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让把十八放回床边的窝里,“你就待在这里别动,知道吗?”

    十八委屈地盘成一团,大概也知道自己惹事了。

    祁让忍住没去摸它,小心翼翼绕到了祁月白身边,想伸手,但想起之前哥哥说过碰了猫就不要再碰他,又讪讪地把手缩了回去,问道:“哥,你没事吧?”

    祁月白慢慢止住干呕的声音,但也没回答祁让的话,站起来就打算离开。

    祁让赶紧追了上去,“哥、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但这个事情我可以解释的,我不是故意的。”

    整个过程中祁月白头都不曾回一下,径直走回了他自己的卧室,站在浴室门口脱掉衣服便走了进去,里面很快传来哗啦的水声。

    祁让忐忑地等在外面,有那个贼心想冲进去抱着他哥的腿求饶,对方不原谅他就不起来,但实在是没那个贼胆。

    思来想去,还是只敢扒在门边大声道歉:“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但今天这个事情真的是意外,我可以解释的。”

    “我真的没打算偷偷背着你养十八,我知道你不喜欢,怎么可能故意这么做?我只是……那天下午我喂了十八,没注意到它偷偷跟着我回来了。”

    “然后,我之前又看到过以前的笔记本,上面说小米是出车祸死的,我担心直接把十八赶出去会出事,就想等着第二天再把它送回去,所以我都只是在院子里放了个纸箱子让十八住,我根本没打算养它。”

    “哥你相信我,要不然你现在可以去看看,那个箱子都还在外面,你就知道我不是真的打算长期养着十八了。”

    “昨晚上是因为下太大的雨了,我担心十八淋一晚上的雨会出事,才偷偷把它带进来避雨的,我本来打算今天就送它走的……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哥,我不知道你这么讨厌猫的,要是早知道,我当天肯定就把它送回去了。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解释完道完歉,祁让屏息等了一会儿,可浴室里面依旧只有淅淅沥沥的水声,祁月白始终没有说话,

    祁让嘴巴一瘪,差点没哭出来,直接拍着门就开始喊:“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我不是故意的,哥~哥!”

    喊得嗓子都要哑了,浴室里的水声才慢慢停下。

    祁让精神一振,赶紧乖巧地站直了身子,眼巴巴地看着门口的方向,祁月白刚把门打开,他就开始嚎:“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哪里错了?”祁月白淡漠地问道。

    祁让没想到他哥突然会愿意理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解释道:“不该背着你养猫?”

    “你养猫了吗?”

    “没有!”祁让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是故意的,是十八跟着我回来了,我本来打算找到时间就送回去的,只是最近几天一直有事,昨晚又下那么大的雨,我才暂时把它抱回来的。”

    “那你做错了什么呢?”

    祁让:“……”他好惶恐,好忐忑。

    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说他没做错什么?可是哥哥他明明生气了啊。

    祁让无措地看着他哥,“我、我明天就把它送走,可以吗?”

    祁月白似乎轻笑了一声,问道:“让让,你现在还觉得被收养一定比流浪好吗?”

    祁让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突然想起来,他哥也是被收养的。

    那么,当哥哥说到“被收养和流浪到底哪边更好”的时候,说的到底是十八,还是他自己?

    祁月白等了一会儿,见祁让说不出什么了,又道:“回去睡觉吧,你今天也累了。”

    “哥……”祁让不想走,巴巴地看着祁月白,他真的很后悔,做事情不该这么顾头不顾尾,把十八留下来也是,想把十八直接送走也是。

    好像他怎么做都不对。

    祁让越想越伤心,眼眶一酸,带着哭腔继续道:

    “我很多事情都考虑得不周到,我没你那么聪明,我、我只是不想让你生气。我做得不好,你能不能教教我,你来告诉我该怎么做,可以吗?”

    “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当然可以教你。”

    祁让闻言,眼泪朦胧地看着他哥,祁月白用指腹擦去他眼角的泪水,眼前的一下变得清晰起来,包括哥哥说话时微启的唇,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让让,我可以教你,你为什么不来问我呢?”

    十八跟着回来了,他第一反应是瞒着哥哥把猫送回去。

    被哥哥发现十八了,他第一反应是保证马上把猫送走。

    仿佛在他眼里,祁月白就是一个多么可怕又不讲理的存在。

    祁月白给了足够的时间,祁让慢慢理清了其中的关系,越是想得清楚,他的眼泪越是有点止不住。

    他也觉得,自己做得实在太过分了。

    “哥,对不起……我、我……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莫名其妙就这么做了……”

    祁月白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到底是什么情绪:“让让,我告诉你该怎么做。你不用急着把十八送走,在论坛找一个想养猫的人,见一面,觉得合适,再把十八送过去。”

    “我、嗝、我知道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回去睡觉吧。”

    祁让张了张嘴,他觉得哥哥还在生气,不想走,但又怕继续留下来只会更加惹得祁月白不开心,脸色几度变幻,还是委屈巴巴地离开了祁月白的房间。

    回到房间,祁让先洗了个澡,再躺回床上,脑中反复回忆着哥哥说过的话,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失忆醒来到现在也有两三个月了,哥哥对他一直以来都是无微不至的,反观是他,尽做了一些惹得哥哥不高兴的事情,今天晚上还是哥哥第一次对他冷了脸。

    祁让想着想着,眼泪差点又要流出来了,索性打开手机,开始搜索论坛上有没有人想要养猫。

    不看不知道,如今祁让看了才惊觉,原来有这么多人愿意救助收养流浪猫,祁让放了几张十八的照片上去,没多久就有几个人来问他具体的情况。

    祁让挨个聊了几句,觉得一个叫“阿玉”的女生是最合适的,对待猫的态度很认真,说是刚毕业工作一年,已经安定下来了,所以想要养一只宠物。

    我想先和你见一面,可以吗?我会把猫带过来,你也提前看一下再决定要不要养。祁让删掉了其他人的聊天主页,只和阿玉单独发了见一面的信息。

    可以啊。星期天下午可以吗?我那天下午休息。

    祁让现在就一无业游民,当然直接回:好。

    过了一会儿,阿玉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我们加个吧,聊起来比较方便。用论坛联系我怕来不及回你的消息。

    祁让犹豫了一会儿,问道:是什么?

    就是一个聊天软件啊,现在几乎都会用吧,你没有吗?

    祁让翻了手机一遍,确定他手机没有叫做“”的聊天软件,没有,我手机里的聊天软件是sns。

    虽然也很久没人和他联系过了。

    那好像是国外比较常用的,你是外国人吗?你的中文真好。

    祁让受之有愧,但他的情况解释起来有点复杂,当然,他也没打算和一个陌生人仔细解释他失忆的情况,索性直接回道:

    我不是外国人,情况有点复杂,我现在去下一个,你等我一会儿。

    阿玉回了个点头的表情包,没有继续追问什么。

    在阿玉的远程指导下,祁让注册了自己的号,并且家加上了第一个好友,两人约定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在上联系了。

    做完这些,祁让总算觉得心头一块大石头落下了,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祁让觉得这次他应该能睡个好觉了,然而半个小时后……祁让无奈地睁开眼睛,还是睡不着,而且不是以前那种心里焦躁而睡不着,就是单纯的闭眼睡不着这种平平淡淡的失眠。

    估计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睡得着了,祁让干脆爬了起来,想去阳台边吹会风儿。

    刚推开阳台的玻璃门,一股夹杂着烟味的风吹了过来。

    祁让回过头,又看到了站在黑暗中抽烟的祁月白,猩红的烟头随着呼吸忽明忽灭,在月光的笼罩下,祁月白整个人好像都被裹挟在神秘的雾中,看起来触手可及而又无比遥远。

    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三个月前,祁让失忆醒来后的第一个晚上,睡不着觉到阳台边吹风,推开玻璃门,刚好看到了隔壁阳台上正在抽烟的祁月白。

    祁让舔了舔干涩的唇,喊道:“哥哥,我睡不着。”

    祁月白的手似乎顿了一下,随即取下唇间只燃了一半的烟扔在地上,抬脚碾灭,一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磁性的像是黑暗中恶魔的低吟: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我可以过去找你吗?”顿了顿,祁让又添了一句解释:“我洗过澡了,没有碰十八。”

    祁月白这才回答道:“过来吧。”

    祁让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阳台,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得到哥哥同意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忽然不受控制地快了起来,恨不得抬脚直接冲到隔壁房间去。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拢共没用几秒就到了隔壁房间的门口。

    和上次一样,门没锁,祁让推开门进去,祁月白正在换衣服,他把沾染烟味的那一套睡衣扔在了阳台入口,连同烟头一起隔绝在外。

    为了遮住烟味,祁月白还打算再喷一些香水。

    祁让脑子一热,问道:“哥哥,你不是说晚上适合用暮色森林吗?”

    一问完,他自己都震惊了,脸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上次哥哥说晚上适合用暮色森林,因为像是在玫瑰花丛中口口,现在他这么问,不就是求|欢的意思吗?

    这存粹是嘴比脑子快了一步,但祁让反应过来之后,也没有立马解释,而是紧张地等着他哥的反应。

    然而祁月白只是按下了手中香水的按压泵,熟悉的乌木沉香的味道迅速在空气中弥漫开。

    祁月白淡淡地回道:“玫瑰花丛中并不适合睡觉。”

    祁让高高悬起的心随着祁月白的话狠狠砸回地上,一时之间心底溢满了说不出的酸涩,他想,哥哥这次是真的生他的气了。

    次日清晨,祁让挣扎着醒来的时候,他哥早走得没影了。

    祁让望着天花板,无语得恨不得给自己两拳。

    明明昨晚睡之前他想得好好的,今早一定要和哥哥一起起床,最好再赖着一起去公司,不管怎么死皮赖脸都要取得他哥的原谅。

    不想这一觉他竟然能睡得怎么死,连他哥什么时候起的床都不知道。

    祁让看了一眼手机,都快十点了,只能思考有没有别的办法能让他哥消气。

    洗漱完又喂了十些吃的,祁让还是没想到什么好办法,一脸忧愁地下了楼。

    阿姨看到祁让这副样子,有点担心地问道:“小祁先生,你有什么烦心的事吗?”

    祁让瘪了瘪嘴:“十八被哥哥发现了。”

    “啊?怎么会被发现了?”

    阿姨昨天就发现十八不在了,还以为是雨太大它自己跑了,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松了一口气,毕竟她也不想天天去催着祁让把猫赶走。

    “前天晚上不是下了很大的雨吗?我就把十八抱进来了……”

    “那祁先生……?”

    “很生气,哥哥都不理我了。”

    阿姨暗暗咋舌,没想到祁先生平时看起来这么宠小祁先生,遇到猫的事情也会生气,还好她之前没犯这方面的错误。

    她问道:“所以你就是在烦心这件事?”

    “对啊。”

    祁让幽幽叹了口气,“我本来想今天跟着哥哥一起去公司求他原谅我的,结果一不小心睡过头了……”

    “那你现在也可以去公司啊。现在这个点,带着午饭去不是刚好吗?”

    祁让仔细一想阿姨的话,眼睛逐渐亮了起来,“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那您帮我准备点适合外带的食物吧,我待会就去找哥哥!”

    “好,我这就去准备。”

    “对了,”祁让突然想起他哥昨晚抽了烟之后沙哑的声音,问道:“有没有什么护嗓子的东西,哥哥昨晚抽了好多烟。”

    “可以吊个梨汤。”

    祁让语气迟疑:“听起来好像很简单……?”

    “做法是很简单的,”顿了顿,阿姨问道:“要不你自己来试试吧?如果是你做的,祁先生一定会很开心的。”

    祁让幻想了一下哥哥拿到他亲手吊的梨汤时可能露出的诧异又感动的表情,胸腔中猛地燃起了熊熊的斗志。

    “行!那我试试吧!”

    阿姨没骗祁让,吊梨汤真的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了,除了最开始削梨费了点功夫,后面就是小火慢熬,时不时搅一下锅就行了。

    一锅梨汤熬出来,祁让迫不及待尝了一口,清甜甘美,一口下去嗓子立时顺了不少,属实是完美。

    阿姨那边的午饭也差不多准备好了,祁让拾掇拾掇,自个儿只吃了两个早上剩下的土豆饼,提着两个保温桶雄赳赳气昂昂地出门了。

    祁让赶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四十了,他只能暗暗祈祷哥哥这个时候还没吃午饭。

    因为前两次有李权亲自来接,祁让在前台那里也早就脸熟了,刷了个脸就进了内部电梯。

    祁让畅通无阻地到了总裁办公室,敲了敲门,但里面没反应,他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进去,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祁先生,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祁让回过头,正是和他见了几面的李权,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我来找哥哥的,他在里面吗?”

    “祁总还在开会,您先进去等吧。”

    “我直接进去没关系吗?”

    “祁总交代过,您来了直接去他的办公室等就可以了。”

    祁让一时之间有点开心又有点心酸,开心是哥哥什么都替他想到了,辛酸是他这么久以来,竟然从来没有主动关心过哥哥。

    李权目送祁让进了办公室,站在门口把门拉了回来。

    他当然是没那个资格,在祁总不在的时候随便进去。

    祁让对他哥的办公室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把保温桶放在茶几上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他等得无聊,顺手翻了翻杂志,最下面的果然还是他涂鸦过的那一本。

    祁让看着他的涂鸦,突然心血来潮,跑到他哥桌边找了一支钢笔,翻开杂志留白比较多的一页刷刷画了起来。

    为了能在哥哥回来前把插图画好,祁让还是画的q版大头人,不过这次的主角除了生气的哥哥,还多了一个抱着他哥大腿哭哭的他自己。

    祁让郑重地把画好的小漫画摊开放在梨汤旁边,双手合十在心中祈祷:能不能让哥哥原谅我可就靠你们了,不要让我失望啊!

    又焦灼地等待了十多分钟,门口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祁让立马正襟危坐,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门口的方向,如果他屁股后面长着一条尾巴的话,现在应该甩得快要飞起来了。

    一见到祁月白推门进来,祁让咧开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道:“哥,快过来坐,我给你带了午饭!”

    祁月白扬了扬手,示意身后的谢情书不用再跟进来,一个人走进办公室,关上了门。

    待到祁月白走近,祁让装模作样地把杂志推到一边,表面上是要腾出地方摆午饭,实际上根本是把杂志推到了祁月白面前,就差直接开口求他哥赶紧看看他诚意十足的道歉漫画了。

    祁月白瞥了一眼漫画,到底是忍不住弯了弯唇。

    祁让直接把这当成了胜利的信号,趁热打铁倒了一碗梨汤出来,舀了一勺喂到了祁月白唇边:“哥哥,你先尝尝这个梨汤,对嗓子好的,是我亲自熬的。”

    祁月白微微垂首,咽下了梨汤。

    “味道怎么样?甜味合适吗?你不喜欢很甜的,我没放糖,汤里的甜味都是梨子熬出来的。”祁让期待地看着他哥,问道。

    祁月白没吝啬他的实话:“很好喝。”

    虽然语气还是淡淡的,但比起不跟他说话已经是一个打进步了!

    祁让开心得跟得了什么国际大奖似的,瞬间笑得牙不见眼:“那你快多喝点,阿姨说这个对嗓子好,有没有感觉喝了这个汤之后,嗓子都顺了。”

    祁月白把碗接了过去,一勺一勺不紧不慢地喝了起来。

    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动作,祁让却觉得他哥做出来就是有一种特别的韵味,垂眸的样子格外性感,手腕弯折的弧度也像是经过严密的计算一般恰到好处地优雅。

    祁让悄悄咽了一下并不存在的口水,在心里给自个儿壮了壮胆,才敢开口道:“哥,昨天晚上,我已经对我这几天的所作所为进行了深刻的反省,并且清晰地认识到了我的错误。”

    “我遇到事情应该和你商量,而不是自以为是地不想惹你生气,偷偷把事情瞒着你。”

    祁月白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嗯是什么意思?

    祁让只能继续道:“我当时、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这么做了,好像根本都没仔细思考过后果。但我深刻地反省过,以后肯定不会再犯了。”

    \quot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quot

    祁月白一直不给反应,说着说着,祁让不自觉就撒起了娇:

    \quot哥~哥,我保证,以后遇到事情先跟你商量,再也不会做这种事了好不好?哥~我真的知道错了~\quot

    祁月白不动如山,慢条斯理地喝完了第一碗梨汤。

    祁让一直注意着他哥的动向,一见祁月白似乎要放下碗了,立马打开装着饭菜的保温桶,将几道菜一一在他哥面前摆开。

    \quot还是热的呢,你快尝尝。\quot

    整个人就差直接把狗腿俩字刻脸上了。

    祁月白问道:“你吃了没?”

    “还没有,”祁让眼珠子转了转,矫揉造作地捂着自个儿软绵绵的小肚子,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我今天早上急着来找你,只吃了两个早上煎的土豆饼就出来了,结果你又刚好在开会,我等得都要饿死了!”

    祁月白轻飘飘瞥了祁让一眼。

    那样透彻的目光,仿佛能透过他的眼睛,一直看到灵魂深处,祁让有一瞬间的心虚,但随即转念一想,他也没说慌啊,虽然真正的起因是因为他睡过头了,但他就是只吃了两个土豆饼就急忙赶过来了嘛。

    这样想着,他又自信地挺起了胸膛,直面他哥的打量。

    好一会儿,祁月白慢悠悠地收回目光,说道:“过来一起吃吧。”

    “好勒!”祁让答得飞快,生怕他哥反悔似的,一屁股挪到了贴着祁月白的地方坐着。

    他心里的小算盘拨得啪啪直响——今天他统共就带了一套餐具来!如果要和哥哥一起吃,那不就只能共用一套餐具了!

    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还怕不能破冰吗?!

    在祁让一脸期待的目光中,祁月白将餐具推到了祁让面前。

    祁让兴奋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怎么给我了?你不吃吗?我们可以一起用啊。”

    祁月白拉开抽屉,取出一个银白色的长盒子,打开盖子,里面赫然是一套崭新的餐具。

    “不用担心,还有。”

    祁让:“……”

    ok,fine。

    想象中的甜蜜喂饭并没有发生,而且祁月白吃饭的时候并没有聊天的习惯,祁让也只能老老实实吃饭了。

    吃过饭,祁让争着收拾干净了茶几,又忙前跑后亲自去给他哥倒水,那狗腿的样子简直没眼看。

    祁月白没拒绝,但也没有明确地给出和好的信息。

    祁让没办法,只好再接再厉讨好他哥。

    一整个下午,祁让没什么可帮得上忙的事情也要忙前跑后,不是添茶倒水就是添茶倒水,有时候祁月白的水才喝了一口,他又哒哒哒跑出去换水。

    某种程度上,李权应该感谢祁让解放了他一部分。

    最开始秘书室的人注意到祁让,还惊讶地低声讨论了几句他们祁总什么时候会生气。

    直到后来有人进去送了一趟文件,意外地发现祁月白眉眼间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意思,世界观差点没被刷新。

    祁月白讨厌噪音几乎是整个秘书室心照不宣的密秘,所以大家没有必要的事情,都会尽量避免去找祁月白,甚至于,在秘书室里都不会大声交谈或者跑动。

    但祁让却可以在他们祁总工作的时候跑来跑去,而祁月白还没有丝毫不耐烦的迹象,这简直可以跟太阳打西边出来共称两大奇观了。

    总而言之,整个秘书室,除了谢情书和李权,所有人对祁让神秘身份的好奇又上了一层楼。

    如果这些话被祁让知道了,祁让大概会露出和他们一样迷惑又震惊的表情。

    要知道,祁让为了不打扰他哥,整个下午楞是憋着一句话没说,他好几次都忍不住在心底感叹自己实在太贴心了!

    祁让看了无数次手机,就等着差不多五点的时候,他哥一旦表现出了工作结束的模样,他立马扑上去道歉。

    就不信他今天做了这么多了,他哥还能铁石心肠地不理会他。

    但他哥今天的事情大概确实有点多,时针已经指向了五,谢情书刚进来和祁月白汇报了她刚收到报表。

    祁让听也听不懂,无聊得在心里数秒,顺便愈发坚定了绝对不要听老太太的来管理公司。

    他宁愿坐在画板面前哭,也不要坐在办公室里数秒。

    数着数着,祁让的注意力莫名其妙分散到了谢情书身上,他发现谢情书长得是真好看,气质这方面更是没得说,和他哥站在一起竟然莫名登对。

    祁让眼睛逐渐瞪大,猛地坐直了身子,在心里盘算起来——好像不止谢情书,秘书室的人他基本都见过了,全都是盘靓条顺的帅哥美女。

    天□□夕相处的,他咋觉得这个情况这么危险呢?

    而他!竟然还和他哥吵架了!这不是更危险了吗!

    想到这里,祁让简直忍不住要长叹一口气了,心说道歉这个事不能再拖了,待会儿谢情书一走,他一定要让哥哥松口原谅他!

    祁让一双圆眼蓄势待发盯着祁月白,瞪得眼睛都快发酸了,总算见到他哥把文件还给了谢情书。

    谢情书弯了弯腰,转身打算出去,视线无意中扫到祁让的表情,自觉提高了步速。

    门刚一关上,祁让一个虎扑扑到祁月白身边:

    “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我发誓,下次绝对不会再犯了!让让真的知道错了!再给个机会吧!”

    祁月白微微勾唇,问道:“喊这么大声,不怕隔壁听到吗?”

    其实不止隔壁,光是刚出门的谢情书就被祁让的大嗓门吓得差点一个趔趄。

    她目光复杂地回头看了一眼门口,总算知道祁让今天为什么这么殷勤了,感情是惹他们祁总生气了。

    不过照她看,他们祁总还真不见得有多么生气,那“慈眉善目”的模样,明显就是逗祁让玩儿呢。

    也亏得祁让竟然完全看不出来。

    原来他们祁总喜欢的是这一卦的,也难怪她当年努力抛的眉眼全抛给了瞎子,哎,还是怪她太聪明了。

    再说祁让这边,听说隔壁有可能听到他的声音后,确实有一瞬间怂了,但也就一瞬间,他立马又雄起来了,毕竟现在还有什么比得过让他哥原谅他呢?

    祁让不管不顾继续嚎道:“我不怕!哥,你就原谅我吧,我已经深刻反省过自己的错误,保证不会再犯了!”

    “对了,昨天我已经联系到想收养十八的人了,我们约了周末见一面,合适的话她就把十八带走了。”

    “你相信我,我今天是真心实意知道错了。”

    说罢,祁让期待地看着他哥,要是哥哥不肯原谅他,他还有一肚子的台词等着说,总能说动他哥。

    出乎祁让意料的是,祁月白听完他的话,非常平淡地回了一句:“嗯,我相信你。”

    又预判失败了。

    祁让一肚子话憋着说不出来,好一会儿,才干巴巴地抱怨道:“你的语气也太平静了,像在敷衍我。你不会表面说相信我,实际上继续生我气吧?”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那……”祁让眼珠子转了转,道:“你说、‘让让,哥哥不生气了。’”

    祁月白坦然地接话:“让让,哥哥不生气了。”

    祁让:“……”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说不上来。

    “你再说一遍?”

    “让让,”祁月白拨开祁让凌乱的流海,完整地露出那一双清亮的眼睛,缓缓说道:“哥哥不生气了。”

    祁让忍不住咽了一下根本不存在的口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同样的话,他却觉得听起来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第一次他嫌弃哥哥说得太过轻松,像是敷衍他,所以他打开录音软件,要求他哥重新说一遍。

    但第二次,他却又觉得哥哥说得太过重,像是能击穿他的眼睛,让他反而有些受不住了。

    祁让不由得偏头避开他哥的注视:“我、我已经录音了,你别想抵赖。你不可以再对我生气了。”

    “嗯,不抵赖。”祁月白托起祁让:“起来吧,回家了。”

    祁让乖巧地跟着他哥往外走,走到没人的电梯时,委屈后知后觉地翻上来,忍不住抱怨道:

    “你终于肯原谅我了,你昨晚开始就不怎么理我,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难过。”

    “这么难过,还来找我?”

    “那这次确实是我做错了嘛!”

    祁让就是典型的没理声音也要高三分,用最狠的语气说着最委屈的话,那股子又娇又可爱的劲儿,实在叫人生不起气来。

    祁月白揉了揉祁让的头发,还是心软地解释道:“让让,我只是想让你记住,我是你的哥哥,更是你的爱人,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除了欺骗和隐瞒。”

    “就像我会告诉你爸爸妈妈并不信任我一样,我不会自以为是为了你好,故意假装一片和谐相爱的气氛,这样对你对我都不公平,对吗?”

    “对,”祁让反思道:“十八跟着我回来那天我就该告诉你的。”

    “它跟着你回来了,这是你也没办法控制的事情,我虽然不喜欢猫,但我不会让你把它赶出去,我们可以在它认为它被收养前,晚上散步的时候一起把它送回去,或者寻找一个合适的家庭收养它。”

    “我知道了哥哥,你这次教了我,下次我就知道怎么做了。”

    “很好让让。”

    说着,两人终于到了停车场。

    “你是约了这周末和想收养十八的人见面?”上车之后,祁月白提起了这个两人之前没有细聊的话题。

    祁让点点头:“嗯,星期天的下午,阿玉说她有半天的休息时间,刚好可以见一面。”

    “见面之前,先抽个时间给十八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尽量避免之后发现十八生病又弃养的情况。”

    “对啊!”祁让猛地一拍脑袋:“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呢!还好哥哥你提醒我了!”

    祁让担心自己记性不好,还特意把这事记在了备忘录上,看到上面标记的周末见面,顺势问他哥:

    “哥,周末的时候你有空吗?我想你陪我去,我觉得你看人肯定比我准。”

    “我会空出周日下午的。”

    祁让特浮夸地一把抱住祁月白的手臂:“呜呜呜,就知道哥你对我最好了!”

    这样充满依恋的话,让祁月白突然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

    祁月白微微敛眉,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头一次,他开始希望让让能永远失忆,永远也不要想起,他曾经是怎样崩溃地对着他哭喊:

    “别碰我!祁月白,我恨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恨你!我宁愿死,也不想再看见你一眼!滚啊!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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