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锦月面色尴尬了一瞬,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望舒,这时候不比平常,爸爸平时待我不薄,今天我无论怎么样,也要坚持在这里送爸爸最后一程!”
话落,人群中,似乎是时家人群那边,不知道是谁起哄了一句。
“时夫人真不愧是嫡长媳,那份真情与坚守,让人感动。”
“是啊,啧啧,再看看来自顾家的那位二儿媳,冷的像一块冰一样,眼里面看不到一丝真情,活脱脱白眼狼一个,跑不了。”
“哎呦,我的天爷,快不要提什么顾家了,这几天,江城头条和各大主流媒体快被她们顾家承包了,那些事一出,顾家离倒闭也不远了。”
“那不一定啊,有顾望舒在,顾家倒不了。”
“怎么?”
“人家可以吸沈家的血去帮顾家啊,反正沈老爷子一走,沈家就乱了……”
“那可真够恶心的,以前顾家得势的时候,她就清冷矜贵,一副傲的不行的模样,现在顾家倒了,她也没什么傲的资本了,指不定背后多么狼狈。”
顾望舒面无表情地跪在沈云翳的灵牌面前。
她垂在两侧的手掌,缓缓握成拳,指节凹凸暴起。
然而,人群中的声音还在继续。
“还是得咱们时家,一直鼎盛不衰,锦月是沈家的嫡长媳,沈老爷子仙逝之前,又亲手把曦和交到了南阁手中,这不是有意把沈家交给南阁,还能是什么啊?”
“是啊,是啊,这局势,其实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如果看不清,恐怕就是装傻了吧……”
“也不怪那些人,毕竟金盆嘛,人人都想从中抓一把金瓜子,分一杯羹,只是做人不要太贪婪………”
时锦月眼底划过一丝窃喜。转瞬即逝,很快就消失不见。
到了这时候,就要论有一个好娘家的重要性了。
你一口唾沫,我一口唾沫。
人多了,她就不信,这堆唾沫星子还淹不死顾望舒!
顾望舒啊顾望舒,要怪就怪你命苦!
顾家什么时候不倒,就在这个时候倒下了……
真是天助她时锦月啊!
“咳咳咳——”
沈金兰戳了戳手里的拐杖,浑浊的老眼里划过一丝清明。
“你们时家人毕竟不是我沈家内部的亲眷,对于我们沈家的家事,还是少议论一些吧!”
时锦月恭顺地点了点头:“爸,大伯,大姑,二姨,你们还是少说一点吧!”
时家家主满脸堆笑。
沈金兰还是要给她三分面子的!
毕竟沈云翳走了,沈家的老祖宗,也就只此一位了!
“沈家的内事我时家的确不便插手,此番前来吊唁,除了锦月的缘由之外,还有一点就是我与沈云翳老兄本就是多年挚友,今日突然闻此噩耗,我心中也甚是悲痛!”
沈金兰也眼眶微红:“世事无常,人生莫测,哥哥他走的的确太急了一些!”
“逝者已矣,生者还要继续!”
时家家主画风一转:“锦月以后,就拜托您多照顾了。”
沈金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以后,您可就是沈家的主心骨了!”
时家家主这话略有深意。
老太太眸色微动。
旋即,她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灵堂前一身白衣的女人,沉声开口。
“沈家的事,就是沈家的事!只要我老太太还有一口气在,某些人就别想用我沈家的财产去做别的事!”
这是在暗暗警告顾望舒。
不要痴心妄想,趁着老爷子仙去,群龙无首的这段时间,就去偷偷转移财产去帮顾家!
而顾望舒却是不卑不亢地缓缓起身。
她脊背挺得笔直,绷成一条线。
一向沉静平淡的目光第一次沾染阴凉,声音也泛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老爷子生前待您不薄,您虽然没什么额外的本事,但是凭借着沈家的滋养,也衣食无忧地过了一辈子……”
“可是现在,老爷子现在尸骨未寒,姑姑在这里左一句家产,右一句家产的,难道就不觉得羞愧吗!?”
话落,沈金兰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她深深吸了几口气,只觉得一张老脸火辣辣地烧得疼!
什么叫做这些年她一直靠着沈家的滋养!?
她是蛀虫吗!?还滋养!?
那是她哥,她吃点喝点怎么了?
而时锦月也直直愣在了原地。
顾望舒为人淡漠随和,遇见事情永远都是不慌不忙。
这也是时锦月最讨厌的一点。
因为无论她怎么刺激,顾望舒都从来不会愤怒,不会崩溃,更不会和别人发生冲突。
而今天,顾望舒竟然怼人了?
时锦月心中暗喜,连忙点火。
“望舒,你这样说话,大嫂就不得不说你几句了!姑姑是长辈,你怎么能和长辈这样说话呢!?”
沈金兰此时也缓过了神来,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目光怨毒。
“真是没有规矩啊!怎么?我哥哥前脚刚走,你后脚就露原型了?”
顾望舒直接气笑了,转身对着时锦月说道:“大嫂,你真以为沈金兰会帮助你,扶你儿子上位吗!?”
时锦月扬了扬下巴:“你什么意思?”
“老爷子死之前,沈金兰最多也就算个沈家庶支,你和你的那帮亲戚们要是在这么捧她,可保不齐她生出夺嫡的野心啊……”
时锦月惊讶地张大嘴巴:“不会吧?姑姑!?您是同意南阁接手沈氏集团的吧?”
“呵!”
沈金兰冷声一笑。
“我哥哥仙逝之前,没有立下任何遗嘱,所以无论是你,还是顾望舒,我是一个都不会认的!”
她沈金兰又不傻。
她作为庶支,忍气吞声了一辈子。
现在沈家就剩下她这么一个长辈,这扭转局势的大好机会,她怎么可能错过呢?
时锦月看着事情逐渐不按照自己想象的方向发展,脑瓜子嗡嗡作响,彻底慌了。
“姑姑!您可不能这么做啊!爸爸他尸骨未寒,您无论如何都不能这么做!”
“我不能怎么做了!?”
沈金兰似笑非笑。
“哥哥已经仙逝,沈家的长辈只我一人,他又从未留下任何遗嘱,我想怎么做,你们必须服从!”
在场的人,除了沈金兰的直系后代拍手叫好之外,都纷纷傻眼了。
“呵,谁说爷爷没有留下遗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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