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砚澜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预感,在眼前的少女红着眼眶看向醉汉的时候,无限放大。
“爹——”
少女的眼睛瞬间充了水,对着那醉汉叫了一声。
那声音,惊天地泣鬼神,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那醉汉瞪大了眼睛,皱着眉看向她:“你、你他妈是谁啊!?谁叫谁呢?”
醉汉的眼中满是惊慌,下意识地否认。
穆如酒掐了一把大腿,哭得更凶了:“爹爹,您不要被抓走!女儿不想您被抓走!”
醉汉脸上的醉意早就没了,他眼睛瞪得老大,慌张地看向一旁的砚澜。
“不、不是……我不认识她!”
醉汉吼道。
穆如酒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她抽着鼻子开口道:“爹爹,女儿知道您是不想连累我,但是现在您被大皇子殿下抓走,女儿怎敢独活!?”
醉汉:想骂娘,但是无从骂起……
穆如酒还在那里绘声绘色地演着:“而且爹爹,咱们家就是种地的,哪里认识什么太子殿下!您是不是喝多了啊?”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砚澜的脸色越来越黑。
穆如酒像是没看见一样,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呜呜呜……爹爹,您就算是报了太子殿下的名号,大皇子也不会饶过您的,我们还是坦白了吧……”
“你!你胡说!我分明就是太子砚寒清的人!”那醉汉反应过来,急忙解释。
穆如酒吸了吸鼻子,越哭越可怜:“爹爹!您别再嘴硬了!大皇子殿下为人敦厚,是个正人君子,只要您坦白,相信大皇子肯定不会怪罪您的!”
醉汉早就慌得不成样子了,注意到砚澜的脸色越来越差,醉汉哆哆嗦嗦地吼着:“我、我是砚寒清的手下!我就是砚寒清的手下!”
砚澜冷色的眼神落在一旁哭哭啼啼的少女身上,脸色微沉。
下一秒,他笑得温润,对着少女柔柔地开口:“姑娘,你说他是你爹爹?”
穆如酒哭着点头,看上去好像很怕砚澜的模样,还瑟缩地向后退了一步。
砚澜眯了眯眼睛,眼神中冷意骤现:“既然你说他是你爹爹,你可知道他的名字?”
“大皇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少女听完十分恼火,她虽然很“害怕”,但还是坚毅地开口,“您无非就是想要套我的话,想要定我爹爹的罪!我告诉你,今日我就算真的得罪了大皇子,也绝对不会供认出爹爹的名字!”
醉汉:“……”
砚澜的眼中一抹幽光闪过。
他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个少女,似乎有些不好对付。
在场的人见状,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震惊。
在他们看来,一个醉鬼和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之间,肯定是少女的话更可信。
而且小姑娘说得在理——这醉鬼估计就是不想连累女儿,所以才不敢认她的。
只是没想到自家女儿这般固执,不肯让他一个人受苦。
太感人了……
“你们说,这醉鬼到底是不是太子殿下的人啊?”
“我看着……不像,你看这身衣裳,看上去也没有多昂贵,若是太子殿下的手下,应当不至于这般寒颤。”
“说的有道理,而且……你们有没有发现,刚刚大皇子殿下问都没问,一口咬定这位是太子殿下的人……”
“是啊,这可是有损皇家脸面的大事,大皇子应当问清楚才是,这怎么二话不说就给太子殿下定罪了呢……”
“……”
这酒楼里也是有聪明人的,几番讨论之后,看向砚澜的眼神就带了些复杂的情绪。
少女依旧在哭着,像是舍不得自家“爹爹”被一群人带走一般。
“爹爹!您从前说女儿是千金难易的好女儿,女儿绝对不会抛下爹爹的!”
“呜呜呜……爹爹,您放心,今天有女儿在,他们带不走您的!”
义正言辞,坚定勇敢!
要不是醉汉知道内情,他都要对着小姑娘感慨一句:好女儿啊!
只是醉汉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心思了。
这件事如果办不好的话,大皇子一定会拿他问罪的!
到时候,他就性命不保了!
“我是砚寒清的手下!我根本不认识你!你给我滚开!”
醉汉大吼着,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穆如酒的眼中冷意乍现,随即眨着眼睛看向醉汉,睫毛上还沾了泪水:“你说你是砚寒清的人!那你为何没有砚寒清手下的令牌?”
砚澜闻言,眼眶睁了睁,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已经晚了。
那醉汉高声吼着:“砚寒清给我的手令我只是没有带而已!”
砚澜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穆如酒闻言,轻笑一声,眼中早已没了泪。
“可是,我分明记得——”少女天真地朝着醉汉歪了歪头,看上去人畜无害,“凡太子手下,手腕处带有印记,并无手令等物携身。”
少女的话不轻不重,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见。
砚澜便知道,这次的计划失败了。
——他原本是想要自导自演这一出戏,破坏砚寒清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也增加自己的名声。
只是……
砚澜看向眼前的少女,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但是下一秒,砚澜看向少女的眼神又满是清朗温柔,仿佛刚才的那一瞬只是错觉。
“竟敢冒充太子手下为非作歹?罪加一等!给我带下去,严刑拷问!”砚澜冷声吩咐着手下,手下便将绝望的醉汉带了下去。
这一次,穆如酒没有阻止,而是十分乖巧地让开了一个身位,让他们将醉汉带下去了。
见事情解决,穆如酒笑笑,准备离开。
“姑娘。”
身后的砚澜叫住了她。
穆如酒转身,砚澜正对着少女温润地笑笑:“多谢姑娘帮助。”
穆如酒听到了砚澜语气中警告的味道。
她不甚在意地咧嘴笑笑,露出一对恶劣的小虎牙。
“不必客气,大皇子殿下也应该擦亮眼睛才是。”
“什么?”砚澜皱皱眉。
穆如酒轻笑一声:“季渊的大皇子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定了太子殿下的罪,今日幸好是个误会,若是被有心之人知道了,还以为大皇子是故意损坏太子殿下清誉呢~”
少女说得轻巧,似乎没有半分惧怕之意。
眼前的少女,与刚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儿,判若两人。
砚澜皱了皱眉,眼中冷意闪过。
穆如酒勾唇笑笑,转身离开。
睦和城长街之上。
穆如酒盘算着现在的形势。
大皇子砚澜,表面上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却用尽手段来毁坏砚寒清的声誉。
这还是穆如酒今日看到了,想必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种事情,砚澜已经做了很多了。
也就是说,论民心,砚寒清也不占优势。
想到这里,穆如酒的神色深了几分。
她低着头走在长街之上,走着走着,便看到一双鞋停在了她的面前。
一道熟悉又欠揍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笑意。
“哟呵~”
“这是谁家千金难易的小姑娘呀?”
调笑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清浅的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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