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那院子里的最近似常去许郎中的医馆。”站在身后的侍女轻手将绕在钟怀曼发冠上的珠翠小心取下,并细细的顺着发丝。

    “嗯,真病得下不来床榻了?像小猫一样的胆子,倒是我高看了她。”

    侍女梳理的动作不停:“虽是庶出,行事作风却有几分戚大人的影子。”

    钟怀曼被这一句话逗得直笑,想到了戚府的嫡出小姐。

    明明是戚府嫡长女,但是从小便跟在三皇子身后像个哈巴狗一般。倒追了这么多年,熬成老姑娘了还没得到三皇子的垂青,成了京城里的大笑话。

    也不知道左右逢源的戚大人在朝堂之上能不能直起腰来。

    “我自然明白你的意思,迎霜你继续盯着就是,只是王爷…”钟怀曼从小在姑母太后身边长大,深得太后喜爱,受万人追捧,性子养得目高于顶。

    没陪过谁的笑脸,也没看过谁的眼色,现在嫁进王府还不到一个月,虽说吃住上没有怠慢,但是受命委身于王府难免行事畏手畏脚,而且王爷又对她态度冷漠,这段日子她都强忍着心里的烦躁。

    “进府已是委屈主子了,主子不必讨好于他。”侍女迎霜的声音在深夜中更显沉静,不缓不慢的安抚钟怀曼。

    她服侍在钟怀曼左右,又受太后亲自□□,深得钟怀曼的信任,这时手上不轻不重的按摩,帮钟怀曼放松经络,好助她一夜安眠。

    “嗯,和他关系亲近些,也能帮帮姑母。”

    即使是钟怀曼这样从不插手朝堂关系的人,也清楚太子妃一死,她的姑母,她的家族已经不似往日荣耀鼎盛,如果在此时失去黎王这样的助力,地位就更是如履薄冰了。

    钟怀曼语调越来越低,心下有些难过。

    迎霜怜惜地抚了抚钟怀曼的鬓发。

    云雀趴在屋檐边小小的翻了个白眼,她最烦这样的场面了。

    明明只是工作性质决定了她只能在深夜行动,却总有人在夜里说些个背人的小秘密,让她不想听也得听,不想知道也知道了。

    还好不是撞见在夜里干些个不健康的事儿,她现在都还记得以前和师兄一起行动时闹出的大红脸呢。

    云雀从戚思凝的院摸到了钟怀曼屋顶上,心里大致对王府的地形有了概念。

    她向王府的东北角望了望,隐隐觉得那个方位才是王府的心腹处,只是再往前探更需要慎重小心,主要是给她留下噩梦的那位神秘黑衣男子。

    云雀提着气,谨慎的往东北方探去,不多时便敏锐地感觉到了高手气息的存在,各个身手不凡,但是这样的严防死守更坚定了云雀的推测,这个院落应该藏着王府的宝贝。

    作为飞贼,她从来不缺耐心,躲在树梢屏息等候,和树的枝丫融为一体,直到乌云遮月的片刻,云雀一个轻盈的翻身,就跃进了屋内。

    进来的瞬间,云雀眼前一黑,就想锤死自己。

    黎王府是她第一个向朝廷重臣发起的挑战,曾经的战绩都是些地方豪绅的府邸,所以自己冥冥之中的感觉,都能指向府中最重要的地方,一般都是富商的库房,财主的宝库之类的屋子。

    而朝廷要臣府邸中最重要的地方却是书房。

    暗中视物对云雀这样的神偷老手来说易如反掌。

    云雀匆匆扫了一圈,发现黎王府不愧是座金屋,仅仅是书房的陈列就独具匠心,目光所落之处都能给她这个见识惯了稀罕珍玩的飞贼开开眼。

    墙上挂着的字画各个是大家绝笔,其中一幅运笔潇洒浪漫,能将锋利的笔触幻化成徐徐和风,与旁边的墨画相得益彰,整体和谐又利落。

    云雀瞧的欣喜,想着这幅字画定是出自一位慧黠巧思的公子,但是找了一圈,字画既没有落款也没有印章,云雀忍不住走进细细观赏,竟然连她都不曾见识,无法辨认是哪位大家的杰作。

    她心里更是愉悦,喜滋滋地想这趟王府真是没白来,果然是悬崖边的风景才称奇绝!

    云雀又小心的书案边移过去,望书案上看了看,匆匆一眼吓了她一跳。

    案上有本半开的书,文章旁随记的笔迹,竟然和墙上挂着的那副她喜欢极了的字画运笔一致。

    脑中有个不可置信的答案呼之欲出,还没等云雀回神,身体率先做出了反应,手往书案旁的小窗外一伸一抬,整个人就翻了出去。

    风扑在云雀脸上,她越逃,心里越惊。

    云雀完全感觉不到身后人的动作和气息,好像已经甩开,又好像紧贴在她身后无处不在。

    她几次的闪躲都是出自于本能,根本没有捕捉到身后人的出手前迹,无法预判其下步动作,次次都是侥幸擦边躲过。

    在已经能够清楚的看到王府外围的围墙时,紧追之人迅速点发了暗器,狠狠击中了云雀的左肩。

    所幸只是石子,若是此人有随身携带暗器的习惯,云雀此次必将在劫难逃。可即便是石子,云雀被击中瞬间产生的刺痛,也让云雀身子一个踉跄,打乱了了云雀的节奏,身后的人趁此机会大步逼近。

    曾经数次逃跑的经验让云雀越是在紧急关头越能够保持镇静,云雀仍然死死咬住嘴唇,精神的极度集中让她忽视了左肩的剧痛,依旧按着事先踩点好的逃跑路线疾奔,横跨了王府延向北边的树林。

    她相信只要进入树林,自己有机会逃生。

    云雀脚下翻腾,最终在被撕下片块衣角后,勉强先前半步跃进了树林。

    影三手扯着块破布站在王府墙外,鹰眼圆瞪,牙关紧咬,眼神狠盯着那人背影消失的方向。

    自从他成为黎王的暗卫,从来没有人能从他的手下逃出生天,无往不胜从而稳居暗卫的统领地位。

    长久以往的胜利让影三有着自己的傲气,这次的失误却像是耳光一样扇在他脸上,让他为愚蠢的自傲感到羞辱。

    等他平复心情冷静下来,平白无故地,脑中闪过了那日躲在花丛中的小巧丫鬟。

    俩人好似有着相似的身量,那人几次躲闪的动作让影三觉得惊讶的同时,更让影三觉得此人好像一只矫健的小鹿,轻松点跳就将他甩在身后,消失在了树林,行动永远先他一步。

    他自小习武,自然知道这一瞬间的快慢,是几十年的功力和天赋的差距,若不是他莫名感觉书房气氛不对,甚至完全没有感知到那人的存在,他此前从未交手到如此灵巧活络的轻功。

    “王爷,刚有贼人潜入了书房。”管家轻敲黎桭卧房外门,影三站在管家身侧。

    “嗯,带去书房。”从屋内传出的声音清明,显然黎桭是还没有歇下。

    管家和影三对视了一眼,影三点了下头,管家便无声退下了。

    黎桭在屋内正趿拉着鞋,往身上披外衣,听到有人开门进来了,就转身回头去看,只见影三垂着脑袋站在屋内,黎桭觉得奇怪,边穿衣服边等着影三开口解释。

    没等到影三说话,就见他直直的跪下了。

    突如其来的动作点醒了黎桭,黎桭心中无比惊讶,眼睛连眨几番,嘴里也不自主的嘟囔:“不会吧…”

    影三没吱声,还是一副跪地请罪的样子。

    这幅默认的样子让黎桭更为震撼。

    他与影三也算的竹马,自然明白影三在武学上的造诣和倨傲,现在这种服输认罚的姿态只在影三曾经还是学徒的时候见过。随着影三长大,武艺越来越高的同时脾气也越来越硬,哪里还见过这样跪着的影三。

    黎桭衣服都来不及穿好,鞋子还拖拖拉拉地大步走到影三面前,再次确认:“你真的假的…?”

    又因为黎桭站着看不清影三跪地的表情,黎桭又拢了拢衣服蹲下来,探着脑袋凑到影三脸前去瞧:“你没抓住他?你让他跑啦???”

    黎桭声音里看热闹的惊喜和欢欣都盖不住,比起气恼进了书房还跑了的贼人,黎桭觉得现在垂头耷拉脑袋的影三新鲜又好笑。

    影三面无表情的跪着,也不理睬黎桭的打趣,就是一副等罚的样子。

    黎桭也不在意影三的无视,自己站了起来,左右转了两圈,嘴里还小声感叹“哇”,看着好像因为无人分享又要开门出去,这时影三才抬头看了过来。

    黎桭看懂了影三眼神中阻拦的意味,顿时更开心了,笑眯眯地问:“怎么惩罚你呀?大统领?以前都是你罚别人,我也没罚过你呀?”

    他边说边回身坐在椅子上,等转过脸来,神色已经正经了起来:“你先说说。”

    影三仔细的说了刚才的情况,书房并没有发现少了东西,暂时看不出贼人的动机,但是因为这次贼人的身手需要格外仔细调查。

    即使影三不说,黎桭也知道这次贼人非同小可,且不说能在王府穿过层层侍卫摸到书房,还能从影三手中逃脱,这一身的功夫就令他警觉。

    最主要的是他没有收到一点关于太后或者三皇子党派中有此能人的消息,黎桭心里嗤笑,没想到他的王府中还真是藏龙卧虎,黎桭颔首片刻说:“尽快和尧尧联系。”

    此事发生得蹊跷,心下也不免有些担心黎尧那边的情况。

    黎桭眼睛一转,轻松地说:“这次叫小十去吧。”

    影三抬头深深地看了黎桭一眼,黎桭却视而不见,摆摆手示意让他出去,他要休息了。影三也因为现在的戴罪之身,无法申辩什么,只能起身作罢出去了。

    小十被影三或大或小的惩罚了许多次,但是也没有改了他开朗健谈的性子,依旧是暗卫里的交际花和大喇叭,消息被他知道了,就是整个暗卫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可能远在边塞的兄弟都能知晓一二。

    黎桭特意点了小十去把今晚的事告知黎尧,无非就是让他在兄弟们面前出糗丢脸。

    但是他却低估了影三在暗卫组织中的威望和武力压制的恐惧,影三武落下乘让贼人跑了的消息经过小十和几位兄弟,已经传成了统领病入膏肓腿脚不便即将退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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