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最近很惆怅。

    七月正是盛夏,而他差一个星期就要满十五岁了,不会再是那个小小少年。再过几年,他便可以和罗恩赫敏走进三把扫帚,然后光明正大地点上几杯火焰威士忌一喝而尽,也不用再去西里斯酒窖中偷了。

    他长大了。这是哈利得出的结论,毕竟要考owls怎么也算得上一个人生新阶段吧。

    可是他很惆怅,因为大人们显然觉得他还未长大。

    上个星期西里斯忽然在庭院中拦住他,身后还跟着莱姆斯,他们笑容古怪,相视片刻,点了点头后西里斯便道:“是你了,哈利。”

    那时哈利正躺在沙发上吃西瓜,满脸迷茫地问,“什么?”

    莱姆斯挑了挑眉,把在厅玩的霍普捡起来放到哈利身旁,看到霍普笑嘿嘿地扑在哈利身上才满意地笑道:“婚礼上是不是得有花童?”

    “嗯。”哈利满脸疑惑,那块瓜也被霍普夺去。

    “霍普是其中一个,你是另一个。”莱姆斯轻慢地道,眉眼弯弯,把手中的杂志放到沙发上,“就穿这套衣服。”

    哈利瞥了眼那套银色西装,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吗?花童?我年纪不小了。”

    西里斯一屁股坐在他身旁,把沙发的杂志震飞了一下,扯起一个坏笑,搭着哈利肩膀道:“没事,你还小,正是当花童的年纪。”

    “而且霍普也很喜欢你。”莱姆斯幽幽地补充了一句,依旧笑意盈盈。

    “花童”哈利还懵懵的,“不是几岁小孩去当的吗?”

    “说起来,这和一个久远的承诺有关。”西里斯双手搁在沙发背上,人忽然向后一摊,悠悠地道:“那年我、莱姆斯和你父亲在一个夏天的夜里许下了诺言,我们说会让彼此的孩子去当婚礼的花童。那年月下,我们还喝了一大瓶威士忌”

    莱姆斯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笑道:“别太过了。”

    西里斯一敛神色,又凑到哈利跟前:“heyson,难道你不想在我们的婚礼上担任特别的角色吗?你太年轻,当不了伴郎,唯有花童才适合啊!只有你答应我,那我八月便带你去爱尔兰看魁地奇!还有我送你最新的飞天扫帚,怎样?”

    哈利对上西里斯视线,装模作样地想了会儿,才勉勉强强又犹犹豫豫地道了声好。

    西里斯即刻转身和莱姆斯拍了一掌,似是小孩般臭屁地道:“都说了没有魁地奇解决不了的事情!”

    有的。哈利悄悄偏过头,在他们看不到的方向傻傻地迈起笑容,心里暖暖的。他才不是因为什么魁地奇比赛和飞天打扫帚才答应他的,他是因为那一句heyson才毫不犹豫地道好。

    他知道西里斯一直把他当成儿子一样,可是却总怕自己不小心占了詹姆的位置,故而一直小心翼翼的,所以他便在有一天装作开玩笑地道当然我会听你的,你是我的父亲啊。然后他便看到教父乐开了花的样子,傻笑了乐一会儿才把他搂在怀中,开玩笑地道:“ohyeah,son”

    西里斯的父爱几乎是毫不保留地倾注给他。

    一声heyson,他答应了。

    虽然如此,可是当他看着桌上的彩色花环还是忍不住嘴角一抽,“一定要戴吗?”

    西里斯睨了他一眼,不容他拒绝,一手把花环压在他头上,满意地笑了笑。

    七月尾仍值盛夏,天空万里无云,微风不时吹过,赶散了闷热。霍格莫德的半山谷上有一大片平坦的草地,布满了野雏菊,黄黄白白,随风摇曳,煞是好看。草坪上支起了半透明的帐幕,既不会遮去阳光,又恰好挡去些许闷气,几张铺着白布的长桌被移至帐幕底下,家养小精灵反反覆覆地把精美的小点心和酒水放在桌上,还带来了不少野花作点缀。

    一片纯白之中,七彩缤纷的小花、张扬的红玫瑰、清淡的小雏菊交织在一起,满满当当的生命力。

    虽然仍是清晨,但是暖黄色的小灯便早已经挂了上帐顶,微弱的光芒在照粮,像是白日里的星星,如梦如幻,加上在四餐飞舞的蝴蝶和小精灵,让人似是瞬间到了英国偏郊处的树林。

    此刻草坪上人还不是太多,都是前来帮忙准备的亲友,像是莉亚的家人、韦斯莱一家、克莱尔莱维莱姆斯等,甚至连西里斯的堂姐安多米达也来了。他们从昨天凌晨便开始忙活到现在,每一处都安排的恰到好处,优雅又精致。本来莉亚和莱姆斯并没有打盛把婚礼举行得十分盛大,只是隔了二十年重获和平,似乎所有人都需要一个发泄位、一个派对来好好放松,所以他们几乎把所有认识的人都叫来了,甚至邀请了众多莉亚昔日在法国的好友。

    西里斯最不缺的就是金加隆。

    克莱尔捧了一大把野雏菊,朝着金妮招了招手,领着她一起走进了旁边宽敞的帐篷里。

    此刻莉亚正坐在梳化椅上,任由达芙妮在她脸上涂涂画画,两年多没见的金发姑娘此刻双眼仍旧亮晶晶的,嘴上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犹如她们在法国的旧时光一样。

    “说起来我还真想不到你会和他再次复合了,不过之后我看到他被判无罪那天的预言家日报,我总是明白为什么了。”达芙妮感叹道,咬了口马卡龙,“他可真是长了一幅好皮囊,浑身都有种恣意散慢的感觉,却又藏着股狠劲,你站在他旁边简直是绝配,不屑一顾地举中指,啧啧。”

    莉亚瞥了她一眼,笑道:“你还挺关注我嘛。”

    “当然了!”她挑眉,把定妆喷雾轻轻洒在莉亚脸上,“我就是很好奇是怎样的一个人才让你念念不忘,把你赶到来法国,毕竟英国人最讨厌法国,不是吗?”

    莉亚弯起眼睛,想起那段自由又没有批评的时光,声音都轻柔了几分,“去法国是我人生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哦?”达芙妮拖长音调,用手指轻弹她肩膀,“你是在我面前才这样说吗?”

    “才不是,”莉亚低笑道,片刻后才道:“我找回了自己,也弄清楚这个世界不会没有谁就停止运转,放下了许多执念,想明白了好多事情。”

    她想明白了自己不要再跟随在西里斯身后转,不要再唯唯诺诺总是害怕失左,不要把人生的所有精力放在了同一处上。他没有她,他活得下去;她没有他,也一样活得下去。

    达芙妮夸张地哼哼几声,笑着道:“你开心就好啦,真的,我为你感到开心。”

    她说完以后便把化妆品都收好放在一旁,叮嘱莉亚不要跑不要激动,绝对不要出一滴汗,说完便跑出去找艾利诺了。

    对,艾利诺也来了。虽然他们曾经的夏日情缘无疾而终,但也不阻碍他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在达芙妮掀帘而出时克莱尔刚巧带着金妮进来了,克莱尔把手上的野花放在桌面上,带着金妮帮莉亚小心翼翼地把婚纱穿上,又把宝石一件又一件挂在了莉亚身上,嘴上夸赞的话没有停过。

    纯白的裙子如同月光铺落在地上,泛着细细闪闪的光华,像是流水一样,温婉动人。

    玛莎夫人家的丝绸用上了家族秘传的魔法,令到白色的绸缎泛起银光,在阳光的照耀下尤其耀眼。莉亚身穿的婚纱更是特别订制的,融合了麻瓜和巫师的元素,干净利落的背心式v领婚纱,配上大露背,把曼妙的身材完全勾勒出来,裙摆下方则如同流水一样铺展在地面,绣上了古老的如尼图腾,永保安康。

    克莱尔灵巧的手指在莉亚发丝间飞舞,时不时从金妮手上挑过几朵野花,盘在莉亚的发髻间,晨间摘下的野花还沾着露水,带着一股野性的美,张扬肆意。

    莉亚捻起一小束雏菊,想起西里斯第一次牵她手的时候也是在一片雏菊田野间,那时候,他的手很很温热,也握得很紧。

    “我敢保证西里斯一定会看呆了的!”克莱尔满意地在她身边打转,点了点头:“所有人都会看呆的。”

    “没错!”金妮捧着脸看着莉亚,觉得她就像小说里梦幻婚礼的女主人公,忙不住地点头。

    西里斯不知道要如何形容此刻的感觉,他穿着一身熨贴的墨绿色西装,头发难得地请莱姆斯替他好好地梳理了一回,整齐中带点凌乱,张扬又耀眼。他的领带和手帕都是从莉亚裙子中的布料裁剪出来的,有着同样的如尼图腾刺绣,如挂了一抹月光在身上,身影挺拔地站在草地上,像是神话里的人物。

    一束蝴蝶兰被西里斯紧紧地攥在手上,洁白的花花朵和藤蔓垂在半空中,随风飘逸,带来了阵阵花香。他的手沁出一层汗,也没有闲心去关注坐着的一堆人,只在脑海里不停地想像着今天的莉亚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他很紧张,甚至比面对伏地魔时更紧张,迎接人生的新一段美好对他而言好像很不可思议,似是一场梦。

    抬起头时,西里斯便看见了款款而来的莉亚。

    她在阳光下,一步一步朝着他走过来。

    记忆中的她好像很少这样朝他迈步,她都是在他身边转,只要他回头,就总能看见她在身后。年少时的他好像从没有在原地,静静地等她过来,因为那时他笃定,她不会走丢。

    只是后来,他们都走丢了。他发现没有谁会一直跟在他身后。

    过了十几年,他才懂得停下脚步,等她过来。

    今天的她,慢慢朝他走来,阳光倾落在她身上,模糊了好看的五官,突显了白裙和銀发,像是特意为她镀上了一层光华,圣洁又美丽。

    本来他都想好了一堆话来赞美他的女孩,可是此刻的他却像傻子一样站着,什么都说不出来。那些话都太浮燥和苍白,配不上她。

    “西里斯。”哈利干咳了两声,提醒一下面前的男人不要再像被雷劈了一样站在原地。他一手拉着咯咯傻笑快要跑出去的霍普,一手像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般抛着粉色的花瓣,再次出声,“西里斯!”

    西里斯猛地回过神来,弯起嘴角,声音如春风般轻柔,“亲爱的,你很美。”

    莉亚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眼眸中常见的疏离散尽,余下了无尽的缠绵悱恻,都独属于她一人。他微微弯下腰,却没有低头,把蝴蝶兰递到她面前,像是骑士虔诚地献花,“要跟我一起走吗?”

    轻轻的一句,荡漾在湖面,泛起了涟漪。

    她把随风轻扬的捧花接过,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睛,轻道,“好。”

    踩在花瓣上,他们并肩而行,没有谁落后而谁,满园馨香飘洒,像是世间美好都藏在了他们身后。上百双眼睛随着他们的身影而动,看着他们步上了台上,哈利霍普站在一旁,莱姆斯莱维克莱尔达莱妮站在另一旁,阳光落下,轻轻包裹众人。

    这个瞬间如同一张油画,定格在最美的一刻。

    莉亚和西里斯只请了邓不利多当证婚人,把魔力立誓的步骤剔去了,不会没有法力去规限他们的行为,只得真心实意的承诺。

    那个清晨西里斯在忽然跟她道,如果我们只是两个自由的灵魂决定要好好相伴余生,是不是听上去很浪漫呢。

    她想了好半刻,也觉得那所谓的魔力合同实在有点无意思,便道要不我们便不要签它了。她的人生,总有些时候想要追求浪漫自由。散漫一生,随心而为,不被世俗规条所束缚。

    “奥菲莉亚·史怀特,你愿意在梅林的见证下承诺与西里斯·布莱克携手走过漫长的一生吗?”

    邓不利多沈厚的声线落在众人的耳边。

    莉亚的双手与西里斯交握,眼中剩下他一人,“我愿意。”

    “无论疾病、贫富、顺境与逆境、喜乐与哀愁,你都愿意陪伴在他身旁吗?”

    “我觉得我们已经经历了这些了,不是吗?”她带点俏皮地道,惹起善意的笑声和西里斯大孩子般的一个瞪眼。萦绕心头的不真实感终于散开,她一字一句郑重地道:“所以,我愿意。”

    经历了这么多,他们都为彼此留下来了。

    “无论生与死都不能将你们分离?”

    “不能。”她看不透为何婚礼上总爱问一些如此莫名沉重又有点不切实际的问题,但是她唯一知道的是在这一刻,她每字每句都出自真心,至于未来如何,没有人知道。

    “西里斯·布莱克,”邓不利多摸着胡子,慈祥地笑问:“你愿意在梅林的见证下承诺与奥菲莉亚·史怀特携手走过漫长的一生吗?”

    “我愿意。”低沉的嗓音带点紧绷,泄露出他紧张的情绪。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他虽紧张,却毫不含糊,字字铿锵有力,包含着万千个承诺在里面。

    如此,他们便托付了余生。

    话音刚落,一阵风翻起了残叶,落在了莉亚的裙摆之上,错乱中却别有一番美感。她总觉得,在某处的詹姆莉莉玛丽都一直在看着他们,祝福着他们。

    在春风和阳光的祝福下,西里斯搂着她腰身,深深地吻了下去。

    远处不知道是谁炸响了礼炮,漫天彩带和花瓣在乱飞,小孩子们嘻嘻哈哈地四处奔跑,空中飘浮着各种饮料,音乐在半空响起,舞池瞬间便挤满了人。

    莉亚换了一身吊带小红裙,踩着高跟鞋,跳着一支又一支舞。她和丹尼尔、莱维、莱姆斯、艾利诺、哈利,几乎所有人都一起跳舞了,甚至还和克莱尔来了华尔兹。舞池中曾经的教授们也欢快地随着音乐而动,双子们甚至邀请了麦格教授一起来跳;哈利和金总妮在角落已经跳了好几支舞;罗恩和赫敏则是跳了一会儿便不欢而散;霍着被比尔抱着,四处玩闹;天亮到天黑,一场派对从未停歇。

    凌晨时的派对依旧张灯结彩,微醺的人们在玩闹,累极的人们睡在草地沙发上,年轻的人们早已经围成一个圈玩着不知名的游戏。

    一股温热从莉亚身后袭来,西里斯从后环着她,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淡淡的酒气传来,声音慵懒又带点撒娇,“我们离开这里吧,太多人了。”

    莉亚转身搂着他,他的西装外套已经脱下,剩下松兮兮的衬衫,“要去哪里呢?”

    西里斯眉梢间都带着笑意,“只有我们的地方。”

    晚风拂过,灯红酒绿,星光满天,精致的妆发早已散落,莉亚埋在他双臂中,抬头,“好,那我们早上还点来吗?”

    他挑眉一笑,不置可否,“也许吧。”

    婚宴的主角溜走了,却无人知晓。

    西里斯牵着她的手,带她钻入小树林,绕过弯弯曲曲的路,把世界都抛在他们的身后,任由他们虚度时光。

    忽然,她想起很久以前她问他的问题,“你一直牵着我是什么意思啊?”

    西里斯停下脚步,在月色下的五官很是柔和,他的答案一如往昔,“因为我不想放开。”

    每只字都无比清晰。

    记忆中的少年慢慢与眼前的男人重合,都是风华正茂,最好的她终于遇见了最好的他。

    此生漫漫长路,她伴他,他伴她。

    再也不会孤单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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