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上河村第二轮晚稻抢种下去,  变得郁郁葱葱的时候,隔壁下河村第一轮的稻子都还没进入收割季。

    早前上河村种植早稻,其他生产队还在看笑话,  说他们稻子种下去的时间太早,  到时候收成肯定不好,  再说一年种植两季,这土地的肥力也吃不消。

    以前光听说再往那边可以一年种两轮,  但那是因为那头的温度更高一些,  一年之中适合水稻生长的时间也更长。

    上河村的位置有点尴尬,属于两不沾,  种植两季便有些吃力不讨好。

    有这个时间,倒不如多种点红薯土豆,  毕竟这东西也能填肚子,  而且产量更高。

    谁知道顾建国居然真的把肥料申请下来了,  而且早稻的生长趋势十分不错,压根没有被气温和光照影响,  迎来了大丰收。

    其中固然有顾明东优化粮种的功劳,更有吴巍提供的种植技术和顾建国呕心沥血的照顾,这才产生最后的好结果。

    这可把周围的生产队羡慕的不行,自从上河村双抢开始一个个都上门向顾建国打听如何提高粮食产量的问题。

    顾建国也不敝帚自珍,该怎么做一样样告诉他们,今年是不可能了,但明年还有机会。

    这时候生产队已经交完了公粮,留足了来年的种子之后,  便把分口粮提上了行程。

    顾建国现在是大队长,以前也兼职着生产队会计的工作,这会儿实在是忙不过来了,  就把顾明东拉过来当会计和出纳。

    这年头生产队的干部都是没有工资补贴的,平时也都是要下地干活赚工分,名头带来的更多是荣誉感。

    顾明东没推辞,拿过账本啪啪啪打起算盘来,将原本乱糟糟的账本整理了一遍,再次回到顾建国面前的时候,账本变成一目了然的清晰。

    交出去的公粮,留下的种子已经种到了地里头,剩下的还得先留出来年的化肥、工具、养猪等可能需要的花费。

    撇开了这些预算支持,剩下的才能作为社员们一年的口粮。

    又因为上河村生产队刚从一年一季水稻,换成一年两季,其中计算越发的繁琐。

    但这一切在顾明东眼中不成问题,很快就梳理的清晰明了。

    顾建国瞧了都觉得纳罕:“都是一样做账,你这账本看了就清楚,三叔前几年都白做了。”

    顾明东笑道:“之前去镇上遇到马秘书,向他学习了一下。”

    顾建国忍不住感慨:“马秘书是个实在人,那次王书记不信,他在路上还说要帮忙周旋,你跟他打好关系是对的。”

    这话顾明东只信一半,马秘书为人油滑,是个八面玲珑的。

    他们俩能保持时不时的联系,主要还是上河村生产队越来越好,马秘书觉得将来可能用得上,所以这关系才能维持下来。

    “这次遇上马秘书,他还提过王书记把咱们生产队大丰收的事情往上报了,希望能得到上头的奖励,不过暂时没消息。”

    “咱干生产是为了党和人民,也是为了自己能吃饱,没消息就没消息。”

    叔侄俩一块儿核对了账本,确认无误,分粮的事情就放在了十月份第一天。

    “同志们,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今年我们生产队迎来了大丰收,按照规矩,生产队的这些粮食是不能够提前分的,得等到第二季水稻收割,到时候年底再统一分。”

    “但是我作为大队长,知道同志们这大半年来辛辛苦苦,勤勤恳恳,为了有力气干活,这段时间家里头的粮食也消耗不少。”

    “所以我向上打了报告,申请今年提前分粮食,分了粮食,同志们都能填饱肚子,这样下地干活儿才更有劲儿,争取晚稻一样做到大丰收。”

    顾建国在员大会上一番鼓励,在社员们的欢呼声中才宣布分粮正式开始。

    他也是多般考虑之下,才同意提前分粮,毕竟不能粮仓里头塞得满满当当,却让社员们吃杂粮和野菜填肚子,这样人哪里撑得住。

    晒谷场上,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的,一个个都说:“今年亩产那么高,说不定分完了粮食,家家户户都能吃上白米饭了。”

    “你想啥呢,收成是好,但交完公粮就不剩多少了,不过能多分一斤两斤也是好的。”

    也有人说:“地里头还种着晚稻呢,等这一批收上来,咱肯定能吃上。”

    这时候征粮的任务重,一年到头干下来,粮食得被征收走大半,农民的口粮不足是常态。

    上河村生产队这边,田里头种植的主要以水稻为主,但实际上老百姓平日的口粮,大部分得靠杂粮补充,土豆、红薯、南瓜三大样才是主力军。

    虽说现在自留地的大小有限制,但乡下有乡下的办法,收获的季节总是不缺蔬菜吃,相比起来大米饭就稀罕多了。

    好一些的人家,比如顾明东,舍得吃舍得用还有钱,这才能经常吃上白米饭。

    差一些的人家,比如刘寡妇一家,一年到头主要吃杂粮,什么蚕豆、玉米、芋头都是锅里头的主食。

    尤其是农闲的时候,打开锅盖,里头就零星的几颗白米饭,这才是普通人家的常态。

    杂粮虽好,但吃多了容易烧心,而且饿的快不说还容易放屁,这让社员们心底老惦记着一口白米饭。

    顾建国站在粮仓门口,大声喊着社员的名字。

    每叫道一户人家,这家人就喜笑颜开的上前来领走粮食。

    生产队的规矩是在保证人人都有饭吃的基础上,按照工分来进行按劳分配。

    所以首先得按照家庭户口,成年人和小孩的户口粮也不一样,像是今年大丰收,在扣除公粮和杂七杂八的支出之后,成年的社员还能分到200斤,而未成年的小孩只有一百斤。

    而且这发的还是稻谷,而不是大米,200斤稻谷碾成大米之后,最多也就剩个140-150斤,平均一下每天也就四两大米的口粮。

    别以为这少,要知道上河村今年是年中发粮食,等吃完这一波,晚稻成熟收割之后还能再分一波,到时候分的肯定更多。

    这么一想,只要不敞开了吃白米饭,光靠着公摊的口粮就不会饿着,说不定还能有粮食存下来。

    社员们看着那一袋袋粮食,眼底满是欢喜和满足。

    往年分完之后,还得计算积攒到现在的工分,按照工分来决定换钱还是换成粮食,不过这一次暂时还不需要统计工分折算,工分会统一留到年底再算一次。

    这样一来顾明东就省事儿了,他搬了个小桌子在旁边记账,但凡是领走了粮食的,就得签字画押作为凭证。

    晒谷场排起了长队,但社员们兴高采烈,没有一个不耐烦的。

    李铁柱瞧着顾明东迅速的写下一个个数字,忍不住感慨道:“阿东算账又好又快,哎,他到底有啥不会的。”

    他媳妇没好气的说了句:“生孩子他肯定不会。”

    李铁柱不知道自己哪儿惹到了媳妇,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钱金花却狠狠的掐了一下他的腰:“你也知道他啥都会,平时怎么不学着点。”

    李铁柱委屈道:“不是你说我脑子笨,下死力气干活还成,不要胡乱学别人吗。”

    钱金花翻了个白眼,懒得跟自家的蠢货继续说,毕竟丈夫虽然笨了点,蠢了点,但好歹实诚能干活,也疼她,她心底还是喜欢的。

    知青们也站在队伍里头,高高兴兴的等着分粮食。

    杜明笑着说道:“去年分的粮食都见底了,幸亏大队长开明,这好歹能接上。”

    杜涛也说:“咱们上河村算不错了,听说隔壁下河村也种了两季,但第一季的收成根本不行,别说分粮食了,一个个都得勒紧裤腰带下地干活。”

    徐珍珍抬头看了看队伍,心情也不错:“是啊,咱们能分到上河村也是运气。”

    幸福生活需要对比,除了之前林爱国那档子事情,上河村生产队是对知青十分友善宽容的村子,虽说也得下地干活,但村干部和社员也从来不为难他们。

    不像是有些地方十分排挤知青,让他们干最苦最累的活儿,分到的粮食却最少。

    除了第一年,后头下乡的知青都拿不到国家补贴,那日子才叫泡着苦汁,再大再多的理想都得被现实给打败了。

    钱知一按了按发酸的腿,冷哼道:“一点小恩小惠你们就高兴上了,原本只需要种一季水稻,现在要种植两季,我们得跟着多干多少农活。”

    这话一出,其余知青脸上的笑容都显得尴尬。

    杜明淡淡道:“我们都是来支持建设的,只要生产队的粮食产量能跟上,完成国家交给生产队的粮食任务,多干点农活算什么。”

    而且顾建国员会上做过保证,知青们的工分用不完的话,也可以换成钱,虽然不多,但对于知青而言是意外之喜。

    杜涛立刻支持弟弟:“就是,我们可是有觉悟有理想的知识青年,为了支持国家建设下乡,不像有些人都下乡了,还一副大少爷做派。”

    钱知一的脸色一冷。

    徐珍珍见他们又要吵起来,连忙说道:“好了好了,别吵了,咱们都是知青,得互帮互助才行,何必为了这种小事儿吵架。”

    钱知一明显是不服气,但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吴梦婷站在他身边,也只是低着头闷不吭声。

    很快就轮到了知青们,顾明东抬头扫了他们一眼,没有区别对待。

    杜家兄弟高高兴兴的背着粮食回去了,几个女知青却有些为难,不过她们很快想到了办法,问社员们借了一辆板车,几个女知青抬着粮食上了车,一人拉一人推配合默契的运走了。

    一会儿知青就走了七七八八,没人乐意立下来等钱知一跟吴梦婷。

    吴梦婷只是沉默不语,自从林爱国那件事之后,她一直是这幅模样,钱知一也懒得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个人关系看似亲近,实际上却已经有了弥补不了的隔阂。

    轮到了钱知一,他看了眼粮食就皱眉:“谷壳都没去怎么吃,不能给我换成白米吗?”

    顾明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生产队有脱壳机,你可以自己去弄。”

    他冷淡的模样,让钱知一看了心底越发恼怒,认定了顾明东瞧不起自己。

    不知为何,从第一次见到顾明东开始,钱知一心底就不喜欢这个农民,那种从心底泛上来的厌恶,让他见到这个人就觉得愤怒焦躁。

    钱知一自知这种感觉不对劲,一开始只以为是吴梦婷对这个人另眼相看,所以才让他觉得厌恶,但慢慢的,他对吴梦婷的好感越来越低,对顾明东的厌恶却从未消失。

    那时候钱知一知道自己不该如此,比起一个乡下的老农民,自然是寻找宝贝更重要,而且顾明东一看就不好惹,他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所以通常是避而远之。

    可是,那次出师不利从山上摔下来之后,这种厌恶的感觉就越发明显,几乎压抑不住。

    甚至到了现在,钱知一隐约有一种两人命运相克的错觉,每次一遇到顾明东他就会倒霉。

    “哎,你走不走啊,别挡着大家伙儿分粮食。”后头的社员忍不住催促道。

    钱知一只能黑着脸,弯腰去提那袋子粮食,谁知道他伸手一拉,居然压根没拿起来。

    后头的社员嘲笑起来:“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连这点粮食都背不。”

    “这不是钱知青吗,你不知道啊,他腿受伤了,大家伙儿忙双抢的时候,他都跟孩子干一样的活儿。”

    “也就是新时代了,国家不会让人饿死,粮食关系在就能分到粮食,不然就他……

    “呸,真不要脸。”

    在众人的哄笑中,钱知一脸色更黑了,他下意识的往后看去,结果身后就一个吴梦婷,想当然,吴梦婷自然也是搬不的。

    就在这时候,一个黑痩的小伙子走过来:“吴知青,你一个姑娘家背不,我帮你。”

    吴梦婷看着钱知一欲言又止,可人小伙子也不是傻子,他能帮吴梦婷,怎么样也不能帮钱知一。

    钱知一脸色更黑了,咬牙扛着粮食就走。

    人群中跑出来一个人:“钱大哥,我来帮你。”

    刘三婶脸黑了:“大妮,你给我回来。”

    “妈,我帮钱知青抬回去再回来帮你运粮食。”刘大妮却满心满眼都是钱知一,哪里还听得见亲妈的话。

    结果刘大妮的力气太大,她用力一抬,差点没让钱知一摔了个狗吃屎,又引发了一阵哄笑。

    刘大妮连忙抢过那袋子粮食自己扛着,钱知一黑着脸,袖手跟着走了。

    刘三婶想要冲上去揪着女儿的耳朵拽回来,却被身边的婆娘拽住:“哎呦,你家大妮这是不是瞧上人钱知青了?”

    “大妮他妈,大妮年纪也不小了,你再不帮忙相看相看,人家可就自己找了。”

    刘三婶黑着脸说:“我家女儿用不着你们操心。”

    生产队的人都知道,刘三婶是个重男轻女的,刘大妮分明是家里头唯一一个女儿,可现在都二十好几了,偏偏家里头就拖着不给说亲。

    也有人看中了刘大妮踏实能干想娶回家,但一问,刘三婶开口就要一百块彩礼钱。

    这谁能拿得出来,刘大妮就一直没对象。

    前几年的时候,刘三婶对外都说疼女儿,舍不得她早早嫁人,可随着刘大妮的年纪越来越大,这借口就挡不住人了。

    刘大妮喜欢钱知青,时不时贴过去帮人干活儿的事情,生产队不少人都知道,刘三婶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偏偏拿女儿没办法。

    这会儿瞧见女儿又倒贴帮忙,刘三婶气得肝疼,觉得真得趁早把女儿嫁出去,不然岂不是便宜了外头来的知青。

    小插曲没打乱分粮食的喜气,从早到晚,顾明东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终于才把粮食分完了。

    老顾家整整七口人,即使顾二弟和顾三妹的粮食关系转到了单位,但他们的户口还在上河村,而且农忙时节也都下地干活了,所以也能分到基础粮。

    顾明东占据这具身体后,也没让老顾家饿过肚子,但他为人小心谨慎,每次都是少量少量的带回来,连米缸都没塞满过。

    但是这一次,不只是米缸,原本用来藏粮食的柜子都被塞满了。

    家里头大大小小,有一个算一个,每天起床后都喜欢去厨房旁边的小房间溜达一圈,看到满满当当的粮食,他们就觉得高兴。

    生产队的粮仓空了,社员们家里头的粮仓却都塞满了。

    一时间生产队喜气洋洋,连带着社员们下地干活的劲头都越发高涨。

    每天一大早,都用不着顾建国敲锣打鼓的喊出工了,社员们就早早的爬起来,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番薯粥,揣着暖呼呼的肚子下地干活了。

    老顾家最近吃得愈发奢侈,早晨煮了厚厚的白粥,用柴火熬出来的白粥上面盖着一层米油,喝下肚子就觉得养胃。

    红薯没放到一起煮,单独整出来一些,连带着土豆和后院的花生堆在一起下粥吃,甜丝丝的味道不但能填肚子,还特别好吃。

    更难得的是咸鸭蛋。

    顾明东带回家的野鸭蛋,在顾四妹的巧手之下腌制成功,比普通的鸭蛋小了一些,但敲开淡绿色的蛋壳,用筷子一戳,咸鸭蛋里头的红油就会流淌出来,伴随着一股鲜香。

    挖出来直接搅拌在白粥里头,连带着白粥也带上了咸蛋黄的鲜味,堪称一绝。

    就连顾明东都觉得好吃,顾二弟更是就着咸鸭蛋,一口气能吃下去好几碗白粥。

    吃饱了肚子,一天的生活才正式开始。

    晚稻种下去之后,经受住了日光和温度的考验,长得郁郁葱葱,上河村这一年的秋老虎特别厉害,能晒得人皮肤起皮,但却让水稻茁壮成长。

    毒辣的秋老虎,也没能挡住社员们积极努力搞生产的信心。

    王书记带着专家组,满头大汗的赶到上河村生产队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热火朝天搞生产的场景。

    一看到这幅劳画面,王书记心底一松,笑着说道:“洪教授,这里就是上河村,这会儿晚稻刚种下去,您放眼一看就知道,这农民同志们一个个都是用血汗在搞生产。”

    不得不说,上河村社员那干活儿的劲头还挺能吓唬人。

    被称为教授的男人穿着常见的蓝布衣裳,皮肤黝黑,一看就知道是常年暴晒才养成的皮肤,这会儿拧着眉头往地里头看。

    王书记的话他听见了,但谁知道底层的干部会不会为了“政绩”,故意派人提前通知,让当地的农民演戏糊弄他们。

    早几年的事情,这样的事情还少吗?

    所以这会儿洪教授也不接话,弯腰就去看田里头的稻子。

    顾建国瞧见这边的静,从田里头出来了,裤腿上的泥巴都没来得及甩。

    “王书记,您过来怎么也不招呼一声,你们这是?”

    他疑惑的看向王书记带来的人,呼啦啦十几个,为首的正弯腰看稻子,拧着眉头一脸严肃,但瞧着长相又像是当地的农民,而不是坐办公室的干部。

    王书记招呼了一声:“这就是上河村生产队的大队长顾建国,他早年当过兵,是从部队退下来的。”

    “顾队长,这几位是北京那边来的农科院专家,专门为了上河村的水稻田来的。”

    顾建国心底咯噔一下,急忙道:“王书记,我们生产队水稻亩产量的问题,您是亲自过来测量过的,绝对没问题啊,我可不是那种弄虚作假的人。”

    王书记忙劝道:“没怀疑你作假,你先别急。”

    顾建国皱眉道:“我怎么能不急呢,这屎盆子扣我头上倒也罢了,不能让社员都跟着我受委屈。”

    “啥屎盆子,谁给你扣帽子了,你自己火急火燎的干什么。”

    就在这时候,弯腰查看稻子的洪教授直起腰杆,看向了顾建国:“你们生产队的早稻亩产达到了725斤?”

    顾建国坦然道:“就是725斤,一两都没多算,要是把孩儿们捡到的稻穗都给算上,指不定还能再多一点。”

    洪教授眼底神色莫名,但见顾建国信誓旦旦,没有半点心虚的架势,再想到方才瞧见的晚稻稻苗健壮,确实是比一般的水稻田结实许多。

    他心底疑惑,忍不住问:“你们是怎么种植的,你跟我说说。”

    顾建国心底着急,说起早稻的种植来也有些打结,倒是把旁边的王书记也弄得着急起来:“你急什么,慢慢说,说清楚。”

    顾建国一拍脑袋,忽然转身喊了一声:“阿东,你过来。”

    “那是我大侄子,早稻种植的计划就是他给做的,让他来给专家讲。”

    顾明东刚过来,一抬头,就迎上了一双探究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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