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如酒瞪了陶询一眼,陶询灰溜溜地跑走了。
但是走到距离穆如酒几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师父。”
男子转身,看向穆如酒的时候,眉眼间带着几分澄澈的笑意,向着她弯了弯眉眼。
“梨园春已到,那里随时为您留一张最好的票。”
陶询说得认真,不见平日里欠揍的模样。
穆如酒看着远处的陶询。
半晌才抿唇笑笑,向他摆摆手,让他离开了。
睦和的春天来得是比南溪要晚一些的。
穆如酒转头看向面前的战颜,几乎是一瞬间,有春风拂面,春花乍开。
她向战颜歪歪头笑着:“战颜姑娘,好久不见。”
战颜认真地看向穆如酒,半晌,才双手抱拳,向着穆如酒行礼。
“战颜姑娘这是何意?”穆如酒一愣,下意识地去扶她。
战颜抿唇开口:“多谢穆将军救命之恩。”
穆如酒摆手笑笑:“你不必谢我,这是你父亲用归顺换来的,我也只是做了个生意。”
战颜却道:“穆将军分明可以让父亲的兵马早些出手,但是却等到大局已定才肯让父亲现身,是想给父亲留下退路。”
“就算太子殿下真的失败了,也不至于让战家成为众矢之的。”
战颜不是傻子,个中缘由,其实仔细想想就能想明白。
——穆如酒是给战家留了退路的。
穆如酒咧嘴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战颜便恭恭敬敬地又向穆如酒抱拳致意,算是感谢。
“战小姐,战家主那边找您有些事。”
有士兵来报。
战颜闻言,点点头,向穆如酒点头致意后,转身离开。
风乍起,吹乱了穆如酒的长发,穆如酒看着周围的景象,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尘埃落定。
季渊的事情,就算是解决了。
穆如酒转身,却看到不知什么时候,砚寒清已经站在她的身后,穿了一身浅色的长袍,就笔直地站在不远处。
风贯起男人的衣袖,飒飒作响。
砚寒清扬了扬眉,勾唇笑得张扬。
“穆将军这么清闲?”
穆如酒闻言,挑眉看他:“这话我应该问你才是吧?季渊的陛下看起来似乎更清闲。”
“你以为我有这么闲?”
砚寒清轻笑,两步走到穆如酒面前:“走吧。”
“去哪?”穆如酒有些反应不过来。
“小爷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着,他朝着穆如酒眨眼笑笑,一如当时在南溪宫宴相见的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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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砚寒清带着穆如酒登上了一座高耸的琼楼。
那高楼就耸立在季渊的最高处,登上无数阶梯,穆如酒惊喜地抬眸,便看到了夜空中高悬的圆月。
今晚的月色皎洁。
穆如酒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身后的砚寒清倚靠在门框之上,只是双手环胸望着她。
穆如酒伸出双手,那月色就像是被她揽进怀中一般。
“这里好高啊!”少女感叹一声,月色洒在少女柔美的脸上,美好得好像一触即碎,“感觉一伸手就能够到……”
穆如酒像是想起什么,原本澄澈的眉眼突然微微一颤,余下的话就没有说出口。
她蓦地想起那时少年高扬着头,对她说过的话。
“穆如酒,你留在季渊,孤便将那月亮摘下来送给你如何?”
所以……
“这座高楼,其名摘月。”
身后的砚寒清清冷地开口,语气中带着穆如酒读不懂的情绪。
穆如酒恍然回身,却发现砚寒清只是站在那里,笑着看她。
“穆如酒,是月亮。”
“孤送给你的。”
少年有着一双柔媚又英气的眉眼,看向少女的目光不急不缓,像是什么轻飘飘的羽毛。
他说,是月亮。
他说,孤送给你的。
那些承诺,他都记得。
高楼之上,风带着一些凉意。
半晌。
穆如酒才恍然反应过来,她笑着低下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移了话题。
“啊,对了,我有样礼物要送给你!”
说着,穆如酒拿出早先陶询给她的羊皮纸,直接扔给了砚寒清。
砚寒清深深地看了穆如酒一眼,便也知道了。
这月亮,她不要。
低笑一声,砚寒清没说什么,只是打开了羊皮纸。
当砚寒清看到羊皮纸上画的地图以及用红墨标注出来的地点时,砚寒清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穆如酒。
穆如酒扬着眉笑笑,月色下的少女唯美静谧:“这是我让陶询探查到的,季渊昌云城附近所有的矿产。”
砚寒清只是看着穆如酒,半晌没有说话。
“你们季渊的矿产确实不算富饶,但是当年我从昌云城撤退的时候,发现昌云城附近的土质与其他地方不一样,就派人留意了这里。”
穆如酒顿了顿,继续笑笑:“果不其然,昌云的矿产十分丰富,我图里标出来的,是我叫陶询勘察过的。”
砚寒清看着那张小小的地图,不觉轻笑一声。
昔年,砚绍都已经抛弃的荒芜之地,现如今居然找到了他们季渊最缺少的东西。
真是造化弄人。
穆如酒勾唇笑笑:“你们季渊之所以攻打邻国,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矿产贫瘠,现在,有了这些,你就不用再去侵略他国了。”
“所以穆如酒,”砚寒清看向穆如酒,认真地开口,“这些东西,你一早就准备好了是吗?”
穆如酒笑着点点头:“砚寒清,我说过,这季渊的国主,我只让你来当。”
她会为此平定内乱,也会为他以后的国家长远谋求。
这些东西,是她很早之前就准备好送给他的。
少女眉眼张扬得不可一世,那样狂妄的话,眼前的少女说出来,却让人无端信服。
见砚寒清不说话,穆如酒眨巴眨巴眼,笑嘻嘻地开口:“所以,国主大人,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条件?”
砚寒清收起羊皮纸,垂眸看向她。
少女明眸皓齿,明艳张扬。
“我发现的这些矿产,足够季渊使用百年,所以,百年之内,季渊不犯南溪,如何?”
穆如酒说得认真,黝黑色的眸子因为月色镀了一层光泽。
砚寒清看着眼前的少女,突然觉得,其实穆如酒,从来都是那个千秋将军。
心怀天下,济世救人的千秋将军。
三年前是,三年后亦是。
她不仅要南溪顺遂平安,也要季渊百年太平。
有些恍神。
“穆如酒。”砚寒清唤她。
“嗯?”
“你能活多少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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