时就知道这个世界的修行恐怕不简单,如今算是得到了确认。
渡厄的神情重新恢复平和:“小檀越,其实修行未必是件好事,你真的还要修行么?”
李清玄先是沉默了一下,接着坚定地开口:“大师,我要修行。”
他的心中一直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修练至顶峰,他一定能回家。
或许这个世界波澜壮阔,或许这个世界奇妙诡谲,或许这个世界精彩纷呈,他很高兴能来此走一朝,但他还想是要回到那个平凡平淡的世界,因为那个世界有他的父母,有他的朋友,有他生活成长的点点滴滴。
渡厄沉默了片刻而后开口:“你最近神魂耗损严重,暂时切勿修行,也切勿使用灵器。”
李清玄追问:“那大师,神魂如何恢复呢?”
渡厄耐心回复:“你的神魂较常人强大了很多,实际上你只是连续消耗过多。如你这般只是消耗严重,并未伤及神魂的,休息几日便可以恢复。”
“多谢大师。”李清玄真心道谢。
渡厄摇了摇头,又才继续道:“既然你执意要踏入修行,我再告诉你所谓修行界三大定律:即‘真言’不可闻,‘真仙’不可视,‘真名’不可言。
有些修士会在修炼过程中聆听到来着‘仙佛’的‘真言’,倘若去听或许会得到一些好处,但却不可避免地会走向入魔乃至畸变。
还有些修士甚至会在冥想或是睡觉时被拉入“仙界”,得见‘真仙’。倘若见了,那么也会和聆听‘真言’一样的结果。
至于‘真名’不可言,则是那些不可知存在的名字,倘若诵念祂们的名字,亦会踏入如前二者的境地。
虽然我乃佛徒,但是真佛难见,若想得见真佛,唯有自身修成真佛。”
渡厄十分耐心地给李清玄讲解了修行的基本常识,李清玄微微有些震撼。
“多谢大师,为我解惑。”
李清玄再次诚挚道谢。
“好了,小檀越。如果有缘,可到灵隐寺来找贫僧,有任何问题贫僧都会尽量帮你开解的。另外这枚法铃送给你,如果修行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催动法铃联系我,不过那需要你正式进入感知,成为修行者方可使用。”
渡厄给李清玄递来一枚法铃。
“李清玄,多谢大师。”
李清玄接过法铃,双手合十一礼。
渡厄微笑还礼,转身朝巷外走去,不时敲响引磬,发出清脆空灵的声音。
随着渡厄离开,李清玄忽然发觉不对,却又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他皱眉良久,终于意识到是哪里不对。
虽然此时已是傍晚,但是按照原主往常的记忆,这条巷子也还会偶尔有人路过才对,但是刚刚他和渡厄在这里聊了许久却没有人经过。
晚风吹过,李清玄望着渡厄远去的巷口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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