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乱平息后,才发现引起这场骚乱的罪魁祸首不过是几个小小的火药筒,虽然声势浩大,却没什么威力,除了离得近的一些民众身上有轻微炸伤外,再没有其他伤亡了。

    “准备得这么充分,看样子贼人是有备而来。”

    江庭心中焦急,但也明白此刻不能自乱阵脚。

    “枝枝和桐儿不会有事吧?”

    宁王妃面如土色,宁王安慰她道:“对方目的明确,直奔枝枝和桐儿而来,想必是为了钱财,不会伤害他们的。”

    这话说出来,宁王心里也没底,他和江庭扶持永昌帝登基,一路树敌无数,虽说当年来剿灭了许多叛党,但难免有漏网之鱼。

    万一真是寻仇的……

    宁王和江庭相顾无言,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会没事的……”

    宋越明握紧拳头,努力将脊背挺直,却还是止不住颤抖的身躯。

    是他提出要带枝枝和修梧出来看赛龙舟的,如今他们被掳走,他难逃其咎。

    指甲掐进肉里,疼痛让宋越明从自责中暂时脱离——眼下有比自责更重要的事。

    他的眼神坚定而凌厉。

    小小少年身上已经可以看出几分帝王的风姿。

    “孤一定会把他们平安无事地找回来。”

    江庭一踏进后宅,快满四岁的江连晟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爹爹你回来了!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和好玩的?”

    “抱歉,爹爹忘记了,下次再给晟儿带。”江庭摸了摸了儿子的脑袋,强挤出一个歉疚的笑。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枝枝呢?”

    温氏往江庭身后张望,但没看到女儿的身影:“这丫头,跟着若云她们回宁王府了吗?”

    瞒是肯定瞒不过的,江庭艰难地开口:“是我没看好枝枝……才让贼人有机可趁……”

    温氏花了好久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她只觉力气渐渐流失,一阵天旋地转后,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阿颜!”

    麻袋里空气稀薄,被人扛在肩上颠簸的感觉也不好受,枝枝忍住想呕吐的冲动,努力记住拐了几个弯、往哪个方向走。

    但绑匪应该是早就预料到这一点,七拐八弯地行进着,别说蒙着头了,就算视线没有受阻也记不住路线。

    不知道宋疏桐怎么样了。

    虽然那家伙总惹太傅生气,一副不学无术的样子,其实脑袋瓜聪明得很,书上的内容看一遍就能记住,学什么都又快又好。

    这么想着,扛着她的人突然放缓脚步——应该是到达他们的据点了。

    宋疏桐和江寒枝被一把扔在地上,头上罩着的麻袋被人粗暴地掀开。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的间隙,宋疏桐和江寒枝也看清楚了他们的境地。

    房间里十分昏暗,没有点灯,凭借着自然光能大概看清这屋子的构造:

    正对面是密不透风的木门,左手边的墙上开了扇格窗;地上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杂物乱糟糟地堆放在墙角,散发出刺鼻的霉味——

    看样子是间半地下式的仓库,且很久没人使用了。

    “你们是谁?有什么目的?”

    宋疏桐把江寒枝牢牢护在身后,大声质问面前的几个蒙面人。

    明明比她高不了多少,但看着义无反顾挡在前面的宋疏桐,枝枝那颗因害怕而狂跳不已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她鼓起勇气和蒙面人们谈条件:“你们是想要钱吗?只要你放了我们,我爹爹一定会给你们很多钱的。”

    “我呸!”

    其中一个身材瘦削的蒙面人狠狠啐了一口:“谁稀罕江庭那孙子的臭钱,老子要他生不如死!”

    宋疏桐听到他提起瑛国公的名讳,板着脸威胁道:“你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就应该清楚国公府和宁王府都不是你们惹得起的,最好快点把我们放了,否则等我父王他们找到这里,你们的下场会很惨的。”

    “惨的是谁还不一定呢,等江庭和宋泓找到这里,只会眼睁睁看着亲生骨肉变成尸体。”

    领头的黑衣人笑容阴桀,吓得枝枝打了个寒颤。

    宋疏桐握住她的手,小声说:“别怕。”

    “先把他们绑起来。”领头人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命令道。

    方才那个瘦高个和另一个体格健壮的蒙面人走上前,把宋疏桐和江寒枝推搡到墙角,用提早准备好的粗麻绳将他们背对背捆缚在一起。

    “人质的话有我一个就够了,放她离开。”

    虽然年幼,但在这种情况下宋疏桐还能保持镇定,和绑匪谈判:“你们也知道我是皇室子弟,分量比她重多了。”

    “宋疏桐……”

    因为背对背的缘故,枝枝看不清他的表情,可也能通过这话的语气想象出他坚定的目光。

    平时总欺负我、老和我作对,这个时候逞什么英雄嘛……

    枝枝的眼角泛起泪花。

    如果能获救,试着和宋疏桐好好相处吧。

    她暗下决心。

    “哼,你小子倒是大义凛然。”

    领头人冷哼一声:“全京城谁不知道你们俩是狗皇帝的心头宝,这小丫头的地位可不比你低。”

    瘦高个儿恨恨道:“狗皇帝登基后就对我们赶尽杀绝,江庭和宋泓那两个孙子带人抄了我一家老小——今天就要让他们也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你们是福王余党?!”

    宋疏桐立马判断出这些人的身份,能让永昌帝下此狠手的,只有福王的党羽。

    “行了,没有必要和小孩子废话。”领头人大概是不想宋疏桐继续深究,“把门锁上,留两个人在外守着,其他人和我去院子里戒备。”

    瘦子和壮汉分配到看守的任务,确认绳子绑得够紧后,嘭地一声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然后分别站在左右两边,像两尊门神一样。

    “那些坏人是要拿杀了我们吗?”枝枝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从他们的话来看,目前是不会伤害我们的。”为了让江寒枝转移注意力,宋疏桐故意激她:“江枝枝,你不会又哭了吧?”

    “我才没有!”

    这招果然有效,枝枝吸了吸鼻子果断否认:“现在哭一点用都没有。”

    “没错,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逃出去。”

    “怎么逃?对方人那么多,还派了两个人守在门口,我们连这间屋子都出不去。”枝枝望了一眼门的方向,厚重的木板后隐约传来那两个守卫闲聊的声音。

    “至少先把绳子解开吧。”宋疏桐试着挣开绳子,但绳结打得很紧,手腕磨得生疼也不见绳子松动分毫。

    “去那边看看吧。”枝枝指的是快堆到天花板的杂物,“东西这么多,总有一个能用的吧?”

    两人配合着站起来,慢慢往杂物堆挪去。

    离得越近,潮湿的霉味就越浓重,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枝枝觉得浑身上下痒痒的,像有许多小虫子在爬。

    “找到了!”

    宋疏桐眼尖地看到两个木箱间夹着一块薄薄的铁片,虽然表面锈迹斑斑,但边缘锐利——割断麻绳应该没问题。

    枝枝也看见了,她用脚把铁片勾出来,示意宋疏桐坐下来,好捡起铁片。

    “我来。”宋疏桐抢先抓住铁片。

    “你手上的伤刚好,还是我来吧。”

    “你笨手笨脚的,别绳子没割断,反而把自己的手给划破了。”宋疏桐想到每次和江寒枝牵手时那柔软的触感——碰到这么锋利的铁片肯定会被划伤的吧?

    “我哪里笨手笨脚啦?”枝枝气呼呼道。

    自己担心着他的手二次受伤,他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说自己笨,好好相处看来是无望了!

    锈铁片意外的好用,沿着纹路割数十下,状似粗实的麻绳很快就被割断了。

    “接下来怎么办?”枝枝揉着发红的手腕问道,“绳子是解开了,我们要怎么逃出这间屋子?”

    宋疏桐没有回答,盯着墙上那扇小窗若有所思。

    “那窗子的大小我们勉强能通过,可是离地面太远了……”话语突然中断,枝枝指着方才夹着铁片的两个木箱,眼睛一亮,“有办法了,把这两个箱子叠起来,我们就能够到窗子了!虽然看起来很大,但我们合力的话应该推得动。”

    两个木箱一个大一个小,叠起来当阶梯正合适。

    “嗯,这两个箱子确实能派上用场……”宋疏桐托着下巴,露出狡黠的笑。

    “咚——”

    屋内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巨响,瘦高个和壮汉闻声推开门:

    “安分点儿,别耍花……人呢?”

    墙边有两个箱子,大的岿然不动正对着窗子摆放,小的那个则在它一尺开外的地方。

    格窗向外敞开,风呼啸着进来,吹起屋子里的灰尘。

    这场面,一看就知道是把两个木箱叠起来,顺着爬到窗口,然后逃离时不小心把那个小箱子踢落——刚刚的声响就是来源于此。

    瘦高个泄愤式地把小木箱踹飞:“可恶!竟然敢逃跑!”

    “别在这叽叽歪歪了,快跟我去禀告头儿!”壮汉催促道。

    脚步声渐渐远去,地下室里重回平静。

    “吱呀~”

    大木箱的盖子从里面被顶开。

    “呼——闷死我了。”

    枝枝从箱子里探出头,两个花苞髻凌乱不堪:“你这招调虎离山可真厉害。”

    “趁他们追出去的机会,我们赶紧逃吧。”

    换做平时被江寒枝夸,宋疏桐绝对会飘,只不过现在尚处于危险之中,容不得他得意。

    两人跑出关押他们的屋子,沿着台阶登往地面,终于重见天日。

    来到外面,才发现他们被绑来一座荒废的深山别院,四周草木丛生,在夕阳的照射下生出几分苍凉和可怖。

    “往那边。”

    尽管来时被蒙着头,宋疏桐还是凭借着高超的记忆力,拉着江寒枝跑进一条荒无人烟的小径。

    枝枝回握住宋疏桐的手。

    尽管人生地不熟,但她相信宋疏桐一定能带自己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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