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信放在哪里?”

    小星仔细想想,大约是在爹爹的书房,却又摇摇头,偷听来的,记不清了。

    祝云却蹲下来,无比严肃地对他说:“小星,你同我说过这信的事是你和我的小秘密,千万不要对别人提起了,就是你爹爹也不要再说,知道了吗?”

    “知道了,大哥哥师父说的话,我一定听。”

    小星以为是好玩的事,反正偷看这事本来也不该,答应了祝云,更不会对别人说起。

    “好,我还有事,先走了。”

    祝云安抚他几句,匆匆回到了住处。

    脑中却是疑云一片。

    甄月华一家被灭门,难道就是爹爹当年追查的甄家惨案?

    事情竟会这么巧合吗?现下倒是有两个办法可以验证,第一,去找信。第二,去找甄月华问清楚。

    想到第二条,他只觉头突突地疼。本以为甄月华只是豪放泼辣些,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遭遇,如果问的不慎,惹出事端,怕是不好收场。

    想来想去,还是做一回梁上君子容易些。

    但这立刻又变成了之前曾懊恼的同一个问题,刚放下盗取爹娘画像的念头,这边又有事勾着他做些见不得光的事。

    说服自己无数遍,还是查真相要紧,道义伦理且先放一边,只要看了信上的署名立即就走,君子阅而不取,应是不同于盗的。

    如此默念几遍,终于打定主意。

    入了夜,他便换上夜行衣,瞅准守卫交替的时机,冲着书房去了。

    书房落了锁,他轻轻推了推窗子,有一处似乎因疏忽并未锁住,天助我也,他四下望望,没人,立刻挑起窗,钻了进去。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隐约能看到桌上的书文,为了不惊动人,他没有用火折子,只能先在书桌上乱摸一阵。

    信还是比较好认的,他摸了半天,大都是书卷,就连书卷里都翻找过,却是一无所获。

    他仔细回想小星的话,突然想到,若那信对马景元特别重要,自然不会如此随意地摆放起来,起码要找个妥当地方收起来。

    这样一来,思路更加清晰,便朝着边边角角等更加隐蔽的地方去找。

    摸到书桌一旁的灯架下时,他突然碰到一块突兀的圆木,竟是机关。

    他擅做机关,刚一触及心里就咯噔一声,设机关之处往往都配以暗器,飞镖,毒箭,药粉,无外乎这些,他没有擅自去动那机关,而是先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摸清了整个房间的布局。

    依他的分析,书房这样的空间埋设冷箭的可能不大,毒粉弥漫时不好控制且对书籍无益,那么,飞镖倒是更有可能。

    他看了看圆木机关所对的位置,又比对了自己的位置,便对着墙的四角看了一下,沿着墙壁上上下下都摸了一遍。

    终于,在侧身所对的墙上摸到两处不太一样的地方,是了,如果有飞镖,就是在这里了。

    换个思路,这机关是用来抵御外人的,如果是主人按动机关,必定有特殊的做法,以免触动机关。

    但看那圆木不是往下按,就是向上或向下旋转,到底是哪一种呢?

    不然,赌一把。反正暗器的位置已经知晓,凭自己的身手定可以躲过。

    想到此处,他索性心一横,把那圆木向上一旋,只听哐的一声,地上的一块砖便自行挪开,露出一个洞来。

    真是幸运,暗器竟没起作用。祝云紧绷着的一根弦这才放下,幸而有一束月光照进来,地上的情形倒是比桌上看得更清楚些。

    洞里是一个木盒,祝云轻轻拿起来,不急着打开,先晃一晃,确认里面没有设置第二层暗器,这才把头闪到一边,轻轻地开了一条缝,就是有毒烟也不至于立刻受害。

    等了一会却没有任何异常,他这才慢慢把目光投到木盒里,是一摞信。

    祝云狂喜,立刻捡了最上面的信来看,拆捡半天,翻到最后一页,落款却是张员外。

    唉,空欢喜。

    他不甘心,立刻又拆第二封信,落款刘庄主。

    第三封,第四封……一直拆了三四十封,信中大都提及农庄,买卖,没有提及半个甄字,顿觉索然无味,拆完又封,手忙脚乱,眼花缭乱。

    兴许,是小星记错了吧。

    看看还剩下的几封信,一丝悲凉涌上心头,贼也当了,什么也没查到,真是不值得。

    算了,来都来了,自然不能半途而废,他再次耐下心来,翻捡起来。

    不知不觉,已是最后一封了。

    封皮上没有字,他轻轻拆开来,直接翻到最后一页,落款是姊景素。

    终究是徒劳了,整整一摞,没有一个写信人是姓甄的。

    他又把信整理好,正要塞回信封时,突然瞥见第一页上的几个字,志坤近日忧思沉重。

    是了,正是他要找的名字,甄志坤。

    景素,姊妹,写信的人便是马景素。

    信中提到的志坤,和马景素,甄月华,三人就这么连成了一条线。

    马景素是马景元的姐姐,甄月华是马景素和甄志坤的女儿,马景元的外甥女。

    他们便是当年爹去追查的惨遭灭门的甄家人,只没想到竟然还留了一个活口。

    祝云只觉得头皮发麻,灭门之时,甄月华不过是个无知小童,如何能从凶手那里逃脱,又为何住在归贤庄?

    所有的事像巨大的迷雾一般把他包裹住,无法逃脱。

    正要仔细看信之时,突觉手上一轻,随着咔嗒一声,他脚下一软,身体突然失重,立刻向下坠去。

    糟了,还是中了机关了,没想到竟是地下的大家伙,他试图借力向上,忽地闻到一股甜香,只觉得浑身无力,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书房里突然火光一闪,马景元从黑暗中走出来,他轻轻拍拍手,立刻有一个黑影从檐上下来。

    “把他捆了,关到地牢里。”

    “是。”

    黑影掠过,把一封信交到马景元手上,又下到深坑里,扛着祝云走了。

    马景元轻轻抚摸着手上的信,自言自语道:“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查明真相,帮你们报仇。”

    话音未落,他走到灯架旁,按下圆木并不松手,立刻又向下旋转两圈,地上的机关立刻关闭,就连被祝云打开的那道机关也不见了踪影。

    这个叫祝云的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为什么对姐姐一家的事这么关心,不止如此,他似乎对欧阳大哥夫妇的事也很在意。

    马景元在屋里静坐良久,不由得回想起当年的事。

    姐姐马景素在归贤庄长大,容颜秀美,性情温和,自小便由爹爹给定了和甄家的亲事。

    马家和甄家是世交,虽然一家从商,一家从武,却是相互扶持,互通往来。

    准姐夫甄志坤很小的时候就经常住在马家,所以自小便与景素相识,算得青梅竹马。

    二人性情相投,很聊得来,马景元素来同姐姐关系好,爱屋及乌,也很喜欢甄志坤,把他当亲哥哥一般看待。

    三人经常玩在一起,感情好得很。

    之后,景素顺利嫁到了甄家,她性子和顺,在甄家孝敬公婆,与甄志坤妇唱夫随,恩爱非常,甄家上下没有不夸耀的。

    再后来,他们便有了自己的孩子,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娃娃,粉面雕的一般。

    马景元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月华的时候,她刚刚满月,滴溜溜的黑眼珠像宝石一般,粉粉嫩嫩,很是招人疼。

    马景元那时还没成亲,原本以为自己对小孩子厌恶的紧,没想到,一见到月华竟欢喜的很,还记得他把爹娘托他带的长命锁给月华戴上的时候,月华肉乎乎的小手突然抓住了他的食指。

    就是那一瞬间,马景元真正正正地感受到迎接新生命的幸福,对于娶妻生子有了一些模糊的概念。

    等到他也娶妻了,一直想生一个和月华一样乖巧可爱的孩子,没想到,用尽办法,妻子的肚子却始终没有动静。

    他为了此事愁眉不展,出去借酒消愁之时,偶遇了欧阳睿夫妇,他和欧阳睿一见如故,讨东论西,说不完的话。

    后来,他便邀请欧阳睿夫妇到归贤庄做客,便有了画师作画那回事。那时,他并不知道欧阳睿就是武林盟主,多年从商,他只对生意场上的事多个心眼,哪会去理会江湖的事,就是遇到点摆不平的,告诉甄家,自然也会有人帮着解决。

    他知道欧阳睿的身份还要多亏了姐夫甄志坤。有一次,姐姐一家回归贤庄暂住,甄志坤无意中看到了欧阳睿夫妇的画像,大吃一惊,连忙把他叫去,问那画的由来。

    马景元不明就里,只说是谈得来的朋友。

    甄志坤却异常激动,摇着他的肩膀道:“我的傻弟弟,你呀,这回是遇见真神了。”

    马景元不解,追问之下,才知道那个平易近人,温和谦逊的人竟是武林盟主,登时惊掉了嘴巴。

    他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竟能和武林盟主同桌共饮,谈酒赋诗,这要传扬出去,谁不卖他个面子。

    甄志坤却劝阻了他,说欧阳睿为人低调,还是不要给他招惹是非为好,此事这才作罢。

    马景元本想借由姐夫把那幅画送给欧阳睿,甄志坤却说他在江湖上还算不得厉害人物,推脱掉了。再加上马景元仰慕欧阳睿的为人,那画挂在家里总是个念想,便绝了还画的念头,打算什么时候再有机会和欧阳睿见面,再亲手把画给他。

    【作者题外话】:今天事情多,差点断更。

    无奈头昏脑胀,还是出了大漏洞,

    幸亏好心人提醒,不然我自己还发现不了。已经改了,不过审核可能要明天才能过,请看到的多多包涵,看最新一章就明白了。

    终于写完,关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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