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倒霉,好不容易才跟公司请到假。刚来到这里,天池就封山了。”一群人在前往天池的景点班车等候区抱怨着。
“山上变化无常,说不定天气很快能转好。”一人出声安慰道。
那班车司机从驾驶位下来,从腰间摸出盒本地盛产的香魁烟,手指捏出一根,不紧不慢地点上,深吸一口随后道:“我看这雪一时半会停不了,我估摸着还能连下好几夜。”
邝享透过窗户向外望去,外面飘着怒雪,仍散发着寒威。
昨夜长白山脉区域骤降大雪,从天空忽然奔袭而下的雪花倾盖在天池之上,方圆千里已是连片的银白,看不到半点杂色。
一般只有景点的班车才能通往天池,外来车辆是不允许私自上山的,更何况此时大雪封山,路况奇差,邝享只得先放弃进山的打算。
邝享瘫倒在便捷酒店的床上,天池封山以后,邝享也不愿呆在这里白白浪费时间,于是在这些天里,他去了白山市的各种古迹,希望可以从当地居民口中得到一些远古传说的线索。
但人们的心态已经趋于商业化,一开口便是那些导游都已背得滚瓜烂熟的台词,耳熟能详的收费景点故事,而他们祖上、父辈敬畏的神话却被他们所淡忘,没有流传下来。
而能够感应到同族气息的擎天也一无所获。
喧嚣的人山人海以及徒劳无功的努力让邝享感觉分外疲惫,即便是一开始就知道这是难如登天的事情,但在实际面对这样的情况时,邝享还是感到十分无力。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是由于坚持修炼呼吸法,邝享的身体强度在一天天上升,一般人像他这样疯狂徒步的话,可能早就累的身体崩溃了,但邝享只需要休息一夜,第二日又是生龙活虎。
“喂,你说我能不能练到传说中的造化境啊?”邝享现在的消遣基本就是跟擎天聊天打发时间,不然邝享的精神早就崩溃。
擎天在漫长的封印岁月感觉到寂寞与疲惫,纵使夺舍后,肉体可以在世间行走,但精神世界仍是封闭的。擎天始终活在异族的世界之中,不敢与人言自己的真实身份。但邝享不同,邝享能够接纳它的龙族身份。所以在漫长岁月中,擎天不敢敞开的心扉,倒是能与邝享天天拌嘴。
擎天说:“就你,你也配?没有气府的话,呼吸法最多是激发你基因里的潜力,让你体魄有所强健,但没有元气傍身,莫说那造气三境中的至高境界造气境,就是元丹转你也迈不进去。”
邝享习惯了擎天毫不留情的吐槽,追问:“那在远古时期,有气府的人是不是具有各种特异功能啊?”
擎天咳嗽一声,端起架子道:“嗯。人具有独特命格,当气府开辟后,炼化的天地元气积攒在体内,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变得独特。当修炼到更高境界时,人类的天赋会在后天被激发。”
“我要是有气府就好了。”邝享感叹道。
擎天补充:“其实,呼吸法极为玄妙,绝不是你现在运转的皮毛。气府像容器一样积攒着元气,而这些元气在气府内结成元丹,那才算得上踏入元丹转,方被认为是修行者。”
邝享好奇:“那元丹转又有几个境界?”
擎天作为龙族,哪里对人类的呼吸法了解如此清楚,便搪塞过去:“你又没有气府,知道那么多有什么用。”
邝享多日探索无果,新闻又报道长白山的雪是百年难遇,可能在明年融雪前都是处于封山状态,所以在与擎天商讨后,他们决定不再等待,跟当地老板购买了一份长白山脉的各峰地图,准备从另个方向一点点深入天池。
靠近天池的地段,繁华跟落后两个极端并存,若是靠近的是钟灵秀丽的一面,发展旅游业会容易得多,而若是山穷水恶一面,则旅客罕至,政府也不会为这里打造便利的的公共交通。
为此,邝享咬了咬牙,花了不少钱买了一部二手越野车,一人一龙向西出发。
邝享沿着一条颠簸的小道行驶,待夜色开始吞噬一切时,邝享停靠在一个偏僻的小县城,找了一家可以落脚的民宿先住了进去。
就在邝享停好车子不久,另一辆越野车悄然停在距离他车约莫百米的位置。
小县城的夜生活是平淡的,而有个地方却繁杂喧闹,刺眼的霓虹灯吸引邝享走了过去。
一家崭新的酒吧坐落在小县城之中,装潢和运营的模式都与大都市中的风格相近,与周围的残屋漏瓦显得格格不入。
魔幻的霓虹灯和穿着暴露的性感舞女,这里的一切都是小县城没见过的,所以小县城的中青年都愿意来这里消费。
酒吧虽然鱼龙混杂,但同时也是消息最灵通、最繁杂的地方,邝享希望能让擎天感应到同类是最好的,感应不到,打听一下地方传说也是不错的。
这里的消费还是普遍比较低的,邝享请了隔壁桌男子一杯烧酒。
“哥们,我是外地来的。传说长白山可是龙脉,这里也是长白山脚,又临近天池,你们当地有没有什么关于龙的传说啊。”
那哥们倒也是自来熟,一边喝着烧酒一边走过来说道:“那你可算是问对人了,我就亲眼见过龙。”
邝享倒是沉得住气,民间传说多数是对自然科学的不了解所演化来的。对这个已经喝得面呈赤红的男子,邝享也不抱太大希望,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示意男子继续讲下去。
那有几分醉意的哥们左手往桌上轻轻一拍,又拿起杯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你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在我爷爷那辈,我们老刘家可是县城的大户人家。”
姓刘的哥们瞟了一眼邝享,看到邝享点头没有打断自己,便继续讲了下去:“当年县城东边有人下葬,居然挖出了一具古棺,出土了不少文物。”
“当时交通通信不发达,经济又差,政府就想卖给豪绅换取钱财,中饱私囊。我爷爷作为一顶一的大富豪便拍下了不少,其中有不少游龙样式的饰品。”
那哥们扼腕叹息道:“但便是从这里开始,我们刘家生意开始走下坡,然后家道中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大家都说是那些地下的古物影响了我们刘家的运势。”
邝享轻轻“哦”一声,便转过头继续喝着面前的酒。
财来自有方,富贵在天,一个家族的兴衰是再稀疏平常不过的小事而已,算不上什么传说。
“哥们,你先听我说完,他们都只是觉得那些古物上的怨气影响了我们,但我知道是龙影响了我们,我爷爷死前,我见到龙……我爷爷变成了龙,那双眼睛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是双锥子一般的竖瞳,只是望了我一眼,我便觉得骨头冷得发疼。”
讲着讲着那哥们声音越发低沉,邝享大惊,这描述与他看到的张大东如此相似,同样是身体排斥后,先是双目龙化,而且同样存在龙形饰品的踪迹。
邝享看着那哥们故事讲到一半停了下来,又见他不停摇晃着手中的空酒杯,便叫来酒保为这哥们续上一杯好酒。
这时,一个穿着二指背心的光头壮汉粗鲁地将手搭在这哥们的肩膀上,壮汉朗声道:“刘全,又在这里讲故事骗酒喝了,是那条龙让你连老婆都娶不上吗?”
话音刚落,整个酒吧哄堂大笑,嘲笑声此起彼伏。
刘全瞬间涨红了脸,显然刘全不是第一次跟经过这里的旅客讲故事了,但现在被人嘲笑拆穿,刘全面子上挂不住。怒视着光头壮汉,壮汉回瞪,壮硕的肌肉往刘全肩膀上挤了挤,刘全将目光转向别处,敢怒不敢言。
“兄弟,你还给他点酒?他对每个旅客讲的故事都不一样,这家伙就是一个行走的童话故事书,哈哈哈哈!”光头壮汉跟邝享说道。
邝享对着光头颔首示意,但依旧点了店里最贵的一杯酒给刘全。
光头壮汉似乎对邝享的反应有些诧异,他愣了愣道:“我话已至此,哥们你还要执迷不悟往火坑里跳,那我就不管了,只是这刘全他借了我钱没还,我自然看不得他在这里潇洒。所以,你们下次再聊吧,如果刘全他有钱还的话,若是没有……哼哼。”
说罢,光头壮汉将指节捏得咔咔作响。
邝享眉头蹙了起来,邝享虽然不是从小在市井中长大,但大半年的开店经历,让他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让他变得机警起来。他此时已察觉不对,这两人一唱一和,像是打算把自己牵扯进去。
若是平常,邝享便自然不会中套,但刚刚刘全的话语又确确实实吸引了自己,便问那光头壮汉:“刘全兄弟欠了你多少钱?”
那光头壮汉伸出手来,五根粗壮的手指张开。
“五万!”
“要的不少,我若是跟刘全继续聊下去,是不是就要帮他先还上这一笔?”
那光头壮汉又愣住了,随后大喜道:“兄弟,你倒是很上道,不错,你要是帮他还了,我自然不会在这里找不自在。”
邝享微微一笑道:“我若是不给,又想请你出去呢?”
此言一出,满场震惊。这光头壮汉也是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随后怒极反笑,朗声大笑道:“怪不得你要跟刘全一起喝酒,傻子跟傻子才能聊得到一块去啊,我看刘傻子说的那龙你是真的相信了,哈哈哈哈……”
“你!”刘全想要站起,却被光头壮汉轻易按下。
光头壮汉还想往前凑去,就感觉身子一轻,搭在刘全肩膀的手似乎被人抬起,他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
光头壮汉虽然没有看清刚刚发生了什么,但只觉得酒吧众人都看着自己,脸上挂不住,眼角青筋暴跳、怒目圆睁看着邝享。
只见邝享仍淡定地坐在吧台,似乎对一切都毫无察觉。
那光头壮汉看得有些心惊,不敢对邝享出手,而是又是大手一伸,抓向刘全领口。
“啪!”邝享猛地伸出手握住了光头壮汉的手腕,光头大汉被吓得往后一缩,但被抓住的手臂却纹丝不动,像是被钢铁箍住一般。
冷汗从大汉额角沁出,情急之中大汉一脚踢向邝享,但下一秒,大汉只觉得天旋地转。
随后“咔嚓!”一声巨响从他耳边传来,他抬头一看,邝享仍坐在吧台之上,但离自己的距离却变远了。他只觉得背生疼,这才发觉他整个人被邝享扔了出去,背磕在了橱柜边角。
酒吧内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所有人都已明白,这外地来的背包客绝不是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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