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庭院中只有张无忌和赵敏,相对而坐。
桌上酒菜俱全,让赵敏想起了大都小酒馆那天。她幽幽开口。
“当日,也是我们二人在小酒馆中。我对你一心信任,而你张教主却……”
张无忌见她提起那日的事,连连讨饶。
“赵姑娘…杨夫人。上次都是无忌的错,这次我们再继续畅饮。”
赵敏听张无忌称她杨夫人,心中甜蜜欢喜,回道。
“杨逍他不让我喝酒。”
张无忌愣了下,他自己是医者,多少懂得些。又细看,赵敏的脸好像是圆润了几分,便赶忙又道恭喜。
想起白日里得到的消息,开口道。
“明教探子传讯来说,汝阳王痛失爱女,王世子也身受重伤。连番打击之下,决定辞官,带王世子回草原养伤。”
赵敏听到这个消息,已在意料之中。当日王保保就说,让她日后回草原去看他们。却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这么快。
想到娘亲曾日日望向中原方向。也许这样是最好的结局。
“也好,娘亲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爹爹放下一切,回去与她团聚。”
张无忌听到赵敏提起放下一切,心生向往。他也想放下一切,做个无忧无虑的江湖游医。
可是民族大义面前,他还有不得不承担的责任。想到这里,张无忌开口道。
“赵姑娘,我有个不情之请。”
赵敏挑眉,示意张无忌说下去。
“纪姑姑和我说,倚天剑和屠龙刀里藏有武穆遗书。我想取来抵抗元军,救万民于水火。”
“你能不能把倚天剑给我?”
赵敏这一路跟着范遥杨逍自大都而来,见到了许多流离失所的百姓,也倍感心痛。但听张无忌这样说,心里却十分佩服他。
他自小身世凄惨,爹娘被所谓的正义之士逼死。却依然能养成这样一副至仁至善的心肠,着实难得。
此时见他正紧张的望着自己,生怕自己不答应似的。赵敏笑着逗他。
“我说张大教主,可还记得在武当,你曾与我击掌盟誓,应我三诺。”
“到现在可一个都还没兑现呢。如今,却又来向我讨要倚天剑。着实有些不讲理了吧。”
张无忌尴尬的摸摸头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赵敏又开口了。
“给你也罢。甚么武林至宝,我不稀罕。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张无忌立马开口。
“别说是一个条件,就算是一百个。无忌也答应你。”
赵敏噗的一下笑出声来。
“我可不是贪心的人。我呀,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足矣。”
“你既要走了我的倚天剑,那我便要杨逍来换。”
张无忌想到这些天,偶尔遇到杨逍时,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渐渐有些明白了。
“我要带走杨逍,让他给我当一辈子的护卫。”
话说到此处,张无忌已是彻底明白了。点点头,开口道。
“杨左使自己愿意便好。这些年来,他为明教做的已经够多了。”
其实二人心里都清楚,杨逍哪里有不愿意的。
至此,千金一诺,终于换得杨逍的自由身。
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赵敏和张无忌究竟谈了些什么。
他们只知道,第二日张无忌就宣布,从今以后,杨逍再也不是明教的光明左使。
而此时的杨逍和赵敏,告别了一路相送的范遥,正朝着草原的方向而去。
赵敏迫不及待的,要将自己千辛万苦寻到的夫君,带去给娘亲和爹爹看。
二人已经到了中原边界,再向北行,不出半日,便能看到广袤无垠的草原。
大风刮过,扬起一地的落叶飞沙。杨逍勒马放慢速度,将赵敏紧紧裹在披风里。
猜了一路,到底还是开口了。
“敏敏,那日你到底和张无忌说了什么?”
赵敏唇角露出个调皮又得意的笑,似乎在说。看吧,你果然忍不住问了。
“你可还记得,武当山上,张无忌曾为他师叔伯求药,应下我三个条件。”
杨逍点点头,他怎么会不记得。那日,他还吃了好一顿飞醋。
“所以,你就是用那三个条件,跟他换我自由?”
赵敏点点头。
当日,她特意讨来这三个条件,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换得杨逍自由。
那时的她,是怎么想的呢?
就算是杨逍不愿意,就算是杨逍不爱她,自己也要将他一辈子,牢牢的困在自己身边。
想着想着,赵敏仰起头,问身后的杨逍。
“怎么样?杨左使。你可是真心愿意跟我回蒙古,当我一辈子的护卫?”
“若是现在后悔,调转回头,还来得及。”
“若是进了蒙古,你再后悔…到时,我阿爹和我哥哥绝不会放过你。”
杨逍听赵敏还称自己为左使,又听到她问自己会不会后悔,笑着回道。
“我早就说过,愿意为了郡主娘娘肝脑涂地,当牛做马。”
昔日,曾令两人万分纠结痛苦的身份,如今再也不是他们之间的阻碍。
赵敏听得他这样回答,心里欢喜,面上却假作抱怨道。
“我还把倚天剑也给了张无忌,就为了换个你。”
“如此大费周章,就算是你现在后悔了,我也是不依的。”
杨逍紧紧搂住她,笑着回道。
“我的好敏敏,那我不仅这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下辈子,下下辈子也给你当牛做马,来回报你的一片深情。”
赵敏这才满意的笑起来,她的笑容灿烂而明媚,晃花了杨逍的眼。
“武林至宝,倚天屠龙,天下人都想一争。我却半点也不稀罕,因为我已经有了最好的宝贝。”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说着,她的小手摸上杨逍棱角分明的下颌,在他长出些胡渣的脸上细细摩挲。
“还有啊,这么俊美的脸,当牛做马可惜了,当护卫也大材小用了些。”
“算了…还是让你当我的夫君吧。”
杨逍一把抓住她作乱的小手,放在唇上轻啄。
“好。都依你。”
含笑的声音,低低应着。
嗒嗒的马蹄声和嬉笑人声渐渐远去。两人一骑,并着天上盘旋唳叫的海东青,都消失在了风沙尽头。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他们都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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