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临阳国皇子从来都只有一位。
只要生下来,就被封为储君,后继承大统,成为临阳国天子。
据说临阳国是一个被诅咒的国度。
若皇室中有第二位皇子诞生,那么这个皇子就会给临阳国带来厄运。
洪涝,干旱,暴动,征战……
这样的厄运,皆是因为皇室中的皇子不止一位。
在临阳百姓一次又一次的暴动劝谏之下,若是临阳国的皇室诞下第二位皇子时,就会被抹杀。
所以,几百年来,临阳国本着这条不成文的规矩,也算是相安无事。
直到二十一年前,临阳国的皇后生产,诞下了一对双生子。
那双生子不论是长相还是体型,都是一模一样。
不过据说其中一位皇子身子出生时就差了些。
临阳皇帝大怒,连夜召集大臣商议此事。
一半的大臣要皇帝赐死年纪较小的皇子,对外宣称只诞下一位子嗣。
而另一半老臣则于心不忍,希望皇帝从宽处理。
最终,几个老臣以死相逼,皇帝才松了口。
——将年纪较小的皇子养在暗处,培养成另一个皇子的暗卫,为他抵挡危险,躲避灾祸。
而对外则称,皇后只生下一位皇子,母子平安。
那位皇子自然是受到了所有百姓的爱戴以及大臣皇亲的敬仰。
皇帝更是赐名他为——“昭”,祁明昭。
日月同辉,昭昭之明。
而另一位皇子则遭受着全然不同的对待。
他成为了一名暗卫,整日练武,在“皇兄”遇到困难的时候出手相救,哪怕自己受伤牺牲,也不能让他受到一丝伤害。
暗处的人告诉他,这是他活下去的理由。
名为“祁君羡”的皇子,活下去的理由,是为皇兄躲避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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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如酒眯了眯眼睛,看向眼前笑得温润的祁明昭。
男人有着一张跟祁君羡一模一样的脸,如果说两人有什么分别的话……
眼前的男人一双银色的眸子,似乎是要比祁君羡的眼眸要温润一些的。
她手上的玉簪还是没有放下了,她冷冷地看着祁明昭,眼中的冷意渐深:“所以,临阳国太子大驾光临,来此有何贵干?”
祁明昭眯了眯眼睛,笑着看向穆如酒,温润的眸中露出几分不解:“你似乎在生气?”
穆如酒冷笑:“身为皇子,却被当做暗卫养了二十一年,若是换成你,你不生气?”
祁明昭若有所思:“所以,你在替祁君羡生气吗?”
穆如酒没有说话,冷色的眸说明了一切。
祁明昭眼中的探究更甚,他抿唇笑笑,看上去温雅又随和:“穆小姐,祁君羡不好的。”
还不等祁明昭话音落地,那落在男人脖颈处的玉簪便又深了几分,刺进了男人的血肉之中。
“太子殿下,虽说您远道而来,按理来讲我们应当以礼相待,”穆如酒的语气很冷,她现在没多少心情跟这人说话,她想回府,回府去抱抱祁君羡,“但若你再敢说祁君羡一句不好,临阳国也不需要未来储君了。”
什么临不临阳国的,她只知道,原来祁君羡受了这么多苦,而这些苦,大多数都来自于这个国度。
其实在祁明昭告诉她这一切的时候,穆如酒大概能猜到祁君羡从前过得并不好的,但是却没有想到,原来是这样的不好。
被亲生父母当做暗卫来培养,来保护本该是同等待遇的皇兄。
临阳的君主,怎么忍心呢?
就因为那可笑的诅咒?
穆如酒想杀人。
怪不得当时顾鸿知道这些消息的时候,千方百计地想要告诉她。
想来是想要让她知道祁君羡身份的“低微”,从而离间他们两人的关系。
但是顾鸿猜错了。
穆如酒知道这些事情之后,只会更心疼祁君羡而已。
祁君羡总是照顾着她,将她捧在手心里,珍宝似的爱护着。
其实他自己分明也曾经过得不好,却将所有的温柔与耐心都给了她。
这样的人,穆如酒只想抱他,怎么可能疏远他!?
祁明昭似乎没有想到穆如酒的情绪这般暴躁,他微微扬眉,依旧笑笑:“穆小姐,刺杀临阳储君的名义,南溪可担不起。”
“太子殿下这是哪里话?”穆如酒轻嗤一声,“您是在来南溪的路上,被劫匪流寇所杀,南溪并不知情。”
穆如酒甚至连他死后的处理方式都想好了。
祁明昭眯了眯眼睛,眸子沉了几分。
他倒是没想到,穆如酒能够大胆到这种地步。
“所以太子殿下,”穆如酒顿了顿,宣布自己的耐心告罄,“还不禀明来南溪的目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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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生死,早就与我没有关系了。”
祁君羡看着眼前微微怔住的女子,冷冷地开口。
千颜似乎没有想到祁君羡会这样回答。
她皱皱眉,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祁君羡,陛下再怎么说也是你的生父,他如今性命垂危,你怎么能坐视不理?”
“生父?”祁君羡冷嗤一声,银黑色的眸中满是寒意,“当年,若不是几位老臣以死相求,我现在早就是孤魂野鬼了,他从未养育我,谈何恩情?”
千颜咬了咬唇,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半晌。
“陛下说临终之前想要见你一面。”
千颜软了声音,这样开口。
祁君羡的脸色依旧平静,似是波澜不惊。
好像对他来说,再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的心中泛起涟漪。
“主子!主子不好了!”
书房外,江舟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当江舟看到书房里的千颜时,他的脸色更沉,想也不想便将长剑抵在了她的肩头之上。
千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向来人。
“主子,小姐那边派人从街市上送来不少东西,那小厮说看到小姐和……和您走在一起。”
江舟自然也猜出来了。
肯定是祁明昭冒充主子,现在正跟小姐在一起呢!
思考清楚了来龙去脉,江舟急急忙忙地前来禀报。
千颜听了,轻笑一声,转而看向祁君羡:“祁君羡,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祁君羡想也不想地拒绝:“不。”
“啧,我还没说赌什么呢。”
祁君羡冷冷地看向千颜,却是认真地开口:“阿酒是我的妻,不是赌注。”
说完,不再去看千颜的反应,起身往府外走去。
“看住她。”
祁君羡给江舟留下这样一句话,便离开了书房。
他担心少女被祁明昭蒙骗了,不觉加快了脚步。
虽然不想承认,但祁君羡自己也清楚,祁明昭的动作举止甚至样貌眉眼,都跟他一模一样。
他们是双生子,是孪生兄弟。
当祁君羡走到王府前,看到府外笑得热烈的少女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承认,他其实很担心小姑娘发现,发现他其实不够好,发现原来真的有人顶着跟他一模一样的脸,但行为举止更加儒雅温润。
他其实是害怕的。
但是那样的担心与害怕,在看到少女展颜一笑,随即跑着扑进他怀里的时候,全部都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祁君羡,我好想你呀~”
少女的声音又软又甜,带着无限的依恋与忠诚,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每当祁君羡以为他已经足够爱她的时候,她总能让他更爱她,爱到无以复加。
有桃花的香气扑鼻而来。
男人分明是在血腥中走来,那一年,却伸手抱住了满怀的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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