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心头忽地一跳。
她抬眸看着抱着她的狼少年。
该是小狼才是啊。
可是眼前这个邪性又危险的少年,这过分熟悉的语调和自称,让她在一瞬间想到了重渊。
酥酥忽地有些呼吸不太顺畅,她从狼少年怀中跳下,甚至退开了两步。
重渊怀中一空。微微蹙眉看向酥酥。却发现她面色不太好,眼神甚至是有些慌乱的。
被吓到了。
重渊更多的怒意朝那自称铃铛的女子袭去。
铃铛摇着头,不停往后退。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铃铛眼神落在酥酥身上,甚至是有些求助的。
“狐狸,狐狸不该是谁的。狐狸没有活下来。狐狸死了,是吗?”
铃铛的话总是前言不搭后语,没有逻辑也就罢了,甚至言语之中说狐狸死了。
酥酥听着铃铛的话,有种莫名的哀伤浮上心头。
狐狸……是死了吗?
她甚至不自觉朝铃铛走近一步。
“别过去。”
重渊一把拽着酥酥的胳膊,把人按在怀中。面色不好。
“她是惑心铃。”
此世间不该有惑心铃的存在。
但凡有蛊惑之意的法器,大多被封印。偶尔留存的一些,也都只是寻常蛊惑。少有意志的人就能挣扎开。
然而惑心铃不同。
惑心铃与其说是铃,倒不如说魂。
是最接近神祇的修士虚化天际,凝结出来的一缕魂。这缕魂会带着俯视众生的垂怜,会看到人心,得知过去,窥见未来,轻而易举就能蛊惑人心。
重渊的手攥得有些紧,面色也极其不好。
惑心铃说的话,他大概猜得出,是指五百年前狐族的覆灭。
但是酥酥不知道,她会误会的。
酥酥心头颤了颤。她垂着眸,抿唇默不作声去掰开他的手。
小狼……真的是小狼吗?她不确定。
一只小狼崽能在短短数天内化形,又有着绝对强悍的实力,还始终跟在她的身边。
如果没有他的那一句口癖,酥酥真的不会想到任何。她是觉着,小狼真厉害呀。
可是如果他不是小狼呢?
酥酥睫毛抖动着,缓慢垂下。
她还记得,在灵门时重渊追上来了。
可能也进来了,可能没有。
可就是这么一点可能,让她忍不住想,小狼,你到底是谁?
而铃铛却神色懵懂,飞在空中坐着,仿佛在荡秋千一样,双腿|交叠,裙摆摇晃。
“我是铃铛。是主人的铃铛,才不是惑心铃呢。”
“恩主说了,只要我帮他抓狐狸,他就能帮我找到主人。”
铃铛看着酥酥:“我喜欢你,要不,我吃了你,带你去见恩主吧。”
酥酥凝了凝神。这会儿不是考虑小狼的时候。
她抬眸。半空中的女子白发飘飘,像是最纯良无害的小女子。
惑心铃记是什么,酥酥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她想去摸一摸铃铛头发上的铃铛花。
比狼耳朵都想。
难道她这就是被蛊惑了吗?可是没有人被蛊惑,是只想摸一摸铃铛花的。
酥酥不不觉着自己被蛊惑了。她离小狼远了两步距离。
重渊的心有些沉。他抿唇盯着酥酥,有些奇怪。
她一直是爱贴着他的。怎么这会儿,开始疏远他?难道是惑心铃的作用?
一个破铃铛。
重渊抬手,掌中凝结出一片水色,而后朝铃铛女子袭去。
铃铛坐在空中一动不动,或者说,是有些害怕地抬起了手,哎呀了一声。
而后,重渊的灵力穿过铃铛的身体,直接拍在了墙壁上。
发出剧烈的一声响。
铃铛的身体虚化,几乎看不清。
“狐狸。”铃铛苦着脸说,“他不是好人,他打铃铛。”
酥酥歪着头,朝铃铛伸出手。
“我想摸摸你,可以吗?”
重渊一愣,本想制止,可看见酥酥眼神清澈,大约这就是她所想。
最多就是惑心铃从中推了一把。
一个身体会虚化的惑心铃。没有任何实际存在的痕迹。
惑心铃的的魂主,大约早已湮灭在天地。
惑心铃犹犹豫豫地,想要往酥酥这边飞。
但是快要碰到她时,忽然摇了摇头。
“不行,你肯定是想吃铃铛。我不能被你骗。”
惑心铃话音刚落,身影几乎消失在地宫中。
“你也是个坏狐狸,坏狐狸,我等你死了再来吃你。”
坏狐狸。酥酥没忍住笑出来。
她还是第一次被喊坏狐狸。可是好有趣。惑心铃给她的感觉,更像一个孩子。酥酥都能拍着胸脯说,自己比惑心铃要成熟的多。
一点也生不出气来。
可是等惑心铃一离开,偌大的地宫之中,就只剩酥酥和小狼了。
不对。
酥酥笑意收敛了两分,还不知道他是不是小狼。
相伴几十年,她听过太多次重渊对自己的手下说话。多到数不清。
那说话的语调,哪怕声音完全不一样,哪怕相貌不一样,她还是能在第一时间确定,这是重渊。
是他……吗?
酥酥还有些迷茫和混乱,连小狼都不想靠近,躲着石棺走了几步。
重渊上下打量着偌大的地宫,再联想葳蕤在外面说的话,心中有了数。
“这里就是鸣墨洞府。”他低声道,“那朵花是介子。”
他还全然无所察觉,正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酥酥,却发现她站得远远地,看他的眼神很古怪。
重渊心头咯噔了一下。
这不是她看小狼的视线。
她看小狼,永远是亲昵的。
而不是现在这样,疏远,质疑,甚至戒备。
重渊立刻反思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惹了她。
可思来想去,他全然没有想起自己的自称。
几百年的习惯,早已融入骨血。若非人提醒,他自己是怎么也想不到的。
重渊甚至记想到,是不是她被惑心铃已经种下了惑心种。
他上前时,酥酥立刻又倒退了一步。
酥酥也不想的。可是她怕,怕眼前的狼耳少年真的是他。
“小狼。”
酥酥抬眸,认真地看着狼少年。
“你是谁?”
重渊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她可能……知道了。
也可能只是猜测。
他不敢赌。只是随意笑了笑,若无其事朝她走过去。
“我是小狼。”
“不是的。”酥酥摇了摇头,“我听见你说话了,你说……”
“本座的狐狸。”酥酥有些恍神,她好像听过很多次重渊这么说。说到她都能拿捏住这个语调,完整的复述出来。
原来如此。
重渊也不慌张,掌中凝出一片火星,甩出去,地宫的墙壁上多了不少的火种。
火光让地宫瞧着稍微有些亮度了。
“我是玄厉。”
重渊面不改色地说道,“这只是一个记忆传承的称呼。”
他也没有说谎。玄厉是酥酥给他起的名字。而记忆传承来自于自己,没有错。
因为不觉着自己是说谎,狼少年在说话是掷地有声,也很利落,看不出任何谎言的痕迹。
酥酥愣了。不是?
可是那个语调熟悉的她根本不用多听,就是他啊。
“玄厉是我给你起的名字,你在玄厉之前,又不叫玄厉。”酥酥也不是那么好骗的。
重渊眼神温柔地看着她。
“给我起名字的人,只有你。”
酥酥与他四目相对,看得清清楚楚,他没有说谎。
忽然,酥酥不确定了。眼前的小狼真的不是他吗?只是小狼吗?
重渊发现了酥酥眼中的困惑,乘胜追击。
“如果我不是玄厉,我该是谁?”
酥酥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她低下头,脚尖在地上蹭着。
只是这地宫地上是一片完整的青石,蹭了半天,连小碎石子都踢不到。
不是重渊。酥酥有些闷闷地想,挺好的,还好不是他。就是委屈小狼了。被当成重渊,真的很委屈吧。
“把你当成一个……”酥酥想了半天,心虚地眨眼,“坏人了。”
坏人重渊心头一紧。
已经从葳蕤那里得知,小狐狸会跑是因为他。因为他对她不好。
而现在在酥酥的口中,他是一个坏人。
重渊糊弄过去的沾沾自喜没有了,比之刚刚,心沉入谷底。
坏人若无其事上前,这一次,酥酥没有退后。
她其实是有些想的。眼前的小狼怎么都不再是她之前眼中的小狼了。可是之前一直躲着他,他会难过吧。
毕竟从小狼崽时期一直跟着她的。
他是一个怕寂寞的小狼。
“走吧。”
重渊掌中燃起一抹火焰,火星在跳动。
酥酥迟疑着跟上他的脚步。
“去哪里?”
“此间是鸣墨洞府。洞府里有生门和死门。我们找生门离开。”
此间记有四通八达的地道,每一处都深不见底,漆黑一片。唯一的光照就是重渊扔出去的火星。
重渊在前寻路,酥酥跟着他的脚步,忽然想起来。
“我们掉到这里来,大师姐会知道吗?”
她只是摸了一朵花,如果大师姐没看见的话,她在大师姐的眼中岂不是凭空消失了?
糟糕。
重渊随口说道:“会。”
就她大师姐看崽子一样看着她,怎么会不知道她的任何动向。
那就好。酥酥松了口气。起码大师姐知道她到了哪里,不会扔下她不管的。
地宫的地道越走越复杂,每走过一条地道,前方和最早酥酥坠落时的地方一样,都有一个圆形的场地,不过没有石棺。
偌大的地宫仿佛是空的。走了可能有半个时辰,走到酥酥脚都疼了,也没有走到一个正确的方向。
重渊停下了脚步。
他大概明白了。
“小……”重渊反应极快地将到嘴的小狐咽了回去,重新喊她,“酥酥。”
酥酥有些走不动,走得慢还是重渊始终回头拉着她,让她时时刻刻贴在自己的身边。
她听见了重渊喊她,抬头。想问怎么了。
可忽然发现明明紧贴着小狼的她,却像是凌空被推后了几步。和小狼中间有好几步的距离。
不对呀,她倒着走了吗?酥酥往前走了一步。
可这一步距离,怎么也走不到。
酥酥眼睁睁看着又一个酥酥,和她一模一样的酥酥,和她一样走得很累的酥酥,走到了小狼身边。
“叫我吗?”那个‘酥酥’和她一样,歪着头问。
酥酥瞪圆了眼:“小狼!”
她在喊,声音却像是被阻隔了起来,根本穿透不过去。
不但如此,她刚刚明明和小狼只有一步的距离,此刻已经越来越远。
和她一模一样的酥酥,小狼认不住来的!
酥酥好着急,她怕这个奇怪的‘酥酥’是坏人,是来害小狼的。
小狼怎么办?
她眼前仿佛是有一堵墙,牢牢堵着她的去处。
连忙从锦囊中掏出小金碗凌空一扔,吸取的灵力全部都汇聚在自己的小金锤上。
一锤狠狠砸在气墙上。
气墙荡开一圈碎痕。
酥酥铆足了劲,狠狠又一锤砸下去。
“别砸了别砸了,好疼的。”
憋不住的惑心铃从气墙中爬了出来,气鼓鼓地瞪着酥酥:“坏狐狸。”
酥酥小金锤举起,故作凶狠:“快点把这个东西拆了,不然我继续砸了!”
“狐狸,他是你的吧。”惑心铃却没有理会酥酥的问题,反而趴在气墙头兴致勃勃的说,“你不想看看吗?他要是认不出来你,我帮你吃了他好不好?”
“你之前说,狐狸不该是谁的。”酥酥还记得这句话。
坦白来说,如果没有后面一句,这一句她还是很赞同的。
惑心铃点头:“这不冲突,狐狸永远是狐狸自己的,而记谁都可以是狐狸的。这是主人说的。”
酥酥隔着气墙,已经看见小狼在和奇怪的‘酥酥’笑了,急得她又一锤砸在气墙上。
“他不是我的。他是同伴。”
惑心铃离她远了点:“好凶的狐狸,和主人一点都不像。”
酥酥才不管惑心铃说什么呢,她就是担心,那个奇怪的‘酥酥’会不会欺负小狼?
重渊垂眸时,身侧的少女在问他怎么了。
眼神一样,歪着头的弧度一样,手提着裙子的模样一样。
就好像她就是酥酥一样。
重渊忽地笑了,笑得肩膀耸动,抬手抵着自己额头。
“我可真是……不称职。”
紧紧贴着的,都能让他的小狐弄丢。
笑过之后,见眼前的少女和酥酥一样,有些慌张地看着他,不解地问:“你怎么了?”
重渊甚至好脾气地问她:“我是谁?”
少女明显对这个问题迷茫了,却还是回答:“你是小狼。”
“小狼是谁?”重渊追问,而少女居然还能回答得出,“是重渊。”
“对。”重渊看着面不改色的少女,忽地有一种恶趣,“重渊又是谁?”
少女这一次,张开了嘴:“重渊是恶……”
“错。”重渊甚至是笑着伸出了手,语调轻柔,“是她的狼。”
他手中燃起熊熊烈焰,直朝着那少女烧去。
不过瞬间,眼前的少女已经化作一只铃铛花,轻盈的跌落在地。
一朵白色的铃铛花。
重渊弯腰拾起,随意装入袖中。她或许会喜欢这些花儿。
得快些找到她,她怕黑。
酥酥眼睁睁看着那个奇怪的‘酥酥’变成了一朵花。咦了一声。
惑心铃却忽然回头看酥酥,看了好一会儿,叹气:“这个狼好可怕。我害怕他。那还是你跟我来吧。”
话音刚落,酥酥眼前一晃,再次睁开眼时,眼前是明亮的宫殿。
是东殿。
东殿上空是晴空万里。琉璃顶上有她专门堆的小土堆。几朵太阳花懒洋洋地在那儿晒太阳。
花圃里,长生花收拢花苞,蔫蔫儿地下垂花杆,看起来精神很不好。
水渠中的五条红尾鱼长大了好多,也有了灵智,甚至跳到荷叶上,欢快地蹦来跳去,跳一会儿又蹦跶到水渠中。
酥酥茫然地提裙走过去。
长生花发现了她,收拢的花苞逐渐打开,漂亮的长生花盛开出艳丽的红色。
而太阳花则叽叽喳喳问她,怎么这么久没有回来,天天让黑脸殿主来浇水,花儿都不喜欢他。
酥酥蹲在花圃边,听着花儿们七嘴八舌和她说话。说什么的都有,全都在问她怎么不见了,怎么不回来浇水,是不是黑脸殿主欺负她了,是不是外面有别的花儿了。
酥酥熟门熟路找到了小水壶。
水壶中有半壶水。
就像是天天有人照顾花草一样,这里的一切,都是鲜活的。
“对不起。”酥酥也不知道这里是幻境还是真的被送到东殿来了。但是她在花儿们的面前,还是诚恳地道了歉。记
花儿们纷纷抢着用花叶子来碰碰她。甚至老气横秋地说,别放在心上,黑脸殿主天天都来,没亏待花儿。
酥酥忽然想,这是真的吧。重渊真的有天天来照看花儿,而花儿们真的听见了她的道歉。
“你的所思,只是这些花吗?”
天空中有惑心铃的声音。
“奇怪啊,原来你不想他,只想花。”
酥酥还握着小水壶呢,下一刻,她眼前一花,发现自己还在地宫之中。
而狼少年就在她眼前,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酥酥低头,发现自己的手中握着小水壶。
是给花儿们浇花的水壶。
她眼睛一亮。
所以,所以她真的回到了东殿,哪怕只是一瞬间,也见到了花儿们,给花儿道歉浇水了。
真好呀。
“小狼。”
酥酥充满喜气地和小狼分享她的喜悦。
“我看见花儿们了!”
重渊看见了。也清清楚楚知道,惑心铃在他身边问他,你知道她最想见的是什么吗?
他本嗤之以鼻,可在看见东殿时,心中升起了荒诞的渴望。
也许,她是想要看见他的。她会想他。他们相伴几十年,在分别的十年之中,总会想他的。
然后他安安静静地看着酥酥去看了每一处的花儿,和花说话,道歉,浇水。甚至去看了水渠里的红尾鱼。
她的所思所念之中,有天地万物,有花草虫蚁。
唯独无他。
“恭喜。”
狼少年轻声说道:“很高兴吗?”
酥酥用力点头:“很高兴!”
她不担心重渊,重渊会过得很好,她甚至在灵门外见过他,也不担心云色等人。他们都很厉害,也用不到她担心。
她只牵挂花儿们。花儿们都好,她就很高兴了。
酥酥不知道,狼少年的肩后漂浮着惑心铃。
惑心铃在他耳边小声问他:“你在想什么?”
“你想把她关起来吗?我可以帮你的。”
重渊无视了身后的惑心铃,朝酥酥走了过去。
“酥酥,用狐火试试。”
他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继续之前的想法。
狐火?酥酥不懂这个,还是重渊教她,她才懵懂知道该怎么做。
指尖的灵气汇聚在小金锤上,小锤子挥舞之中,燃烧出青色的狐火。
而在青色的狐火下,整个地宫又一次变了相貌。
此地不是空旷的,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宫殿,墙壁挂着不少美人图,飞罩垂钩,纱幔无风轻晃,地上甚至铺着一张完整的虎皮。
而宫殿的左右侧,是两处侧殿,侧殿之中,隐约跪着不少人。
“这里好像叫鸣墨宫。有一个鸣墨仙子,就藏了她的情郎在这里。”
惑心铃飞在重渊的身后,小声说着:“她的情郎不爱她,爱别的女子,不愿意和她在一起。我跟她说啦,说只要藏起来,情郎就是她一个人的。”
“鸣墨真的记这么做了,之后,她和她的情郎一生一世都在一起。”
酥酥环顾一圈后,哪里都不敢踩。
“小狼,我怎么觉着这里阴森森的?”
重渊无视了身后的话,知道小狐怕,靠近她挡在她身前。
“嗯,这里是一处墓地。”
“喂,你没听见我说话吗?奇怪。”
重渊直到这时,才抬眸,轻蔑地冲着惑心铃笑了笑。
“惑心铃。”
重渊眼神有些黯:“你说你吃狐狸,所以你的主人……是狐族?”
惑心铃气恼不已,根本不回答这个问题,还在继续蛊惑。
“你不打算把她关起来,让她一直属于你吗?”
重渊跟上酥酥的脚步,轻笑。
“关起来?你以为我没做过吗?她不喜欢,她不喜欢到……逃离我。”
重渊轻声道:“我想清楚了一件事。她想跑就跑,无所谓。我追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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