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 你很聪明,过几天你就会想起西班牙语该怎么说了。”费利佩小拍一记马屁。
张文雅一笑。
这位王储是个妙人,情商很高, 做人也比较低调,不像英国王室那样倨傲,不拿普通人当人看。在欧洲王室里, 费利佩给人的感觉最好, 随和, 会说话, 性格也很好。
驱车先送他们去马德里郊外的一所城堡。他们本来订的市区酒店, 费利佩在婚礼上得知后,立即建议住在郊外的城堡。王室没有几座宫殿,现任国王住在以前王室打猎的行宫,但还有其他富豪和贵族后裔, 他们都会很乐意接待女王和她的丈夫。
啊, 也行吧。张文雅还没有住过城堡, 因此很是兴趣盎然。
城堡维护的不错, 主人是旧王朝时代的一位侯爵, 也曾夹起尾巴做人, 好不容易保留了城堡,如今也像其他贵族后裔一样, 将城堡改建后,对外出租、开放游览。
侯爵先生热烈欢迎王储殿下和女王陛下, 还特地弄了一辆敞篷马车, 请尊贵的客人先参观了一下城堡外面的景观。
欧洲城堡一般都自带周围土地,包括耕地、森林、池塘或湖泊之类,只是经过将近一百年的共和国时代, 绝大部分贵族私产都被收归国有,也因此侯爵后裔也没什么收入来维护城堡,现在城堡主权在侯爵手里,但经营权在一家旅游公司手里。
旅游公司也非常欢迎中国女王入住城堡,只象征性的收取了每晚一百美元的费用。
费利佩的母亲索菲娅是希腊嫡系公主,亲舅舅是希腊末代国王,不过希腊也早已把王室赶跑了。英国女王的王夫菲利普亲王是索菲娅王后的堂叔,希腊王室、西班牙王室都是维多利亚女王的血亲后代,所以在亲属关系这一块儿,三家王室都是亲戚。
要说张文雅、肯尼思和费利佩还有什么共同语言的话……那就是卡洛斯国王也是个渣男,还是个情人数都数不清的大渣男,据说私生子都有几十个,真·布种天下了。相比之下,前总统也是个渣男,但没有搞出私生子,还算有点“原则”了。
费利佩也是个妈宝男,经常提到老妈,但几乎从来不提国王父亲,张文雅想着他俩在妈宝的程度上也是不相上下了,一定更有共同语言。
作为地主,王储很随和,很快就能跟张文雅和肯尼思开起玩笑,一点也不避讳自家王室曾经被赶出西班牙,流亡外国多年。费利佩和两个姐姐是将近一百年来在西班牙本土出生的唯三王室直系子孙。
来度蜜月就是玩,他们的蜜月秘而不宣,美媒只知道他们从华盛顿机场飞去欧洲,欧媒则到处打听新婚夫妇去了哪国,第二天才有西班牙媒体打听到他们来了马德里。
费利佩没等到晚餐便告辞了,说不打搅他俩度蜜月,有事找城堡管家,明天上午十一点他再过来。
侯爵也不见了,餐厅里只有他俩。
长长的餐桌能坐十几个人,按照贵族礼仪,男女主人应该坐在长条餐桌的两端,城堡管家请张文雅坐在女主人座,但肯尼思没有坐到男主人座,而是坐在妻子左手边。
“明天想去哪里玩?”肯尼思问。
“去王宫参观,看看马德里市区。你来过马德里吗?”
“没有。”
“没有?你不是在欧洲住过几年?”
“主要住在希腊、法国,西班牙只去过巴塞罗那。”
“巴塞罗那好玩吗?”
“海边很好玩。让费利佩找一处私人海滩,准备一艘游艇。”
“你跟费利佩要去玩帆船吗?”
“嗯哼。你学会驾驶帆船没有?”
“没有。”翻白眼:你可是从小就玩帆船的。
肯尼思亲昵的说:“那等我们去了巴塞罗那,你只能在沙滩上看着我们玩了。”
呵,幼稚!谁稀罕呢。
城堡晚上没有游客,周围也没有住户,十分空旷寂静。侯爵只有老夫妻俩,没有子女,住在城堡的一角,老夫妻已经分居,一人一个套房,互不干涉,也很有意思。
六月的马德里气候宜人,白天较热,夜晚气温正好,不冷不热。
肯尼思拉着张文雅去外面花园散步。花园里装有路灯,暖黄色的灯光,照在修剪的一丝不苟的园林树木上。
这种欧洲园林乏善可陈,总是修剪的整整齐齐,从城堡上方看过去,花园通常会呈现各种几何形状。
无人的园林其实有点阴森森,特别是没有灯光的转角处。
“你说,我们的房子是不是也要修一座花园?”他问。
“要吧。建筑图纸不是已经画好了吗?”
“嗯,已经画好了,不过你不能看。”
“为什么?”她惊讶。
“这是我给你的惊喜。”
“你确定?”
他改口:“只要你先别看报纸上的消息。”
呵呵。
“这几天就要开工,泰德叔叔和埃塞尔婶婶都会经常过去查看进度。我想过了,等你毕业后我们就能搬进去住。”
“一年能盖完吗?”
“应该可以。费利佩也在盖自己的别墅,也是这个月开工。他对自己的别墅很有热情,建筑图纸设计了很多稿他才满意。”
“他想结婚了。”
“嗯?是这样吗?我以为他是不想再跟父母住在一起才要盖自己的别墅。”
“我记得他有自己的别墅,西班牙政府前些年还给王室一些他们原先的房产。”
“对,但那座别墅太古旧了,他不喜欢。他说要亲手修建自己的家,那会是他将来几十年的住所,当然要尽可能的舒适。他将来会成为国王,他希望新别墅会是一个可以容纳一些办公人员和住所的综合性建筑。”
“就像白宫。”
肯尼思笑了,“对,就像白宫。”
“可以吗?”
“什么?”
“回到白宫。”
“目前看来,没有什么问题。”他很自负的微笑,“你要知道,竞选实际就是让尽可能多的民众认识你,政治口号、政治纲领有时候不是那么重要。我的父亲和尼克松竞争总统之位,原本他几乎要输了,但那一年开始,总统候选人第一次上电视辩论,结果,我父亲居然赢了。”
张文雅点点头:这是一个非常特别的案例,经典案例,学政治科学的都要学这个案例,原本支持率比不上尼克松的肯尼思,在电视辩论之后反败为胜,以微弱优势胜出。
这也是电视传播学会学到的案例,很有意思。一个人的“亲和力”实际很难用语言描述,比起频繁擦汗(据说是因为摄影棚太热)、脸色难看的尼克松,从容自若的肯尼思得到了电视机前大多数观众的信任。这就是所谓“亲和力”。
一张诚恳的脸会带给你意想不到的收获。
张文雅看着丈夫:丈夫,这个词曾经是她的囚笼,但现在,她满心欢喜。他很……hot,可以用这个词,对吧?他有着一副难得的好身材,还有一颗金子般纯净的心灵,成了政治家也没有被大环境污染,难能可贵。
“honey,我们的婚礼让我清楚的认识到,民众的喜爱是我的宝贵财富,我不应该浪费这笔财富。”
够自信的,她喜欢。事实上,他也很难失去这份喜爱,他几乎是完美的,他要是不竞选总统,全美群众都会失望。
“我支持你。”她简短的说。
他便将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她手背。
对她一笑:他知道她一定会支持他。
他们从来没有就此认真讨论过,她只是说过会配合他今年的竞选,但目前为止,她出席过的正式的竞选活动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肯家人似乎没有为此烦恼过,在他们看来,张文雅本科政治科学,又念法学院,简直是政治家妻子的最佳路线。但他们并不真正了解她,也许她……
“我也会支持你,不管你毕业后想做什么。”他乖巧的说:“你选择任何职业方向都不需要考虑我和我的家族,只需要考虑你自己。如果你和我结婚,我却不能让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我就是个失败的丈夫。”
嗐!尽说废话!她怎么可能会为别人改变自己的职业道路?就算是亲爱的丈夫也不行。当然,成为肯尼思太太的好处就是,她现在几乎想选择什么职业方向都可以,没人会挡在她的前路上。有好处不利用是傻瓜!
她早先其实有点担心,很多男人结婚之后便原形毕露,不觉得有必要哄着你,她自己、她身边曾经有过无数惨痛的例子,女人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选择结婚,大多数最后也只能围着灶台和孩子转,每天柴米油盐酱醋茶,什么志气都消磨掉了。
美国之子也会是普通的庸俗的男人吗?她其实不太确定。好听话谁都会说,他也曾说过一箩筐动人的情话,但他们其实真正说到现实问题的时候并不多。
她低头想了一会儿,她的沉默让肯尼思摸不着头脑,使劲反省自己刚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honey?你怎么不说话?是我说错了吗?”他着急的问:“我是不是太自大了?你想做什么本来就不需要我的允许。”
“不是。”张文雅心不在焉的回答。
“给你一美元,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张文雅被逗笑了,“只值一美元吗?”
他故作懊恼,“那还不是因为我现在是个穷光蛋,我的钱都给你了,我身上可能找不出比一美元更多的钱。”
真逗。他也不至于真的穷。
“工资全交,家务全包,你以前说过的。”
又逗笑她。
“你会做家务吗?”
“我可以学。”
态度很好,也很会说好听话。
她停下脚步,他便也停下。她踮起脚尖,他赶紧低头,让她能亲吻到他的唇。
快乐!刚才那一点惊慌现在全飞到九霄云外啦!
honey总是能精准调动他的情绪,她沉默他就要慌张检讨自己,她一蹙眉他便心疼,她要是哭了,他简直就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你为什么想回白宫?是因为那儿是你幼年住过的地方吗?”
这个问题不是很好回答,肯尼思略一思忖,“首先,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你。在这个国家发生任何事情都不奇怪,很多人没有良心,为了钱什么都敢做,你只有足够有地位才能避免被人用阴险的手段陷害。”
唉!张文雅叹气。
“成为白宫的主人才能最大可能保护你。至于家族对我的期盼,其实并不重要,但家族对我的期盼,跟我想保护你的心态没有冲突。而且,我确实想回到我出生的地方。”
“我以为你是在华盛顿的医院出生的。”
肯尼思哈哈大笑,一把抱住她,笑着吻她额头、鼻尖、嘴唇。
“你说的没错,”他含糊的说:“以后,我们的孩子也会在华盛顿出生,就在我出生的医院。”
这家伙真是随时不忘提孩子的事儿。
“你去过白宫,你喜欢白宫吗?”
“喜欢。”
“最喜欢哪个房间。”
“蓝厅。”
他又笑:“我也喜欢蓝厅。”蓝厅是杰姬第一夫人主持重新装饰的,三十多年了,历任第一夫人都没有改变蓝厅的布置。
重回白宫对他来说意义重大,对张文雅来说也一样:她可能会是美国历史上唯一一位外籍第一夫人,美国法律规定了总统必须是美国领土出生的美国公民,但并没有规定第一夫人的国籍。
这可能会是世界上最有挑战的一件事情。
也许国会会先立法要求第一夫人也得是美国公民?共和党只要有普通人的智商,等投票日过后就该提出这项提案,如果没有,张文雅可真要瞧不起共和党了!
嘿嘿,就看谁能斗得过谁了!
“我要入籍吗?”
“怎么?有人跟你谈过这个问题?”肯尼思皱眉:会是谁?“是弗兰克吗?”
“他不是很明确的提过这个问题。我们现在结婚了,我应该成为美国公民,这样你的政敌才不会因此攻讦你。”
他满不在乎,“别管这个。还是那句话,你的事情完全由你自己决定,我和我的家族都无权为你做决定。你是我的妻子,我就有责任保护你。你要不要入籍绝不是弗兰克该管的事情,我会跟他谈谈。不过,”他有点好奇,“如果在电视访问上或者无论什么样的访问上,有人问你这个问题,你要如何回答?”
“你不用管这个,别担心我的回答。”
“会让民众满意吗?”
“应该会。”
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你会怎么说?”
“不怎么说,实话实说。”
更好奇了。美国群众其实很不好糊弄,问题多多,动不动就能拉着大标语上街游行,与强制机关发生暴力冲突。区区一个国籍问题在他看来压根不是个事,但在别有用心的势力的煽动下,没准会变成原则问题。
不过,也没在怕的啦!
他也已经想好说辞,不会让她为了国籍的事情烦恼。
他们在花园里走了一大圈,直到保镖们找了过来。
这次出行由布鲁克带队,保镖精简又精简,但还是有四名保镖,爱德华·沃伦坚持说不能再少了。在国外也并不安全,刺客动手的机会更多。沃伦也不相信西班牙王室会有什么更好的安保措施,他除了自己挑选的保镖,几乎谁都不相信。
张文雅相信沃伦此时应该开着防弹车在城堡外面的某处警戒着。
沃伦常说的话是“再小心也不过分”,真不知道他在nsa的时候都知道了什么内情。
肯尼思还有一个理由没有说,就是关于《沃伦报告》尚未公开的那几千份文件,从约翰逊之后的历任总统都不敢公开那些文件,包括现任总统,跟肯家走得这么近,也没说在任期内提前公开。
这么一想,《沃伦报告》真的疑点重重。很简单的推理,如果没问题,早该在报告完成的时候全都公开披露。不敢公开,必定是有问题。
还有当年鲍比叔叔和肯家都对《沃伦报告》没有提出异议,很大可能是鲍比叔叔认为自己迟早会成为总统,到时候就可以利用总统的权力调阅那些未公开文件,搞清楚真相。
她会想知道真相吗?也想的,毕竟这么大一个事件,堪称美国二十世纪最大迷案,不弄明白真的睡不着。
法学院也有有关肯尼思总统遇刺案的选修课,当年就是由联邦最高法主持调查肯尼思遇刺案,当时的首席大法官姓沃伦,因此调查报告便被称为《沃伦报告》。这门选修课几乎所有法学院学生都会去听,因为总统遇刺案实在太扑朔迷离了。
学生们的疑问基本都在“魔术子弹”上,从弹道学上来说确实可以解释,但前提要求非常高,比如,凶手奥斯瓦尔德是如何做到在短短五秒钟之内连开三枪的?军队里的神枪手勉强可以做到,但准头难以保证。
张文雅在课后研讨会上认为,奥斯瓦尔德没有等到开庭便被枪杀才是最大的疑点,这是典型的“灭口”行动,凶手已死,死无对证。
在最高法实习的时候,她想弄明白最高法有没有保留《沃伦报告》的底稿或者说备份,但时间太短,她一直没有找到从哪里下手。按照法院系统的做事方法,最高法很可能在哪里留着备份,就是可能没人知道这个备份在哪里。想来打最高法备份主意的不会是她一个,会不会早就被人弄走了?
但这件事情很危险,一般也只有调查记者才有这么大的兴趣,如果三十多年都没有被人爆出来,也说不定是被幕后黑手拿走了备份?
张文雅早就在脑子里脑补了一部《达·芬奇密码》式的好莱坞大片。
回了城堡,城堡管家早已让人准备好客房,舒适的套房,带两间起居室、一间浴室,步入式衣柜。
管家古迪先生已经让家政服务员挂好衣物,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
张文雅现在也已经习惯了有钱人的生活,钱能买到的服务实际是没有上限的,她这也就是一般有钱人的生活罢了。
愉快的洗了澡,扑到床上,睡觉!
在飞机上睡了几个小时,等于倒时差了,下了飞机也不是很累,现在其实也不是太困。在床上滚了几圈,决定还是看看书,从自己带的几本书里挑了一本爱情小说,靠在床头。
肯尼思一会儿洗了澡出来,腰间裹着浴巾,胸口还兀自往下滴着水珠。
“在看什么?”他随口问。
“爱情小说。”
咦?难得。她平时临睡前看的往往是什么社科书籍,他总觉得那种社科书很催眠,被她嘲笑了。
“说什么的?”
“——说的是一个长得并不漂亮甚至有点丑的胖女孩得到了富二代的爱情的故事。”
“真有这种爱情小说?”
“怎么?你的意思是平凡女孩没资格得到爱情?”她放下书。
他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写的很好,平凡女孩也应该得到爱情,我觉得这才是真实世界。”
“是吗?honey,你是不是……你以前很自卑吗?”
“有一点。我们中国人不善于夸奖孩子,更别说我妈。”
“那多不好。”肯尼思叹气,“我没法想象你曾经的生活,我只能把我全部的爱都给你,希望你能幸福。”
“我现在就很幸福。”
“是吗?”他按下书,望着她的眼睛,“是因为我们结婚了吗?”
张文雅先是瞪他一眼,随即点点头,“真奇怪,其实我们之前……大概等于同居了?跟结婚有什么分别呢?但结了婚,确实让我感觉到了幸福。”
她有点纳闷,“我以为我经历过一次……一次不怎么好的婚姻,不会再对婚姻有什么期盼。结婚就是两个人合法住在一起而已,没有结婚证书也一样。”她想到交换戒指、亲吻之后,在婚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他俩的名字写在一起,写在结婚证书上,这也是令她快乐的事情。
他不同意,“怎么会一样呢?”分别很大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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