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满月一怔,接着抬眸看去,正对上谢晋安不知何时睁开的漆黑双眸。
对方看着她,眼神深邃,里面含着她看不懂的情愫。
她忙问:“大人,你醒了?”
说着,抽出被他握着的手,去探他额头的温度。
虽然还是滚烫,但触手有汗,说明正在退热。
她收回手来,又问他:“要不要喝水?”
谢晋安一直看着她,视线落在她娇俏的小脸上,薄唇微动,嗓音沙哑:“你怎么来了?”
“我......”
柳满月刚想脱口而出‘是夏雉找她的,’但突然想到夏雉说过谢晋安不愿让他们打扰她,于是便改了口:“我担心你呀,就过来了。”
她的话,好似愉悦了谢晋安。
他微微勾唇,低声呢喃一句:“还算有点良心。”
两人离得很近,他虽然声音很轻,但还是被柳满月听了去。
她看他一眼,抬脚走到一旁给他倒了杯水端了过来,她端着水站在床边,低头看他:“起来喝点水。”
谢晋安看着她,轻轻动了动被扎了银针的胳膊,一本正经:“不敢动!”
“没事,可以起来。”
“不敢!”一贯强悍的谢大人,此刻那张俊朗的脸上,尽显柔弱:“怕疼。”
柳满月忍不住就乐了:“大人,别逗了行吗?师父说,刀砍在你胳膊上,你连眼都不带眨的,你会在意这点针扎的疼?”
一句话,让原本还想装柔弱的谢大人,瞬间变了脸。
他暗暗咬牙:“你师父说的话你也信?”
“嗯,师父说的话,徒儿当然信了。”
“行,你就信她吧,等哪天她把你拐卖了,你别还天真地帮她数银子。”
“不会,师父才不会卖我呢,师父又不缺银子花。”
谢晋安看她一眼,认命地从床上坐起来,接过水杯,一口气干了。
将水杯递给她的同时开了口:“给我一个软枕。”
柳满月连忙将手里的杯子放在桌子上,随后拿起一侧的软枕,垫在了谢晋安身后。
此刻的谢晋安,已经出了很多汗。
柳满月又叫来夏雉,吩咐他打热水来。
靠在床头的谢晋安,看着她忙来忙去,漆黑的眼神不自觉便柔和了下来。
夏雉很快打来了热水,柳满月拿了帕子来,浸湿拧干,一把塞到谢晋安手里。
她看着他,脆生生地道:“擦擦吧,你额头上全是汗。”
谢晋安看着被塞进来的帕子,好心情顿时全无。
他沉着脸,盯着柳满月,扫了一眼扎满银针的胳膊,无语至极。
“柳医正,您的医者仁心呢?被狗吃了?”
“本医正的心好得很......”
话音未落,帕子就飞回她的手上。
紧接着,就听到谢晋安冷着声道:“不擦了,拿走吧。”
“不是,怎么又生气了?”柳满月一脸无奈,“不想擦就不擦嘛,我来好不好?哎呦我们的谢大人,还真是啧啧啧......”
臭脾气说来就来!
她说着,拿起帕子,一把盖在了谢晋安的脸上,完全不顾他的黑脸,胡乱地擦了几下,随后将帕子丢进水盆里。
谢晋安看着她,皱眉:“身上也出汗了。”
“......所以呢?”
“麻烦柳医正一并擦擦。”
“做梦!”
柳满月瞪他一眼:“想得挺美,你若是真的难受想擦,我去找夏雉来。”
说着,转身就要去找夏雉。
见她要走,谢晋安开了口:“你过来!”
“干嘛?”
“口渴,喝水。”
柳满月看他一眼,认命地走到桌子旁,拎着水壶给他倒了杯水,然后端过来。
这一次,谢晋安没让她喂,自觉地接过水杯,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
见水杯空了,柳满月接过来,又问他:“还喝吗?”
谢晋安摇摇头,却来了一句:“我饿了。”
柳满月看着他,突然就笑了。
“好巧,我也饿了。”
对上她含笑的眸子,谢晋安薄唇微勾,轻轻一笑,笑声虽透着几分沙哑,但格外磁性悦耳:“柳姑娘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准备。”
“大人现在只能先喝点粥和汤,那要不我随大人一起,吃点粥汤?”
谢晋安看她一眼,没说话,叫来夏雉。
随后沉声吩咐道:“去厨房,吩咐做几样好菜,口味偏辣一点。”
随后又加了一句:“我只要粥。”
夏雉一听,立马开心道:“属下刚听厨房那边说,李叔今日准备了暖锅,还炸了肉丸、排骨、还有鸡块......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炸肉丸?
炸排骨?
柳满月一听,两眼开始放光:“炸肉丸我吃过,炸排骨还没尝过呢,好吃吗?”
夏雉立马说:“好吃,保证姑娘喜欢。”
“好,那快去,让李叔多炸几块,我快要饿死了。”
“好咧,那您和主子稍等,马上就安排。”
待夏雉走后,柳满月开心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转得一旁的谢晋安眼晕。
他低声道:“你过来,坐在这儿!”
一边说一边抬手指着一旁的杌子。
柳满月连忙坐了过去,刚坐下,便听见谢晋安突然闷哼一声,吓得她忙抬眼去看,只见对方一脸痛苦的表情。
“你怎么了?”
她问,“哪里又不舒服?”
“手......”
谢晋安好像疼得无法忍耐,额头上的汗珠突然多了起来,“手好像抽筋了。”
柳满月一听,忙抓住他的手,一摸,果然有些僵硬,于是,立马替他按揉起来。
她的手指就这么不轻不重地替他揉捏着手掌和手指,她的白嫩与他掌心的粗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得谢晋安渐渐入了神。
直到他听见她问:“大人,你是不是过得很辛苦?”
谢晋安抽回落在掌心的视线,看向她,薄唇微启:“何以见得?”
“你的掌心好多厚茧,你看,”她白嫩的指尖轻轻地点在他的茧子上,轻声道:“好像受过伤,然后又结了茧子。”
她突然抬眸看向他,清透的眼眸一片认真:“师父说你很小就习武,按理说你该当武官才是,可为何却入了大理寺?”
谢晋安勾唇,半真半假:“锄奸惩恶,助人为乐!”
这话,柳满月明显不信。
谢晋安给她的感觉,深沉、复杂,让人难以琢磨。
可偏偏就这样一个人,却待她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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