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后,高三学子们宣告解放,而夏繁这类苦逼的高二生还要继续上课,并且还有期末考的考验。

    这次的期末考和分班有关。

    前五十名考生会被分在高三实验班,冲击名校。

    当然,于夏繁而言,前五十名几乎是天方夜谭,即便是上学期有许燃的笔记相助,她的成绩也是年级二百名开外。

    下学期,夏繁的成绩一直在两百名到三百名这个区间里波动,也算稳定,属于肯定有大学念,但基本够不上老牌名校的程度。

    然而,夏繁的同桌,乖乖女学霸林舒曼同学却极有可能会被分到高三实验班,她的成绩大概在年级二三十名,并且她妈妈对她的期望特别高,下了军令状,这次的期末分班考坚决不容有失。

    林舒曼自从上次和夏简提了分手之后,根本不敢和夏简复合。不是害怕夏简会影响她的成绩,而是害怕她那个过分关心她、乃至有些神经质的妈妈,万一发现了这件事,会做出疯狂的举动。

    所以,夏简在高考前联系她,想和她见一面都被林舒曼拒绝了。

    只是,拒绝并不是林舒曼的本意,她在心里默默祝福夏简能取得好成绩,甚至在周末的时候还偷偷去寺庙里求了一张符,里面写了夏简的名字,找大师开过光,蕴含着她所有的祝福。

    只是这张好运符不知道该怎么递给夏简,毕竟自己已经拒绝和夏简见面了,不好再贸然联系他。

    这张符林舒曼一直戴在身上,打算等她期末考试结束后,放了暑假,母亲看管稍微松懈的时候,偷偷递给夏简。

    却不料,在高考结束后第二天,很不幸东窗事发,被妈妈发现了。

    她妈妈半夜来到女儿房间,查看她的睡眠状况,意外看见她脖子上细细的红线,妈妈按耐不住好奇心,悄悄把红线拽出来,看见了一枚小小的黄符。

    林舒曼的母亲有严重的控制欲,所有逃离她掌控的事情,她都如临大敌,哪怕只是一张小小的符。

    母亲把黄符里里外外翻了遍,果不其然发现了一张写着夏简名字的纸条。

    字迹无疑是女儿的字,而名字很显然是男孩子的名字。

    这一刻,林舒曼母亲的世界观直接崩塌,她用力地摇醒林舒曼。

    林舒曼被摇醒时,像是做个噩梦,出了一身汗。

    母亲双目赤红,面容扭曲,喝问道:“夏简是谁?”

    林舒曼像只受惊的兔子,大股大股的涌出泪,她看见自己小心呵护、每晚睡觉都要戴着的好运符被撕碎,秘密就像潮湿洞穴生长的苔藓,被拖至烈日下暴晒,林舒曼眼前闪过一阵刺目的眩晕,她的唇扑簌簌地抖动,一句话也说不出。

    母亲情绪逐渐激狂,疯癫可怖,“你是不是在学校里谈恋爱?是不是?那个男生是哪班的?”

    林舒曼哭着慌乱摇头:“我没有,我没有在谈恋爱,真的没有……”

    “撒谎!”母亲尖利的嗓音划破夜的寂静,紧接着清脆的巴掌声在房间中清晰响起。

    林舒曼捂着脸,还是哭,她已经不知道该有什么其他的情绪,只有不停涌流而出的泪水稍稍分担她的恐惧。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的话,我就要到学校里亲自调查!”

    林舒曼受惊至极,绝望地摇头:“妈妈,求你,别去,我真的没有在谈恋爱,我每天都在看书做题,我期末一定会考进实验班的,不会让你失望的,妈妈,求求你别去……”

    然而少女的求饶并没有发挥作用,第二天,母亲还是和她一起来到了学校。

    夏繁先到的教室,一进来她就纳闷,怎么好学宝宝林舒曼今天还没到,平时这个时候,林舒曼已经在背英语单词了。

    不多久,林舒曼和一位穿着精致讲究的妇人一同出现在教室。

    林舒曼的状态极差,像是行尸走肉,尤其是眼睛,红肿不堪。

    而那陌生女士直接拍了拍手,全班肃静,听见那女士发问:“你们班谁是夏简?”

    听见老哥的名字,夏繁一下子搞懂这个阵势,肯定是哥哥和林舒曼的事情被她妈妈发现了,可是,林舒曼不是早就跟她哥分手了吗,林舒曼妈妈从哪里得知的消息呢?

    夏繁弱弱举手。

    林舒曼的母亲看见是女孩举手,目光沉了一下,不悦道:“请不要打断我。”

    夏繁道:“我认识你说的人,他是我哥,请问你找他什么事?”

    林舒曼的母亲面色蓦地沉了下去:“好,你随我出来说话。”

    夏繁不情不愿跟过去。

    林舒曼心如死灰,形容枯槁,像没力气的阿飘跟在后面。

    林舒曼的母亲开门见山:“你哥在哪个班,去把他叫出来。”

    她语气严厉异常,没有半分礼貌可言,给人一种极不好惹的印象。

    夏繁:“我哥刚高考完,在家,你找他什么事?”

    林舒曼母亲又道:“好,带我去你家,这件事必须当面说清楚!”

    “有毛病吧。”夏繁小声嘀咕,虽然眼前这人是长辈,还是好友的母亲,但她的行为举止实在讨厌,让夏繁产生不了任何的好感和尊敬。

    “带我去找他,或者让他来找我。”

    夏繁:“据我所知,我哥和林舒曼现在并没有在一起,你这样要求是不是有点不礼貌?”

    “对于带我女儿学坏的人,我没有必要给他任何好脸色,包括他的家人。”

    一直压抑的林舒曼不由得大喊:“妈,她是我朋友!”

    “原来如此,一定是通过她认识那男生的是吧,这种人算是朋友吗,把你往沟里带的人算不上朋友。”

    “你是不是真的想逼死我?”林舒曼情绪失控爆发,她转身朝楼顶奔去。

    母亲立刻跟上去。

    夏繁见状不妙,忙联系夏简。

    夏简还在睡觉,手机铃声响了三遍才转醒。

    看见来电人是夏繁,接通后极不耐烦:“你叫魂呢,是不是看你老哥现在休假在家,心里不平衡?”

    夏繁哪有功夫跟他闲扯,急得像竹筒倒豆子:“你快来学校,林舒曼妈妈好像发现了你,现在闹来学校,林舒曼状态很差,正在往楼顶跑。”

    “操!”电话里传来夏简爆的一声粗口,接着就是电话被挂断后的忙音。

    夏繁抬头,看见林舒曼的身影已经来到了教学楼顶楼天台的水泥围栏旁。

    她的心脏快跳出来了,此刻身体本能反应就是有问题找老师,夏繁飞奔进办公室。

    老班正好在,夏繁像是看见了救星,忙道:“不好了,林舒曼情绪失控跑到楼顶天台了,老师你快想想办法。”

    老班吓了一跳,手里保温杯的茶水撒了出来:“怎么回事?”

    夏繁:“说来话长,就是她之前和我哥有过很短暂的早恋,现在已经分手了,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她妈妈发现了,她妈妈闹来学校,然后就这样了。”

    “真是造孽呦。”老班感慨完,火急火燎地往楼顶跑。

    夏繁焦急:“老班,要不要报警啊?”

    老班:“先别,看看能不能劝下来,一上来就闹大会刺激到孩子。”

    “好。”夏繁跟着老班来到了天台。

    林舒曼已经一条腿跨坐到围栏上,岌岌可危,而她的母亲在不远处,跪在地上哭喊,“曼曼你回来,不要做傻事!你真的想逼死妈妈吗?”

    林舒曼眼底一片死灰,脸上是斑驳的泪痕:“我昨晚再三求你不要来,你有没有尊重过我的意愿,如果我死了,那一定是你逼死的!”

    “妈妈错了,妈妈不逼你了,你快下来!”

    林舒曼仰头,笑得狼狈而绝望:“不,你永远只会嘴上道歉,你的心里永远认为自己没错,我真的没有办法再相信你了,我说我已经分手了,可你还是闹来学校。”

    老班过去搀扶起林舒曼的妈妈,然后对林舒曼道:“这件事你妈妈做的不对,可是,孩子,你不能用自己的生命来惩罚大人,你才十七八岁,人生的轨迹刚刚开始,这些你以为很痛苦的事情,再过几年,就会发现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不要一时冲动做了傻事,要给自己留个后悔的退路。”

    林舒曼摇头:“老师,你不用劝了,我真的太累了,还有关于我早恋,我就是早恋了,因为我活得太压抑了,什么事情都不敢做,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但我真的很开心,也一点都不后悔。”

    夏繁忍不住劝道:“你下来,我哥还说等成绩出来之后让你参谋一下选什么学校呢,如果你真的跳了,他这一生都会背负一条沉重的人命,以我哥那种重情重义的性格,他会追随你而去的。”

    林舒曼的态度有一点点松动,性格使然,她不想连累任何人,但她仍然没有下来。

    老班趁热打铁道:“孩子,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如果你现在不想面对你妈妈,我先让你妈妈离开好不好,她离开了之后,我们下来继续上课好吗?”

    林舒曼沉默着,她单薄的身体像狂风骤雨中的一只蝶,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楼下也聚集了好多看热闹的学生。

    无数张眼睛注视着她。

    “让一让,别挡道!”夏简强硬地扒拉开看热闹的人群,堵在楼梯道的人艰难地给他让出一条小道。

    夏简疯了一样跑到顶楼,他的出现,让所有人都看向他,包括林舒曼。

    他慢慢地走向林舒曼。

    所有人都不敢靠近她,夏繁,老班,以及她的妈妈,谁都害怕自己的靠近会让林舒曼失控,以致于酿成惨剧。

    唯独夏简,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他满眼都是她,“躲了我这么久,怎么这次突然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惊吓,你可真行。”

    林舒曼不说话。

    夏简继续走,在离林舒曼只有一米的时候,林舒曼终于出声了:“站住,不许再过来。”

    夏简停住脚步。

    夏简:“不是和你说了吗,如果和妈妈闹矛盾,要和我讲,不要憋在心里,一个人消化。”

    林舒曼:“不一样了。”

    夏简:“哪里不一样了?”

    林舒曼:“我们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

    夏简双目微眯,眼神像猎豹一样锐利,充满侵略性,“是吗?”话音一落,夏简闪电般地出手,一把抓住了林舒曼的胳膊,用力往自己怀里一扯。

    林舒曼平衡失控,被这股突如其来的迅猛力道从围栏上拽了下来,撞入夏简的怀中。

    危机解除,母亲松懈了力,瘫坐在地面上,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岁。

    老班和夏繁双双松了一口气。

    老班忙去驱散围观人群,把八卦的学生赶回教室,接着转头冲他们道:“快下来,别在天台上呆着,跟我来办公室。”

    一场闹剧就这么有惊无险收场。

    众人挤在办公室,林舒曼母亲看向夏简的眼神中带着敌意乃至恨意,很显然,她仍旧固执地认为女儿是受他蛊惑,才会这么叛逆,竟敢做出跳楼这种事。

    她这种性格的人即便自我反省,也只是觉得,自己虽然有错,但不是主要过错方,真正做错的人是夏简。

    老班跟林舒曼母亲交流,忍不住数落道:“教育孩子自古就是件难题,所有大人都操碎了心,我知道你关心女儿,但不能用这种方式,你逼的太紧,只会把孩子逼上绝路,她恐怕心理方面已经有了些问题,一个心理健康的孩子,很难会突然间想不开的,可能是心理生病了,压抑太久了,才会爆发出来。”

    林舒曼母亲认可道:“老师,我知道了,我会带她去看心理医生的。”

    老班摇头:“光带她去看医生没有用,治标不治本,你也需要去看。”

    林母:“我很正常,我不需要。”

    老班叹了一口气,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国外有个机构跟踪调查了一些少年犯,在他们的研究中发现,这些进行心理疏导的孩子其实并没有变好很多,重复犯罪的概率居高不下,而另一组孩子,他们的家长去进行心理疏导,结果很显著,这组孩子几乎没有几个人重复犯罪。由此可见,很多时候,不是孩子病了,而是家长病了,并且病的比孩子严重多了,而自己却完全没有意识到。”

    林舒曼的母亲没有说话,她没有坚持复述自己心理很正常,但也没有承认自己需要看心理医生。

    她只道:“我只是太担心她的学习,高三的这次分班考太重要了,我太紧张了,草木皆兵。”

    “分班考确实重要,但是林舒曼同学的成绩很稳定,一直没有过大起伏,分班考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但是这次您来学校那么一闹,孩子情绪失控成那样,比什么谈恋爱影响大多了!我们学校严防学生早恋,不过也是害怕早恋会让孩子情绪起伏波动太大,注意力不在学习上,以致于成绩退步,但林舒曼的成绩你也知道,即便是偷偷谈恋爱的时候,成绩也没有什么变化,甚至还及时止损,主动分手,这件事就应该直接略过,而不是像你这样贸然闹大,你给孩子带来的负面影响太大了,我都不敢保证她这次顶着这么大的心理压力,还能不能正常发挥。”

    林舒曼母亲直到这时才真的慌了,“真的会影响孩子的考试发挥吗,那怎么能让她快速调整回来?”

    老班:“这段时间千万不要再给孩子任何压力,我建议办理短期住校,考完试再回家。”

    林母点头:“好。”

    老班咨询林舒曼的意见:“林舒曼你觉得呢,你愿意住校还是回家住?”

    “住校。”林舒曼此刻只想暂时远离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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