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怀曼想着姑母对自己的叮嘱,无外乎提防戚思凝,讨好黎桭。

    她也知道,自己嫁入王府,姑母纵使想要照拂也是有心无力,只有多让黎桭接纳她,她往后日子才能顺心。

    现在俩人马车中独处,正是相近的好时机。

    钟怀曼柔着嗓子说:“辛苦王爷陪我走这一趟了,多谢王爷。”

    歇坐在旁的黎桭手支头闭着眼睛,身体轻随马车晃动。

    听见钟怀曼的声音,眼睛都没睁开一下,冲声音的方向随便点了下头,意思是道谢就收下了。

    钟怀曼看他一副没正行还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样子,直接就翻了个白眼,什么接纳不接纳的,做低伏小的事她就是做不来!

    转眼什么姑母的又都忘了。

    到了王府掀开车帘,黎桭就看见门旁站云雀乖巧的站着,再往旁看去,果然,墙跟处是臭着脸的影三。

    黎桭思量云雀这样总跟着影三确实不是办法,心里想着事,脚下便有些没注意,与云雀过身时猛地扑过来一位白发老妇,正要撞上云雀。

    黎桭下意识便是抬脚上前,伸手一搪,他这边刚拦住老妇,转头去看云雀,云雀已经站到了几步开外,就算现在老妇立刻抽出九节鞭也打不到的地方。

    黎桭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反倒像极了称职的侍卫,影三此时跃上前迅速将老妇拉远。

    空出手的黎桭理了理衣摆,终于明白了影三为什么总是对云雀臭脸,她确实会气人。

    理智想要揭过此事,却还是没忍住,冲着远处的云雀冷哼:“我倒是忘了你的好本事。”

    老妇瘫坐在地,口齿不清:“求求王爷救救我可怜的幺儿!两月前在西山被山匪所绑,至今还没有回家啊!我儿肯定还活着!肯定还活着!求求王爷!”老妇边嘶哑哭喊,边以头抢地,看着已经是神志不清的疯状模样。

    黎桭这才看清此人并非老妇,而是京城第一当铺尤老板的夫人。曾有过一面之缘,那时还是风情端庄的妇人,如今华发已然花白,以至于让他误认成老妇。

    妇人的嚎啕浑天黑地,涕泗横流,眼看围在王府门口的人越来越多,黎桭眼神递向影三,影三抬手就将尤夫人劈晕了过去,交给了后面赶来的侍卫。

    围着的人群被尤夫人哭的也正难过,突然被影三的动作吓了一跳,顿时不满黎王罔顾人命的冷漠傲慢,人群中窸窸窣窣传来谴责和鄙夷的声音。

    黎桭充耳不闻,面色如常地进了王府。

    却苦了还在马车中的钟怀曼,不知怎么回事就被围上来的人堵住马车门口,人群中还骂骂咧咧的说话不干净,钟怀曼连脚都迈不出去,心里只觉得,和黎桭同行真是晦气。

    只能吩咐车夫将马车赶起,挤挤挨挨地从王府侧门回去。

    “尤少爷被绑了?”黎桭边往书房走,边侧头问影三。

    “属下这就去查。”影三随即消失在院中,不一会又折回来,将坠在身后的云雀扔到了黎桭面前。

    黎桭看了不知所措的云雀半响,又是一声冷哼。

    “王爷!”一个小厮匆匆跑来,“戚夫人说有人在她院中行巫蛊之术,现下正和管家闹呢。”

    小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起来好像被扰得忙手忙脚。

    云雀在背后了然的轻点了下头,她说呢,往常黎桭身边都跟着影三和管家两个哼哈二将,半天没见管家的身影,原来是被戚夫人缠住了。

    云雀心里窃喜,她跟着黎桭也终于有机会再回以前院中,说不定还能见到月如。

    戚思凝放在桌下的手正死死绞着丝帕,戚府几次三番催促她传递消息,可是她进黎府统共没见过黎桭几面,即使是面对面,黎桭也不正眼看她一眼,她的媚眼都抛给了瞎子!更不要说还有个钟怀曼整日整夜的盯着她,她又如何刺探消息!

    院中被侍女押着的月如不停的抽泣,反复说自己绝对没有行巫蛊之术,只是给家中已故的妹妹烧些纸钱,绝对没有害戚夫人。

    身边站着的侍女可不听月如的说辞,看戚思凝没有表态,扬起手就一巴掌扇在了月如的脸上:“还敢狡辩!都抓住你现行了!你还敢说没有!那我们夫人的病怎么迟迟不见好转!就是你搞的鬼!”

    一场闹剧由侍女主导,不管是坐在椅子上的戚思凝,还是站在院中仍然挂着笑的管家,都冷眼看着,似在等谁的入场,只有月如的委屈和眼泪是痛入心脾。

    戚思凝见黎王出现在院门口,马上站了起来,眼中带着泪花迎了过去,眼神飘然从云雀的脸上划过。

    云雀站的近,清楚的听见黎桭进院后管家轻轻松了口气。眼看着戚夫人要往黎王的怀里扑,云雀便向后稍,身体错开,一眼就看见了跪在院中哽咽的月如,顿时慌了手脚。

    “好端端的哭什么,说与我听听?”美人投怀,黎桭顺从的接住了戚思凝,轻佻询问。

    “下人禀我说,这个丫鬟在我院中烧些污秽东西。”戚思凝靠在黎桭怀中,本是埋怨的话也因为柔腻的语气成了娇嗔。

    “可是受人指使?”黎桭语气正经,好像真将戚思凝的话放在心上一样。

    “王爷明察!奴婢只是为家中妹妹烧纸,绝对没有加害夫人!”月如的声音已然变的嘶哑,泪水打湿了她的视线,看不清具体来人,只知道是王爷来了,哀切的恳求王爷能够明察。

    云雀却能清晰的看见月如脸上挨巴掌的血痕,一双手也是血肉模糊,月如的哭诉让云雀揪心,脚下止不住的往前迈了两步,想将月如扶起。

    云雀的动作马上引起了黎桭的察觉,又瞥见云雀脸上毫不掩饰的焦急,霎时黎桭心下就生出主意,挑了挑眉:“秦叔,把人拉下去审,别在这吵得人烦。”

    黎桭的一句话,马上就有侍卫将跪地的月如往院外拉扯。

    云雀狠瞪着黎桭,没有人比她更知道黎桭下令的审问将会经历怎样的酷刑,云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黎桭放过月如,她什么都没有,没有任何能让黎桭松口的东西。

    云雀咬住牙眼睁睁看着侍卫扯着月如从自己身边走过。

    她在王府的日子不长,也怀着异心,但是她清楚月如是真心待她。

    在被审问时她反复强调偷窃是她一人所为,绝对没有同伙,生怕连累了月如,可是没成想还是因为自己,让月如落了难,受了疼。

    月如的每一声妹妹都是将云雀的心像反复揉搓,让云雀酸痛不已。

    月如也像心有灵犀一样猛地转头,霎时对上了云雀的脸,身体被侍卫往前拽,月如的眼睛始终紧紧盯着云雀,眼睛中震惊过后所迸发出的喜悦,让云雀即使咬住牙眼泪也控制不住落了下来。

    好像双方还能这样遥遥想看就是万幸。

    云雀赶紧低头擦去脸上的泪痕,决心一定不能让月如遭受自己所经历的折磨。

    “夫人受惊了,待我换身常服再来陪夫人用膳。”戚思凝想顺势将黎桭引到屋中,却被黎桭拦下了。

    戚思凝见黎桭身上确实还是进宫所穿的华服,繁复累赘,想来是进府的路上就被人请了过来,于是颇为善解人意的点头,临别时还不忘叮嘱:“我等王爷来。”

    黎桭走出庭院,慢行了半步,与管家黎叔并行:“想来戚府坐不住了,这样的招数倒是为难你了。”

    “王爷言重了,戚夫人没得到想要的,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黎桭颔首片刻便歪头笑了笑:“正好影三叫我派出去了,让小十近来候着吧。”

    秦叔立刻明白了黎桭的法子笑着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刚才听着门外喧嚣,是出什么事了吗?”

    “无碍。”黎桭和管家说着话,心却分了些放在了跟在后边的云雀身上。

    不用回头看就知道那张小脸上肯定满是义愤填膺,就是不知道能使出什么招数来从他手下讨人,黎桭隐隐有些期待。

    “我是小十,也知道你叫云雀,之前我就见过你,你看着还怪小的,多大了?不会还没及笄吧?”小十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手也边说边在云雀脑袋顶上比划身高。

    云雀觉得自己即便不回话,他也能自己说下去。

    “就听说你轻功厉害的很,跟我也比划比划呗?你和影三怎么练的?你追我还是我追你?”小十本就跳脱,说话也是东一句西一句。

    云雀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自从她被抓住后,再也没和影三交过手,更谈不上切磋了。但是云雀现在确实想和他比试一番,探探他的虚实,自己也好方便行动。

    “你追我吧,我没追过别人,只会逃跑。”云雀认真的提议逗得小十哈哈大笑,“行!你跑吧!”

    小十话音刚落,云雀腾起便不见了。小十暗叫大意了,连忙提气追了上去。

    比试的结果不言而喻,小十追的气喘吁吁,硬是连云雀的影子都摸不到,几次都还跟丢了。

    “你真神了。”小十认输讨饶,两人重新站到一起,小十笑嘻嘻的还没感叹完,蓦地出手就向云雀的命门攻击。

    两人相距不过咫尺,云雀悚然,被小十这一掌打到,自己非死即伤。身体下意识的闪躲,不明白小十为何突然发难。

    小十招招狠辣,都是杀人的手法,但是无论小十怎样歹毒刁钻的进攻,云雀只会退避,抬腿就是再逃。

    小十眼看云雀又消失不见了,连忙大喊:“我不打你了,不打了!回来吧!”

    云雀悄然出现在几尺之外,探着头,谨慎的观察小十的神色,好似不再相信小十的话,并不靠前了。

    小十瞧她真像只怕人的小鸟,一旦受到惊吓便抖起羽毛展翅飞走,叫人再也抓不到,越看越觉得可爱,刚想出言再逗她两句,屋内就传出黎桭的声音:“不是叫你来玩的,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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