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你怎么了?”
小娃娃看出祝云一动不动,赶紧过来拉他。
“我,我没事。”
祝云心中一团乱麻,慌忙掩饰一番,却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画像,不知那画师画工如何,但画中男女与秦伯所说颇为相符。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会在这里看到亲生爹娘的画像,实在是意外之喜。
看画上的题字还有马景元的名字,莫非他和爹竟是挚友?
正想着,突然听外面吱嘎一声,是落锁的声音。
接着就是一阵叫喊:“来人呀,捉贼呀。”
祝云忙到门前,从门缝看出去,外面站着一个小厮,正在四处叫人。
“哎,你快开门,我不是贼,我是来见马庄主的。”
他用力拍打着门,大声辩解,早忘了替小娃娃遮掩的事。
不一会,门口就聚集了三五个人,把房间围得铁桶一般。
“可有去禀报庄主?”
“自然去了,这屋子我们可不敢进。”
“好,都守好了,等庄主来了再处置。”
一帮人完全不理会祝云的叫喊,只是站在外面老老实实地守着。
“你快帮我跟他们说说,我可不是贼,是跟你一起进来的。”
祝云看那小娃娃没事人一样在屋里待着,一言不发,赶紧过来同他商量。
小娃娃却不急不慢地说:“我不叫小孩,叫我马玮星好了。”
除了动嘴,其余却是丝毫未变。
“小星,我是不想你再挨打才没有向他们透露你的事,不过,若是你爹误会了我是贼,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祝云越急,小星越是淡定,最后干脆往地上一躺,耍起赖来,跟刚才那泪眼汪汪的样子实在判若两人。
僵持不下时,突然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毛贼,敢来我归贤庄捣鬼!”
“庄主。”
“庄主。”
一帮下人纷纷见礼。
“庄主,那毛贼已经被我锁在里面了,这下是插上翅膀也飞不掉了。”
锁门的小厮立刻上前邀功。
“嗯,差事办的不错,一会去领赏。”
“谢谢庄主。”
马景元掏出钥匙,一个门客立即毛遂自荐:“庄主,对付毛贼这种事,还是我来吧。”
“好,有劳。”
门客接过钥匙,做好备战准备,这才开门。
本以为会是一场激烈的争斗,没想到却看到一个年轻人拎着小公子从里面出来。
祝云看众人围着,立刻解释:“这是个误会,我是随这位小星公子到这里来的。”
“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马景元质问一句。
“在下祝云,是孔爷介绍我来的。”
“原来是你,误会,真是误会了。大伙都下去吧,这人确实是孔明引荐的。”
说着,他又向儿子瞪了一眼:“又是你在捣鬼,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
下人们纷纷散去,只留下马家父子和祝云。
祝云看他仍然恶狠狠地盯着马玮星,又想起他屁股上的伤痕来,不由得分说一句:“马庄主,我虽是外人,有句话也不吐不快。”
马景元对上他的目光,脸上立刻阴转晴,客气地说:“英雄请说。”
祝云咬咬嘴唇,心一横,说道:“马庄主,小星还是个孩子,纵使是过错,也不该下那么狠的手,万一打出个好歹,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可卖。”
“什么?你说我打他?”
马景元一脸茫然,这话从何说起呢?
祝云看他还不承认,登时对他没了好印象,既然做得出,还怕被人说的吗?
“可不是,这孩子屁股都被打青了,你虽不是他的亲爹,总要可怜他还是个孩子,不必下如此狠手吧!”
祝云越说越气,他自小在蜜糖罐里长大,受尽宠爱,难以想象小星这么点的孩子竟受尽非人对待。
“不是亲爹?谁同你说的?”
马景元不怒反笑,这下子更惹恼了祝云,什么大善人,对一个孩子都能那么黑心,更别提对旁人,现在这会子,他居然还笑得出来,真是狼心狗肺。
“星儿,这些都是你说的?”
马景元望了马玮星一眼,马玮星立刻低下头,一言不发。
“祝云小兄弟,你不要急,先听我说。”
马景元依旧和气地说话,不曾动怒。
“星儿这孩子从小顽劣,我多番管教,却始终没有效果,平时我对他确实严厉一点,但从未动过手,更别提什么虐待了,至于你说的伤痕,你仔细看过便知。”
这话说的诚恳,看他表情平和,也不像是在说谎。
祝云蹲下来,与小星四目相对,轻声问道:“小星,再让我看看伤口好不好?”
小星却拧着一张小脸,向后躲去。
“你别怕,若是你真的受苦,我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说着,祝云把小星领到身边,重新查看起他的伤痕。
这下却傻了眼,小星屁股上那些才不是什么伤痕,不过是用些颜料膏子涂抹而成,只不过之前小星只是匆匆给他看了一眼,所以并未看出破绽来。
这小子,竟是在骗他!
“哈哈哈哈,上当了吧!”
小星笑得肚皮都痛了,和刚才可怜巴巴的样子截然不同,像极了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你这孩子!”
祝云气笑了,长这么长,一直都是他戏弄别人,没想到,今日竟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骗得团团转,真是报应。
马景元赶紧替儿子赔罪:“小兄弟,千万别生气,我这孩子一直是这样没规矩的,小星,还不向客人道歉?”
他朝着小星招招手,小星却吐吐舌头,一溜烟地跑了。
“见笑了,见笑了,实在是小儿无知,惹恼了英雄。”
马景元脸上红红的,这孩子又惹祸了,一天的安生日子都不让人过。
祝云倒不在意这些,问了一句:“那小星说的您不是他的亲爹的话?”
“自然是假的,我自然是他的亲爹,如假包换。”
马景元毫无架子,除了对小星发火外,对旁人都是笑呵呵的。
“马庄主,实在对不住,没想到我祝云闯荡江湖这么久,竟被令公子骗过了,呵呵,实在汗颜。”
祝云掩面,这事若传出去,他的一世英名也难保了。
倒不如这样,他眨眨眼,故作神秘地对马景元说:“马庄主,您可想让令公子静心敛性,改改顽劣的脾性?”
“你有办法?”
“自然有,不过,马庄主切切不能插手,也不要心疼。”
祝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免得到时候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更不好收场。
“好。一言为定,只要你能帮我管教小儿,我定让他拜你为师,此外,我归贤庄另有重谢。”
马景元激动不已,这么久以来,他一直想着好好管教这颗独苗,却总是适得其反,小星越来越顽劣,鬼主意也越来越多。
长此以往,这孩子就废了,归贤庄这么大的家业以后的发展更不敢想象。
若有人真能好好管教小星,纵使奉上一半家财也是值得。
说完这个,祝云又朝屋里一瞥,假装无意提起:“马庄主,刚才和小星一同进去这间屋子,看里面那幅画像栩栩如生,出神入化,可不知画的是什么人,竟像神仙一般。”
马景元神情一滞,眼中顿时失了光彩:“他们早已故去多年,不提也罢。这间屋子我不允许任何人进来的,小星他偏不听话,每每惹祸总要偷钥匙跑到这里来,唉。”
祝云怕他起疑心,不再多问,打算等找个好时机再多打探些事情出来。
原本是想着通过孔爷推荐谋一个好差事,如今,陪着小星,自然能更多地接近马景元,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马景元已经吩咐下去,祝云可以在山庄里随意行走,也便于他随时跟着小星。
从此,小星走到哪儿,他便跟到哪儿。
小星要被跟疯了,对着祝云大发脾气:“你是哪棵葱?干嘛总跟着我?”
“祝云,你不是早知道我的名字了么,我是你爹请来陪着你散心的。”
祝云并未提及管教之类,他也是从顽劣小童长起来的,对付小孩子还是很有一套的。
“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对我说,若有想玩的,我也可以陪你。”
祝云从马景元那里知道小星的娘亲早逝,猜测他因此受了影响,从几天的接触中早已看出他本是个好孩子,只要早点敞开胸怀,就能释放真正的自己,而不是用捣乱调皮的方式去引人注意。
这天,小星在前面闷闷不乐地走着,祝云在后面跟着,不知不觉又到了画着爹娘画像的那间屋子。
小星掏出钥匙又要开门,祝云连忙制止:“小星,你怎么又偷了钥匙?叫你爹知道了,又要发火。”
小星一言不发,小脸却皱的厉害,乌云密布。
“怎么了,小星?或许,你可以同我说说。”
祝云随他坐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大哥哥,为什么别的小孩子都有娘亲,单我没有呢?”
小星抬起头来,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
祝云被问住了,他想了想,抱住小星,轻言安慰:“小星,你的娘亲虽然不在身边,却化成了风,化成了雨,化成了星星,一直在天上看着你,只要你过的好,她便安心了。”
小星似懂非懂地听着,慢慢向祝云伸出手来,搂住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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