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威尔士闲晃的时候,坐在切斯特(chester)往返安格尔西岛(anglesey)的火车上。

    霍利黑德线是一条维多利亚时期开通的铁路,沿着爱尔兰海修建,灿金的日落在右手边的弦窗,当时就想,这一节小小的车厢,是个适合爱情开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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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蕤不怕麻老虎》

    山伏大宝/著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夜晚八点一刻,中心区高楼林立,密得不让风过,曳西疆没有入座,四海建设所有高管都不敢坐,全部陪站在文华东方46楼的行政私宴厅。

    进门一棵黄山迎客松,金属结构,古典照壁似艺术装潢,雕塑家史金淞的作品,寓意“枯木逢春”,讨彩头。

    四海彭老总等在电梯前室,亲自将曳西疆一行人迎接。

    大佬阔步而来,长脚生风,英式西装上提腰线,显得肩背挺括,生生压住旁人一头,待他走到主位前,对立着的高管们示意,“累大家久等,坐。”,再探手解开西装单排三粒扣,利落入座。

    到今时地位,曳西疆并不年轻,也谈不上老,似一件佳士得里拍价巅峰的藏品,岁月留痕,刚刚好。

    在南部湾,人们敬他一声“曳生”。

    “曳生从投资局的招待宴上抽身前来,是对四海建设的关心,我哋等得值得。”

    彭老总当面表忠心,场面做到十足,话中重点,现下是大佬繁忙行程里的第二局。

    专属服务团队立在厅内四处,巨大圆桌的入菜方位,坐着负责打理私宴的年轻下属,和腰围渐宽的行政部经理丁爽,人到中年,胜在五官尚可,斯文犹在,还能看看。

    “曼禾集团知唔知?”他问。

    年轻下属乖巧点头,丁爽继续,“有无听过,宽宽南部湾,曼禾占一半,四海建设只是子公司之一,曳生阿,曼禾集团董事局最年轻的常务董事,有些人呢生来就住金屋,食海味,人中龙凤,羡慕不来。”

    旁座财务部经理听见,睇一眼丁爽身边人,“新来的?冇(o)见过。”

    丁爽答,“实习生啊。”

    “ko咧?”

    “魔都出差呀。”

    ko是行政部门面担当,不过,财务部经理觉得今次这个实习生也不差,“我要找hr问呐,咁靓女都分去你哋行政部!”

    丁爽细瞧红酒瓶上的字母logo,自斟一杯,得意小饮,“人品好咯。”

    曼禾集团在南部湾区搞海岛综合开发,四海建设承接施工,彭老总借此机会向曳生汇报项目的筹备工作,一直在聊业务,案面上的片皮鸡佐鱼子酱,山楂清酒鹅肝,黑松露炖花胶,曳生都没怎么动筷,直到一道位菜上桌,给打破。

    彭老总意识到曳生原来爱食鱼,他远远表扬丁爽,菜排得不错,问:“呢个菜有讲究?”

    丁爽张嘴答不上来,赶紧让负责置菜的实习生救场,实习生一点都不露怯,大大方方立住身。

    “私宴的主厨辉师傅,拿奖拿到手软,主打改良岭南风味,位菜呢用龙虾、老母鸡文火熬煮4小时的高汤,冲入东星斑刺身,每一口都是极致鲜美,是为过桥东星斑,顺德菜。”

    “原来窍门咁多。”彭老总严肃的脸上很满意,问她怎么称呼。

    四海员工哪里认得完,只是脸熟脸生而已。

    “苏蕤,葳蕤的蕤(rui)。”实习生站得笔直。

    主位端坐的曳生,抿嘴浅笑,赞一句,“好犀利。”

    实习生得到大佬口头夸奖,高管们也跟着附和说丁爽会带人,彭老总立刻捧场,让丁爽赶紧过来给曳生敬酒。

    觥筹交错,敬酒词推陈出新,老江湖怎么能放过好时机,“曳生,彭老总,行政部是我负责,今晚私宴能得到曳生一句赞,是对我哋工作最大认可。”

    苏蕤端着小只吞云杯装的白酒,隐隐酱香,跟着立在常务董事座位旁。

    丁爽一番肺腑,“老丁在四海做足20载,是集团让我哋实现人生价值,这杯酒必须敬曳生。”

    为首的曳生颔首,但用指节敲击下桌面,“小女生,饮茶就好。”

    高管们一时没了话,被点名的苏蕤说的是,“不,我敬酒。”

    众人起哄,后生硬气。

    曳生握着高脚杯,目光稍抬,上位者的气焰控场,压迫之势迎面而来,“你来敬我?这杯酒怎么讲?”

    苏蕤没有长篇大论的敬酒词,只道了一句讨喜话,“恭喜发财呀,曳生。”

    曳生开怀大笑,一口干掉半杯罗曼尼康帝。

    祝曳生发财,如同祝哈布斯堡家族多添几座古堡,人家不缺的。

    丁爽傻眼,满场皆惊,这样也行?

    实习生眉眼间一丝狡黠,被曳生捕获,她上一次向他敬酒,相隔一点也不久。

    曳西疆第一次见着苏蕤那年,她才14岁,印象里,一直是个穿百褶校裙,站在古董教学楼里,手握大号画笔的初中生,直到月前,才猛然意识到细妹仔长开了。

    惊鸿一瞥,发生在深夜酒吧。

    前卫先锋视觉系的ster,请的是娱乐天堂东南亚的运营团队,舞台上泰女性感,摆胯扭臀,让人血脉喷张,dj一癫狂,池子里群魔乱舞。

    ster的幕后大股东是君哲的朋友,本人跟曳西疆不熟,介于君哲跟曳西疆之间伦敦兄弟会的亲密关系,君哲做个顺水人情,将老板叫出来作陪,如此,徐老板终得机会结识曳生。

    他们在高区软包里喝酒,曲线妖娆的女侍者本份地服务,没有莺莺燕燕,因为君哲提前打过招呼,“曳生,不喜乱搞的。”

    徐老板投资ster就是为着扩人脉,本业做基建耗材,在南部湾搭上曳生,约等于抱定财神爷,生意想做大,不能急,反而跟曳西疆聊的是酒吧经营。

    君哲爱玩,浏览一圈,夸赞徐老板稳赚不赔,经营有方,“目光所及,齐花花的大白腿,不愁男人花销。”

    曳生没话讲,徐老板与君哲碰杯,点破秘诀,“美女搞搞兼职,撑撑人气,来钱好轻松,双赢咯。”

    总有些不信邪的单身汉以为遇上的是真命天女,一头陷入,拉都拉不回来,比如此刻,池子右边的角落,就起了争执。

    三个后生仔围住一个小女生,点单满桌酒水后不让女生轻易走。

    “出来玩,扎钱扎到出晒油,毛不拔。”君哲评价。

    曳西疆闲懒一眼望去,目光直接锁死,装都不装。

    细妹好靓,大露背齐b连身裙,娇滴滴好嫩,黑长直里一簇粉色挑染,透丝甜酷不羁,她打掉对方探出的咸猪手,激得后生仔下不来台。

    “我哋人?”徐老板蹙眉,交代下面人去处理妥善,转眼就瞧见曳西疆目不转睛,都没料到曳生会抛出一句,“阿坚跟去睇下,把人带过来。”

    阿坚很快将人从人堆里捞出,后续自然由ster职员料理。

    女生站在软包中间任由打量,巴洛克装潢包裹中的俗丽凌乱下,一枝百合,不排斥异端的感官喜悦,亦忠实于纯洁世界,浓妆盖不住。

    她胆子好大,“大佬要请我喝酒?”

    君哲讶异张嘴,差点下巴掉着,又闭上,闷闷笑。

    徐老板在一旁乐不可支,“叫咩名啊?”

    女生微笑,“suri呀。”

    曳西疆扫一眼对方暴露的大腿,掐得出水,他指下身边,suri走过去示意君哲让出位子,徐老板心想,原来曳生喜好嫩的,早点讲嘛。

    曳西疆侧头,语速很慢,让她在嘈杂的环境里,也能听得明,“能喝什么?”

    suri撑着下巴略想想,“whisky,dalre28年咯。”

    曳西疆听了点头,“还知道苏格兰大摩。”

    她还是笑,“贵的洋酒,提层可观。”

    曳西疆下单,徐老板侧目,曳生这是摆明当水鱼,讨细妹开心。

    服务生按单上了5支大摩,suri拿起一支握在手中,细看招摇的雄鹿角标志,约等于打工人的一年薪啊。

    曳西疆从她小小手里接过,“倒酒会不会?”然后大手一握,示范地握在瓶子底部,倒入杯子五分之一处,停止。

    “不可倒满?”她有在认真看。

    “杯子要留空间,给香气散发,”曳西疆将酒杯轻轻晃,递给她品鉴,“酒液过多,蒸汽聚集在杯口,刺激过强,不易入口的。”

    suri立刻端起威士忌酒杯,敬他。

    曳西疆问她理由,她说:“恭喜发财呀。”

    远处舞台上演灯光秀,曳西疆喝完,酒杯磕在案面上,有声,不重,“好喝?”

    激变的光影勾勒出suri精致鼻梁,幻梦迷情,“好嘢。”

    曳西疆让阿坚递来风衣,披在suri肩膀,拉起她手臂立身,对住徐老板示意先行一步,“提层结给她,记得。”

    留下没看懂路数的徐老板,“点解?”

    认出女仔是谁的君哲,拍拍对方大臂,“合口味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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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员饮下庆功酒,私宴在一片祥和中落下帷幕,苏蕤跟着丁爽送别高管,耽误到最后。

    圆满,丁爽觉得。

    两人站在文华东方正门,等公司驾驶员把奥迪a6开过来,他问苏蕤,“住边度?”

    苏蕤的手机亮了,收到一条信息,她晃晃手机,“同您不顺路,我乘的士走。”

    丁爽没拦,让她注意安全。

    单行道的支路里,轿车经过苏蕤身边,在不远处亮起刹车尾灯,慢慢倒回来,右手副驾驶座上是曼禾集团董秘,姚秘书说:“我料定你不会让丁爽送的。”

    幽黑的车门漆面返照出红底细高跟,苏蕤如实回答:“我回崧山公园,不顺路。”

    迈巴赫62s后座降下车窗,靠背上的男人让苏蕤看清他的脸,“我顺路。”

    是曳西疆。

    迈巴赫驶入崧山府车库,姚秘书和司机阿坚同时下车,绕到后座,搀扶曳西疆,再跟着苏蕤进入电梯厅,苏蕤按指纹,电梯将他们带到38层的入户厅,三人立在古铜门前,姚秘书问苏蕤,“家里的密码?”

    苏蕤摇头,“不知。”然后抬手,直接用自己的指纹开了锁。

    “……”

    入了玄关,空间阔绰。

    大堂陈列着vivienan(谭燕玉)设计的京剧脸谱折扇,揉合传统东方和现代元素,沉稳典雅。

    苏蕤领路,姚秘书和阿坚两人将曳西疆架进他的卧室大床上,才松口气,姚秘书轻拍苏蕤的肩头,“我同阿坚走咗,suri,曳生拜托你看顾,辛苦。”

    苏蕤答ok,将两人送到门口,“远哥,阿坚哥,byebye。”

    回到主卧盥洗间,她找出新毛巾,打湿加热,转身走到床边,替醉酒的男人简单擦拭,再掀开被子给他盖住。

    曳西疆微微蹙眉,苏蕤觉得是不是哪里不爽,于是轻轻靠近,蹲在床边。

    “曳生?大佬?”她又喊了一声,“大哥哥?”

    男人没反应,她抬手替他按揉太阳穴,缓解不适。

    呼吸均速,曳西疆明显睡着,床头灯影横斜,勾勒出高挺的面部t区,优越的眉弓,鼻部阴影和侧面明暗,构成硬朗轮廓,沉睡的豹属动物,暗藏力道。

    苏蕤站在床边安静观赏,5年前,第一眼见到曳西疆,就觉得这个男人长在自己的审美点上,连喉结都铩人,真的。

    像只自顾猎奇,不知危险的动物幼崽,她杵到很近……

    月夜沉沉,四下无声,苏蕤安顿好曳西疆,起身离开,搭电梯下到低区,刷指纹,打开自己家的密码锁,关门。

    在门后靠了半天,她才扒拉一下齐刘海,扯掉挑染假发片,去洗漱,然后躺在床上,盖好被子,道一声goodnight。

    也不知道话给谁听。

    估摸是后半夜,曳西疆转醒,穿着西裤和衬衫,光脚踩进盥洗间,亮灯,lefroybrooks复古黄铜龙头上的镜面,贴着一张便利贴,几排字:

    【睡衣收在衣帽间左手边的第五层柜子,洗漱台上有新开封的毛巾和电动牙刷,沐浴露用的是鸢尾花系列,没有浓烈香气。】

    地面还贴心地铺好地巾,避免水流四溢,防止男人酒后滑倒。

    看见字,仿佛能看见对方写字时专注的样子,没有连笔,一笔一画写得认真。

    单手解开衬衫扣子,曳西疆掬水洗一把脸。

    他平时不住这边,记不得多久没回崧山府,大约是从年初的春节开始,一直忙于海岛星辰项目,老曳夫妇的度假说走就走,全靠苏蕤把崧山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想起苏蕤,一直念书的细妹怎会胆大到去酒吧?

    果不其然,那晚出了ster,曳西疆一问便知,曳东屿那个衰仔讲给她听,ster好好玩,做做兼职又能赚钱,又能爽。

    曳东屿从小是个百厌星,仗着曳老夫人溺爱,不务正业。

    苏蕤还一本正经地辩解,“就当社会实践咯。”

    “……”

    乖乖妹怎么能学坏?好好人生,误入歧途。

    曳生当即拍板,青春期躁动,须得管一管。

    他在酒吧当晚call给姚远,交待将苏蕤悄悄安排去四海建设做个实习生,苏蕤顺从地一声“好”,还是那个听话的细路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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