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壹壹漫步在学校的林荫小径里,小口咬着煎饼果子,不知不觉也吃光了。

    萧悯不近人情世故的性格早被她抛之脑后,她几乎能包容身边出现过的每一个人。

    大学校园里的每一块方寸之地,她都和惠木拉一同打卡过。两人经常在夜晚一起散步消食,春季的微风最是怡人。

    可是她即将毕业了,看着被两人日日临幸的后花园,心头浮起了一丝好像要把江山拱手让人的伤感。

    同时,宿舍即将被征用。

    当南壹壹躺在宿舍里看到校园官网推送的消息时,心情仿若五雷轰顶。

    【各位本科2018级毕业生悉知:由于新老校区合并,新校区研究生院宿舍楼尚未修缮完毕,鉴于本科毕业生需要进行校外实习工作,若有不需要继续住宿的同学请以班级为单位统计,下周内清空宿舍以备老校区研究生使用。请积极及时向院系报备。后续退费事宜等待文件通知。】

    这则通知刚刚公布,五分钟之内班群里便开始统计信息。缇市大学以理工类闻名,但南壹壹当年以压线的成绩读了经济管理。文科专业,几乎全是女生。

    她的班里一共26个同学,21个女孩分住11个宿舍,这时同意搬宿的已经有八间了。惠木拉铁定住在实习单位附近,她估计也不好意思继续占着宿舍资源。

    手指微动,在班级群里不怎么情愿的跟着队列发了信息【+1】

    南壹壹心里暗暗发愁,她该去哪儿啊……

    说实话,她有点抗拒回家住。

    南壹壹的父亲南君孑,是典型的严父。平日里倒也还好,但关键事上便严苛的管教她。

    不许晚归,八点有门禁;不许在外喝醉,否则禁闭一日;夏天不许穿短裤,否则断了三餐;不许烫发染发,不许早恋,不许高声讲话失了礼貌……

    凡此种种,传统又苛责。

    唯一幸运的就是从前南君孑工作繁忙,经常国内外出差,一个月仅在家里住三四天而已。她大多时候都归萧棠管着。

    可是父亲仅仅每个月三四天的陪伴,却都与惩罚她有关。回来一次,算整个月的账。

    然而近一年时间里,南君孑每次几乎能在家里呆半个月,南壹壹能避则避。

    所以她不打算告诉家里搬宿的事。

    距离六月底彻底毕业还有两三个月光景,她准备自己找个短租,能拖多久拖多久。

    南壹壹有了这想法,便估摸着惠木拉午休的时间去了个电话。

    不多时,对面接通,“喂?闺女。”

    南壹壹听到对面背景嘈杂,“你在哪儿啊,好吵。”

    “外边儿呢,说吧啥事儿?”,惠木拉此刻正将手机用肩膀夹在耳侧,手上正在填写公司采购处的签收单子,得盯仔细了。

    “噢~就是学校要我们搬宿舍,你那儿方便的话……”,南壹壹话还没说完,电话便传来嘟嘟的挂断声。

    紧接着手机界面跳进来一条惠木拉的微信语音:“我被采购科的那群傻逼抓来当苦力了,等我忙完晚上找你。”,言简意赅,语气悄悄且愤愤。

    南壹壹打字给她:乖,你先忙。

    南壹壹翻弄床头日历,数了数日子,离下周末还有九天,算了,不着急。

    如果惠木拉能收留自己,那她就去给惠木拉当两个月小保姆,如果不行,那就找找学校附近的短租房子。如是想着,便又睡着了。

    ……

    萧悯没回家。

    直接开车前往市郊的录音棚。

    最近接了个纪录片的旁白配音,林都苑书房的配音设备不能满足甲方的音质需求,所以只能回公司的棚录。

    “萧老师您来了。”前台的行政热情的迎上来打着招呼。

    公司所有的员工都知道这间配音工作室有两间领导的专属办公室,但有三位合伙人。这位众人口中的萧老师,便是其一。除非必要的项目,几乎从不出现在公司。

    冷淡又不可一世的俊朗男子,实在是太过容易吸引雌性了。

    萧悯皱眉,越过几乎快要扑上来的女人,吝啬的一个眼神都未曾留下,径直走向徐州的办公室。

    徐州是这配音工作室的投资人,四十岁。全因他老婆喜欢混这圈子,便随便投了间工作室,时常过来转转,唯一的要求就是:别倒闭。

    萧悯推门而入,“啧,你这后生!又不敲门!”,徐州似乎被热茶烫了下嘴唇,嗔怪萧悯,但面色却不是真正怪罪。

    萧悯无奈,后退半步将门重新掩上。指节轻叩,“咚…咚…”

    “你这家伙赶紧滚进来!”,徐州快被气笑了。“就你这闷葫芦性子,以后看谁嫁给你。”

    萧悯长腿迈进,徐州斟了杯茶推给他。“还提了个煎饼果子?给我的?”,准备上手接过。

    “不是。”,萧悯避开。“这是我的。”,没管徐州,他向反方向走去。

    两间领导办公室相连,玻璃隔档,他去敲了敲隔壁张昀理的房间,示意他过来一起谈事。

    张昀理算是工作室真正牵头的创始人,空有才华的年轻创业者最缺钱,与事业有成的徐州一拍即合。

    张昀理进门后的反应与徐州如出一辙,都欲上手抢萧悯手里的煎饼果子。

    “有毒。”,萧悯冷冷出声。

    张昀理堪堪收回手,恶劣的把着萧悯的肩膀使劲晃了两下泄愤。

    “你今天竟然迟到了?”,张昀理跨步坐在萧悯旁边,手臂勾搭着男人的肩膀,将自己的脸贴的极近,语气里尽是探索和不可思议。

    萧悯冷声:“你想怎么死。”

    张昀理脸皮厚极了,佯装啜泣:“你这不孝子,怎么舍得杀你父亲?”

    扑通一声,

    张昀理和椅子一同倒在地上。

    徐州被两个年轻人的互动逗得哈哈笑出声来,他今日纯粹顺路过来找张昀理。

    他老婆迷上了一部小说,他过来就是让张昀理把这个小说有声书的录制项目给谈下来,谈不下来就拿钱砸,反正哄老婆开心比天大。

    没成想竟稀奇的碰上了萧悯这小子。

    萧悯敬重这位前辈,也感恩张昀理的招揽。他们在一定程度上帮他活的像个正常人。

    三人聚在茶台前商量今年第二个季度的项目安排。

    “萧神,萧哥,萧大仙人~您行行好,接个剧情吧!”,张昀理自动忽略刚才被撂翻的事。谄媚又狗腿地试图劝服身旁这颗招财树。

    但这棵树巍然不动。

    “不接。”,萧悯想也不想的拒绝。

    张昀理口中的剧情,其实就是小说或者剧本。里边的人物情感丰沛,走向扑朔。

    但萧悯没有感情。他清楚自己的心,平静的如一潭死水。喜悦或是悲伤,他没兴趣。

    张昀理听到意料之中的回复,“唉,你就是个机器人,等你哪天ai的身份被发现了,我可不救你。”,晃着脑袋嘴里咕哝,用笔尖狠狠戳着桌上的a4纸。

    “萧大仙人,您是真不知道您现在的市场价?”,张昀理不甘心地继续追问。

    “你的行情也不差。”,萧悯面色如常,浅酌了杯中温茶。

    “……”,好吧,无法反驳。

    萧悯转头向徐州微微颔首,“徐哥,我去录音了。”

    徐州也拿他没办法,摆了摆手乐呵呵道,“快滚快滚。”

    望着萧悯的背影,“徐哥你看他!”,张昀理气的不行,不满地告状,像个跳脚的小媳妇。

    “我给他当爹又当妈,他就是不听我的!”。张昀理戏精惯了,徐州见怪不怪。

    徐州更像是两个年轻人和蔼的长辈,他年轻时吃过苦,遇见如此努力上进的两个小伙子,自然宽容。

    录到傍晚。

    萧悯有些疲惫。他一忙起来总是忘记吃饭,所以肠胃不好,可以说很差。

    回到徐州的办公室时,已无人影。

    开了灯,萧悯注意到办公桌面上的煎饼果子,度过了一天,早已冰透了。

    “萧老师,您还没吃饭吧?”,一道女人的声音传来,高跟鞋敲响地面。

    负责前台行政的人名唤小荻,长的五官端正,也算是个漂亮姑娘,毕竟是公司门脸,不能太跌份。

    她已经数着时间等了男人很久了,中间上楼看了好几次,萧悯一直都在录音间。

    “有事?”,萧悯靠在沙发背上看着手机,头也没抬。

    男人面带疲色,懒懒的姿态在逆光的视角下更显得蛊惑人心,小荻眼里是按捺不住的心悸,没人能逃得过这样的男人。

    “萧老师,我怕您饿肚子,所以专程点了些饭菜,给您拿上来。”,小荻不自觉的捏着嗓子,网上说这种禁欲风的男人应该都喜欢她们这种清纯甜美的女孩。

    萧悯抬眸的一瞬间,小荻又是一阵惊羡。

    面前的女人手里正捧着一盒盒饭,黑丝长腿高跟鞋,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媚。

    但男人似乎感知不到,重新低下了头,语气没什么温度,“谢谢,不用。”

    女人不罢休,仍旧抬步靠近。

    香水味扑鼻,萧悯耐心告罄,沉默起身,将冰凉的煎饼果子挂在自己指节上,准备走人。

    “萧老师,那煎饼果子放了一天都不好了,丢了吧。”,小荻自以为善解人意,刻意用最腻人的声音温柔建议。

    “滚。”,是厌恶又排斥的语气。

    “什、什么?”,小荻明显僵在原地,从来没有人跟她这么说过重话,更何况是自己心生爱慕的男人。

    小荻的脸上浮上受伤的神色,此刻那种被人羞辱的感觉却不是装的。

    但萧悯置若罔闻,冷冷的地扫了她一眼,“听不懂么?”,面前的女人在他眼里做作至极,如果扰他清静的是个男人,估计已经废了。

    男人似乎是一秒都不想多呆,提步错身径直走过。

    睿智敏锐如萧悯,自然看得透女人的心思,不止刚才那位,他向来不缺爱慕者。

    没人会真的喜欢他这样的人。

    萧悯太了解自己,如果自己不幸爱上了谁,显然被爱的那人会更加不幸。

    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嗤一声。

    萧悯坐在车上并未即刻出发。

    抬手解开被遗忘了一天的煎饼果子,潜意识里不想浪费有人专门为他加的两个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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