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如酒感觉有些奇怪。
那个被称为“首座”的男人权利似乎很大,就连鸢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但是这样的人,在目光落到她身上的时候,似乎带着几分病态的偏执。
——不像是对她,更像是通过她,在看向其他人。
穆如酒稍稍拧眉,眉眼却不显。
男人似乎真的动了怒,他掐着兰的脖子,只要再稍稍用力,就能将她的喉咙捏碎。
看着兰痛苦的神色,男人眯了眯眼睛,最终松开了她的脖颈。
兰像是死过一次一样,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低着头,还是恭恭敬敬地跪在男人面前,一点违逆的动作都没有。
穆如酒站在一旁,淡漠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男人先是回头看了穆如酒一眼,随即才冷声对兰开口:“滚出去,鞭五十。”
兰的身体都是在发抖的,听到男人的话,颤颤巍巍地行礼,走出了房间。
男人又看了鸢一眼,鸢敛眸轻声:“属下告退。”
说完,他便也离开了。
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向穆如酒一眼。
一时间,偌大的宫殿只剩下男人和她。
周围的光太暗了,让穆如酒有种置身无边黑夜的错觉。
只是穆如酒的眼力不错,就算是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中,也还是看得清楚。
“阿颜。”
男人走到她的面前,缓缓站定。
那原本冷色的眸子在看向穆如酒的时候,带了几分柔意。
穆如酒垂下眸子,身上却是一阵恶寒。
阿……阿颜!?
穆如酒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唾沫。
只是她现在是“被控制”的状态,就算男人一步步向她走来,她也不能躲开。
男人在穆如酒面前站定。
他笑着看向穆如酒,眉眼淡淡的,带了几分笑意。
穆如酒觉得有些诡异。
不对劲,有些不对劲。
他叫她“阿颜”,指的应该是原身“朝颜”吗?
但是……
穆如酒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男人轻笑一声,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带着几分光亮。
“阿颜,怎么了?”
大概是注意到穆如酒的走神,男人笑着问她。
穆如酒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她抿唇,却发现男人的眼神染了几分寒意。
“你不是朝颜。”
他忽然这样说。
穆如酒暗叫一声不好,刚准备动手,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控制了一般,动弹不得。
分明她的意识是清晰的,但是身体却无法动弹!
怎么回事!?
穆如酒皱皱眉,面色不善地看向眼前的男人。
男人眼中的寒意似乎只是存在了一瞬间,下一秒,便又恢复了之前的温柔。
“不管你从前是谁,现在你只是我的‘阿颜’。”
穆如酒的思绪转得很快,她咬着牙,才能够艰难地发出声音:“你喜欢的不是朝颜。”
是肯定的语气。
穆如酒才发觉哪里不对劲。
——如果他喜欢的人是朝颜的话,现在看到她不是朝颜,占据着朝颜的身体,一定会勃然大怒!
但是现在,他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愤怒。
他口中的“阿颜”,不是原身“朝颜”。
换句话说,原身“朝颜”应该是他口中“阿颜”的替身。
男人只是噙着笑看她,并不回答。
他缓缓伸出手,想要去触碰穆如酒的头发。
但是当手停到半空中的时候,又堪堪停住。
“你会成为我的阿颜的。”
他这样说,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的情绪。
穆如酒皱眉,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她现在不能激怒他。
“来人。”男人缓缓开口,几个侍女应声出现在穆如酒身后。
“将阿颜带下去,她该休息了。”
男人这样说,眼中带着眷恋的神色。
“是。”
几个侍女什么都没问,只是将穆如酒带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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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安受伤了。
禅房中,有着浅淡的血腥味传来,与檀香混合在一起,并不明显。
背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痕,僧人脱下上衣给自己包扎伤口。
他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眉头却是皱都没皱一下。
寂安突然想起了之前,他双手合十拦住少女落下的伏月戟:“施主,手下留情。”
那时候,少女扬着眉眼:“和尚,我不是出家人,我不需要慈悲。”
他曾让她放下屠刀,但其实他知道,他自己都做不到的。
僧人眉眼浅淡,药粉洒在骇人的伤口上,寂安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最近来寒蝉寺的药人越来越多了。
想必,那边应该是已经查到什么了。
寒蝉寺的桃花落了。
落英缤纷,铺就一条粉色的长路。
真漂亮啊。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整理好伤口之后,僧人将满是血的布条收拾好处理掉了。
他走出禅房,就看到了满地的桃花。
僧人站在桃花里,干干净净,孑然一身。
他有些晃神地看向那桃花的枝桠。
那一年,少女就坐在那里,惊艳了谁的岁月。
“和尚,我救了你,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那时候,少女手上的伏月戟随意就能挽出一个漂亮的枪花。
僧人垂眸,一言不发。
他修的是闭口禅。
“啧。”
他听到少女低啧一声,漂亮的眼睛里带了几分怒气。
“和尚,你法号是什么?我要告诉你们住持去!”
只是那时,寂安并没有说一句话。
甚至一直在她离开京城,去前方征战前,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僧人看着满院的花瓣,鼻子有些酸胀。
“寂安。”
僧人低低地开口,声音温柔又悲悯。
“小僧寂安。”
只是这一次,却没有人回答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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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穆如酒稍微熟悉了这里的环境后,给她带来的最深的印象就是——暗。
暗无天日。
一天十二个时辰,好像不管什么时候,这里都是不见天日的。
穆如酒甚至不能依靠光来分辨大致时间。
这里的人除了那个首座还有穆如酒已经见过的两个护法,其余的所有人似乎都对她毕恭毕敬的。
——与其说是恭敬,倒不如说是惧怕。
就好像是在看护着什么主人珍爱的花瓶,生怕她出现什么意外。
穆如酒知道百花杀是有三位护法的,现在只是看到两位,还有一位,穆如酒在这里待了几天都没有看到。
那个首座分明知道她不是“朝颜”,但却没有将这件事情说出去,似乎对她来说,现在的她是谁都没有什么关系。
穆如酒被那些侍女照顾得很好,就像是照顾什么精致的器皿一般,生怕她磕到碰到。
她被软禁在房间中,不能自由出入。
那一日,鸢来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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