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禅院家一团糟。
她的便宜假爸爸被他哥哥搞了, 现在不知所踪,老爷子似乎也站在他哥哥那边。
禅院家内部上上下下都很乱,站原家主的和现家主的分成两派,问题是原家主也就是便宜爸爸不见了。
因为一直照顾老爷子, 妈妈知道老爷子其实是被威胁的, 用手札威胁, 也以为手札真的不在她手上将这事说了出来。
问题是, 手札是在自己手里, 那便宜伯伯手里只能是假的, 用来骗老爷子的吧。
从上次抓的咒灵口中得知, 便宜伯伯和咒灵还有合作,因为一直找不到手札所以用假的糊弄吗?
安安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听的出来妈妈还有点开心,毕竟她为了搞禅院家努力了十几年。
“现在我只要看着禅院家破灭就行了。”
樱很激动, 她只要暗搓搓再点些火,在禅院家这个动荡的时候,一定能做点什么,最好能看到禅院家就这么没了更好。
安安担心樱现在在禅院家的安危, 想让她回来, 樱不愿意, 能亲眼看着禅院家出事, 她不知道多开心。
而且,她没有危险,只是和女儿分享这个对她来说是好消息的消息。
挂完电话,安安抓着手机思索。
“发什么呆?”
身后声音让安安吓了一跳, 没好气的说:“走路不出声, 吓死我了。”
“是你想事情想的太入迷。”
好吧。
安安瘪瘪嘴, 看看甚尔, 想想还是把一些话憋了回去。
让安安意外的是,她第二天回来的路上,竟然遇到了带着帽子做过乔装的便宜爸爸。
他明显是来找自己的。
安安将他带回自己家,这才看到他还受了伤。
“你很久没在这里住?”
安安洗干净水壶正在接水,闻言应了声。
一直在甚尔家里,这边被那些咒灵发现了,她担心会伤害到惠惠他们才搬过去的。
“我听妈妈说了,怎么回事,爸爸,你不是死了吗?”
禅院家主并不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一边给自己上药一边说:“我知道你和甚尔走得近。”
“嗯?”
“我对不起那孩子,也对不起你。”
打住,请不要打这些感情牌,我们也没什么感情。
他似乎看出安安脸上一闪而过的嫌弃,没继续说下去,换了个说法。
“他和藤桥联手也是应该的。”
嗯?
他和藤桥联手?
所以这里面甚尔还掺了一手?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难怪她觉得不太对劲,这段时间甚尔好像在做其他事,昨天听樱的说法也很奇怪。
“在你评为特级后,我原本想让你认回禅院家,将家主位置给你,现在甚尔和藤桥联手,藤桥那个笨蛋,怕是被甚尔骗了都不知道。”
“甚尔想要家主位,我是想给你的。”
安安插上水壶电线,道:“我并不想做这个家主,你想挑起我和甚尔之间的战争不用如此。”
被安安看出心思,他也没生气,反而咧嘴大笑。
禅院家的人就很奇怪,拿着鱼目当珍珠,将甚尔这种差点杀了五条的人都敢赶出家,还看不起真希,他们是不知道天与咒缚吗?
“如果甚尔想做,那就让他做吧。”
这样好像也挺好的不是吗?
“你不介意?”
“不介意。”她任务都快完成了,马上就要离开,就算不离开她也不会介意,何况是这个。
“行,甚尔果然做的是对的。”
安安斜过去视线看看他,突然明白什么,“所以,甚尔和你也有合作?”
刚刚只是套路她?
她哥哥这是在做什么双特工卧底二五仔,有必要这么麻烦吗。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安安蹙眉思索。
从便宜爸爸的几句话中分析,应该甚尔真心合作的是便宜爸爸,跟藤桥只能逢场作戏。
“你这么做,是想要清理一下禅院家?”
清理掉禅院家哪些有二心的人。
“没错,还有关键问题,我不想做这个家主了。”
做的太累了,他想退休出去玩。
“你认可甚尔?”
“我又不是傻子,天与咒缚都不被认可那还认可什么。”
说实话,确实挺傻的,你们禅院家都挺傻的,之前不是对甚尔还嫌弃的要命吗。
可是甚尔那么讨厌禅院家,为什么会想要当禅院家家主呢。
“另外,甚尔应该不止这一个目的。是你被谁盯上了吗?我看他好像很在意。”
她也就是被那几个咒灵盯上了,还是因为手札,但如今他们联合起来弄了假手札还骗过了老爷子,也许她手上的这个已经没用了。
“你在这里休息吧,有什么事找我。”烧好水,安安倒了一杯,说道。
便宜爸爸心疼的抱抱自己。
大儿子不喜欢自己,为什么小儿子好像也不喜欢自己,她以前不是很喜欢自己吗?一定是跟大儿子在一起待久了被大儿子带坏了。
安安出去买了点东西回来,没准备留在这里照顾他。
她想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回去的时候甚尔也刚好回来,坐下后安安直接开门见山,“我今天见到爸爸了,你们做了什么交易?”
甚尔皱眉,舔舔唇。
其实事情很简单。
被她救回来,他难得想做点正事,一想就想到禅院家了,反正禅院家也对不起他,他回去当个家主有什么问题吗?
于是他找到便宜爹,和他做了交易。
他要做家主,同时会帮禅院家清理门户,便宜爹早就不想干了,要不是家里此时没一个扶得起来的,能扶得起来的两个一个都入赘改姓了,一个还是私生子,他早撂挑子不干了,现在甚尔主动找到他,他乐意至极。
后面甚尔便找到了藤桥,说可以助他一臂之力,藤桥是个缺心眼的,不然上代家主也不会传给弟弟家主位不传给他这个做哥哥的。
从藤桥那里套到话,甚尔发现他还和咒灵合作盯上安安了,本来计划一步一步来,后面他直接教唆藤桥来了个篡位。
和便宜爹打好招呼,演了一出戏,让藤桥以为便宜爹死了,其实没死,也好趁机看出现在禅院家什么情况。
不得不说,御三家这思想还是我们国千年前的,一点都不现代。
虽然甚尔心眼多,但藤桥却怎么也不愿说出几个咒灵的下落。
“既然假手札也出现了,藤桥也暂时当上家主了,那他们应该不会再盯着我了。”
虽然他们也没多见过很多次,就那么一两次,看上去他们更像在玩。
“你觉得藤桥会被我骗,就不会被它们骗吗。”
也是,也许咒灵的目的就是打入御三家彻底摧毁咒术界,所以它们要手札的目的和藤桥不同,藤桥用来威胁老爷子让他当家主,而咒灵不仅是威胁禅院家,还要研究另一本上面记载的术式。
但很奇怪,除了见了几次,安安就没再遇到过它们。
“你注意安全就行。”
安安是懒得管禅院家什么事了,随便甚尔怎么做,只要不伤害妈妈就行。
“这句话是我要说的。”
自己危险更多,怎么不提。
安安挑眉,“甚尔,看不起谁呢,我可是特级啊!哼,我厉害着呢。”
甚尔很想翻个白眼。
约莫半个月后,禅院家的消息终于传到整个咒术界。
传来的是当年的弃子禅院甚尔成为新家主的消息。
“前辈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安安笑了笑,七海不知道她和禅院家的关系,在灰原的洗脑下,真的以为她只是刚好姓禅院罢了。
不过,甚尔倒是做到了他要做的。
晚上回去,甚尔正端着一盘子菜出来,安安啧了一声,“家主大人,怎么在这里啊,不忙吗。”
“行了,过来吃饭。”
嗳,好吧,遵命就是,家主大人。
听说甚尔直接武力值解决了反对他当家主的,也听说甚尔强调自己姓伏黑,给禅院家一群人气的不轻。
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过,禅院家现在依然是乱的。
“劳烦家主大人亲自做饭。”
“好好吃吧你。”
甚尔对她这种故意的口气显得无可奈何,从碗中抬头看她,她笑眯眯的扒拉口饭,嘴馋还沾了一粒饭。
“我很讨厌咒术界。”
“嗯,我知道。”
他非常讨厌。
但他想为她保驾护航,所以选择了这种方式。
“特别是那些高层。”
“嗯……你跟悟一定很谈得来。”
甚尔脸色立马就变了,“别提他。”
哦,好吧。
禅院家的事情过后,咒术界着实不太平了一段时间。
御三家在咒术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禅院家,五条家,加茂家,现在两家家主都对高层有质疑,能不让高层们惶惶不安吗。
好在风波渐渐平息,表面上恢复风平浪静的日子。
而暗地里,光是安安知道的,就有不少开始拉帮结派,同时养精蓄锐想要出手的人。
暗地勾结的人不少,这也是为什么五条亲切的称呼高层为烂橘子的原因。
安安的生活依然和平时差不多。
直到这日出任务时,终于再次遇到了那个四眼咒灵,让安安有种,哦,他们终于来了的感觉。
她叫上彩。
这次她身边跟着另一个咒灵,上次用傀儡领域问过,他们有五个,已经死了一个,估计还有四个,当然不算那些小喽啰,四个都是特级。
“好久不见,你都特级啦。”
“你也变强了。”
“谢谢夸奖啦。”
我倒不是真心夸你的。
她笑着说完,视线之内忽然起了一层大雾,大的安安伸出手都看不清自己手指。
不对,这是领域。
安安刚反应过来想开傀儡领域的时候,鼻腔闻到一股味道,意识一黑,便晕了过去。
玩阴的是吧。
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小岛上。
这个小字,是字面意义上的小。
只有桌子大小,她被坐着捆在十字架上。
这个河也不大,大概也只有一个房间大小,她看到四只咒灵在河边围在桌子前,等意识完全清醒,听到“九筒,胡了”的声音。
行,竟然在打麻将。
好像意识到她醒过来,上彩往这边看了一眼,说:“小可爱,等会再跟你聊天啊,我现在手气正好。”
安安:“……”
她尝试挣脱束缚她的藤蔓,但这藤蔓越动越紧,安安试了两下就不敢动了,远远看到出云在上彩身边,也没办法拿出云砍断绳子。
再试图感受一下这里,安安发觉这个地方和里梅的领域有点像,应该也是种能住人的领域,估计是它们其中之一的领域。
这四个咒灵看上去都是人形,有四肢,除了上彩,有一个背后也有翅膀,但它的翅膀是藤蔓在动,像触手一样,估计捆住自己的就是这个。
大概半小时后,上彩手气不好,开始耍赖不打,才煽动翅膀飞到安安上方,拖着下巴眨了下她四只眼睛。
“你是不是有一堆问题想问,没问题,你问什么我都回答你。”
她一副你快问我的表情,安安张张唇,在她期待的目光中说:“没什么要问的。”
“……”
“我就说直接杀了她吗,你还不乐意。”
“那可不一样。”上彩回头呵斥另一个说话的咒灵,“她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不都是人类吗。”
“你们不觉得她长得很好看吗?”
啊这。
他们的审美标准中人类没一个好看的,你是为什么觉得她好看。
其实是这样的,他们虽然想要手札来对付咒术界,但他们不着急,而上彩对安安一见钟情了,那可不就更不着急吗,这次也是荒废太久,导致其他三个看不过去,硬是要把安安抓来拿到手札。
其他人想搞事业,上彩想谈恋爱,这分歧不就有了吗。
安安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她没想到她还能被一个咒灵看上。
“所以,小可爱,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我有女朋友。”
“那有什么关系,我跟你在一起会影响你跟你女朋友在一起吗?”
她们为什么说的都这么有道理,安安完全无法反驳。
“要不要,你同意我就放了你。”
安安:“……”
你当着其他要搞事业的三个咒灵面前这么说真的好吗。
“你又漂亮又厉害,我真的看上你了。”
“我们物种不同……”
“那有什么,等你不漂亮了我再找一个呗。”
你们咒灵届是没有漂亮的人吗大小姐?
安安对这种直球就很无奈。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被一个咒灵追着示爱,为什么之前没看出来。
眼看着另外三个都要和上彩打起来了,安安被她整得都忘了一开始自己要问什么。
上彩把其他两个打发出去,还剩一个开着领域的咒灵。
“现在是什么时候?”
“哦,离抓你来这里过去两天了。”
两天啊……
这么久,硝子他们一定担心死了吧。
该怎么逃出去呢。
“别想着逃出去啦。”上彩伸手摸了摸安安的脸,怎么说,她感觉战损的安安更加漂亮,让她更喜欢了。
瞅瞅这小脸蛋儿,真pia亮。
那能不逃吗?
“打过来了!”
安安和上彩闻言朝那边看过去,上彩怔住的功夫,安安摆脱了藤蔓,跳出去拿起出云,上彩反应也很快,躲过安安这一击,没等她疑惑安安是怎么摆脱的,就看到三个人进了领域,与此同时还有她那想搞事业的三个同事。
想对付咒术界的她自然认得,三个人一个是刚将了他们一军的禅院家新家主,一个是特级咒术师同时也是五条家家主,还有一个也是特级,诅咒师。
找过来了捏,比她想象的时间快一点捏,还有她滴小可爱到底是怎么挣脱滴捏。
上彩来不及多想,四大恶人聚齐,刚好四个咒灵,上演经典1v1。
安安跟他们默契好的离谱,只是对视一眼,她便冲出去了。
“哇你还要打我不是。”
上彩夸张的叫了一声,领域的消失导致这里空间变成了一座废弃工厂,听水声应该离码头很近。
安安感觉身体还不是很舒服,以及上彩实力确实很强,导致两个一时间打的不相上下。
其他三个就游刃有余了些。
你说说你们想搞事业,针对她做什么,你们学学脑花酱,先用计把五条悟ban了啊。
未来五条悟一个人能让咒灵闻风丧胆,而这个时候还有活着的夏油和甚尔,可想而知,三个咒灵被吊打了。
当然,他们没插手安安的战斗。
上彩亚历山大,本来她的小可爱就很不好对付,她打的吃力,还有三双能用眼神杀死她的眼睛在盯着。
是不是玩不起。
“真是的,你不愿跟我在一起就算了,干嘛欺负我。”
到底谁欺负谁啊,不是你们抓的她吗。
“我说,讲点道理行不行。”
“你要讲道理,还是要我?”
安安:“……”
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安安出手更利落了。
如果他们三个没来,安安可能会摆脱藤蔓后装一下,再想办法跑路,毕竟四个咒灵她一个人也不好对付,但是他们三个都来了,那她怕什么,直接上就是了。
在上彩快要被安安砍到脖子时,周围再次起雾,上彩骂了一句:“谁叫你插手的啊。”
只剩下一口气的咒灵在最后时刻阴了一下安安。
安安感觉脖子处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雾消之后,安安身影晃动,与此同时想给上彩来个最后一击,但上彩溜得贼快,她凝力的一击砍空,自己则是从半空掉了下来,但安安没放弃,控制住身体,将凝着咒力的出云丢过去,直直插入上彩身体中。
上彩:“……”
她亲手杀了我,她一定很爱我。
从空中掉下来落到了硝子怀抱。
硝子没什么战斗力,但很担心安安,她也跟着来了,一直在后面。
安安摸了摸她眼角的泪痣,然后晕了过去。
晕过去最后一个想法就是不对劲,这次不像是体质问题,不是用了咒力然后脱力晕过去的。
她再醒过来,是熟悉的宿舍。
【友情提醒你,在你昏迷的时候,家入硝子的爱意值满了。】
啊,任务完成了啊,挺好的,可以算算什么时候离开了。
【再友情提示你,你不用算什么时间离开了,因为你只剩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可以活了。】
草为什么,我不配活着吗?
系统说完就闭嘴了,恰好硝子进入房间,看到她醒了手里的东西都差点撒出去了。
“安,你终于醒了。”
她这次晕了整整一个星期,让他们担心的可以说是茶饭不思。
安安顺顺硝子的背,她感觉硝子在颤抖,抱她也很紧,从来没这么紧过,好像只要一松手她就会离开。
“怎么了,硝子?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已经没事了哦。”
硝子抱着安安的手更紧了。
她怎么舍得说?怎么舍得告诉眼前的小姑娘只有一个多月时间左右可以活下去了呢。
硝子哪里知道安安已经知道了。
“我有点饿了,硝子。”
硝子这才放开她,“我去拿点吃的。”
硝子走后,安安爬起来想上厕所,走近卫生间,看到洗手池的镜子那里忽然怔住了。
她的脖子处长了一朵黑色的花,花一直长到脸上,到眼下,看上去即可怖又妖冶。
“这是……我活不了一个月的原因?”
不用系统说,安安已经明白了。
她在手札上看过这种术式。
里面描述的就是脖子处长的黑色之花。
效果大概就是黑色的花会汲取宿主生命力,直至死亡。
而这种术式,没有任何解决的方法,就算能够无效术式的都不行,比起术式,这更像是一种诅咒。
因为需要施展术式的人付出生命,所以几乎没人用,一命换一命,不是恨极了根本不会做这么不划算的买卖。
安安想到和上彩打的时候,有个咒灵突然插了一手,雾起之后,她脖子的确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可能知道自己本来就活不成,死前想拉个垫背的,就给她整了这么一出。
任务完成,她还思索怎么离开呢,这下倒好,不用考虑了,反正也活不了多久。
但是,太残忍了啊。
同伴们以为她是真的死去,未来想起她都会难过,可她却在做下一个任务,还活在三千世界的角落。
而她却无法跟他们说明。
不用难过,我还活着,我在另一个世界看着你们,为你们祈祷一世平安。
如果可以,安安并不想用死遁这种方式离开,但现在并不是她选择的问题,而是被迫。
她叹了口气,将衣领往上拉了拉,遮住脖子处的花根。
出卫生间的时候,甚尔刚好进来,安安对他笑了笑,“你还敢来高专呀。”
他早就来了,在发现她不见了的时候,也是难得和五条悟放下隔阂联手找她,找到后却不得不面对这种情况。
他感觉很可笑。
有了想要珍惜的人,那人却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命运就是这么爱捉弄他。
还是说他真的克妻?
“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现在丑死了。”
“不丑。”
他用指腹抚上安安脸上黑色的花,垂眸之时掩去悲伤,“不丑。”
“行吧,谁叫我天生丽质呢。”
她这样笑,甚尔就知道,她清楚自己活不到一个月了。
“你想出去玩吗?”
“嗳?”
安安刚疑惑完,夏油和五条以及硝子都进来了,见状甚尔没继续说话,安安重新上床坐着,见小伙伴们表情都不是很好,想活跃一下气氛,“你们今天没事吗?”
怎么都在啊。
“来看看某个特级这么弱的样子。”
安安鼓鼓嘴,跟悟你比那她当然不强,可她也很厉害的好吧。
安安醒过来就没什么事了,她没受什么伤,只是能感觉身体没有以前那么生龙活虎。
大家好像都知道她什么情况,她从醒来后的一周,都没有接到任务。
安安已经无聊到开始在高专养花了。
她在高专的花坛里养了好几种花,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用上自己种花技能,安安只得含泪养花。
硝子会在窗前看她弄花。
其他人还是出任务的多,平时回来就跟安安聊会天,不仅如此,最近甚尔来高专的日子越来越多,甚至惠惠和津美纪也来的勤。
主要这段时间安安一直住宿舍。
这件事瞒不了多久。
樱也知道了这件事。
她一下就失去搞禅院家的想法,从禅院家出来,天天陪着安安。
能让一个女人放弃仇恨,只有她的孩子吧。
樱挺后悔的。
作为一个母亲,她没尽到什么责任,也没给她多少母爱,却处处要求她,当初还是带着目的生下这个孩子。
她会和硝子站在窗前看太阳下的安安的身影,会思考这么多年她究竟都在做什么。
为什么不早早明白。
可无论怎么说,事情都变成了定局,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没办法改变这件事。
安安伤心的是他们会伤心。
她知道自己的离开是注定的,但这种离开的方式也注定了故事的结局很悲伤。
大家都是共情能力很强的人,夏油死去能让五条在十年后被脑花算计就可以看出来,在他们心里的朋友,真的很重要。
可是她目前也没办法改变。
但,她可以尝试改变一些别的东西。
安安一边浇花,一边思索她还能做些什么。
至少,除了她一个,未来所有人都能平安幸福才好。
“小安,过来一下。”
听到樱叫自己,安安放下手里的浇水壶,走过去,见樱拿了一件裙子愣了愣。
“妈妈知道你接受不了,一直跟你说你是男孩子,但是小安,其实你是个女孩子。”
嗯,这,这她倒是,知道……
“妈妈想看看你真实的样子。”
她明白樱说的是指她女装模样,但还是想吐槽一下,这不就是她真实模样吗。
她换上白色的连衣裙,坐在梳妆台上,让硝子和樱一起弄她的头发。
自然卷弄下来拉直后,大概到脖子,能戳到锁骨,别说,倒是挺好看的。
“硝子……我……”
“放心,我早就知道了,小女朋友。”
她知道你知道,但这不是得装一下。
于是今天出任务第一个回来的五条傻眼了。
“你怎么又穿裙子?”
安安正坐在花坛上看书,闻言看过去,大少爷藏在墨镜下的眼有些青黑,脸颊微红,她挑眉,用自己本音说:“哦,忘了告诉悟,我本来就是女孩子啊。”
软软的。
悟:“???”
你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
“你,你说什么!”
“我本来就是女孩子啊。”
安安歪头,笑的很是灿烂,那笑容不仅晃花了五条的眼,还让五条惊的落荒而逃,他得好好去消化这个消息。
“杰,安,安竟然是女孩子!”
正拔除一个咒灵的夏油看着五条发过来的消息默默翻了个白眼,回:所以悟,你不会才知道吧?
悟这家伙,不知道安是女孩子也喜欢上她了,可不可以理解为悟喜欢男性。
被自己想法弄得背后一冷,夏油连忙吃了颗牛奶糖。
五条收到夏油的回信又傻眼了。
杰知道!他怎么知道!
很快,猫猫就知道了,整个高专的人都知道,就他喵的他不知道,这合理吗合理吗?他以为他喜欢男人还给自己找了无数个理由结果她压根就不是男人。
他急冲冲想要去找安安质问,但靠近安安后,看到少女坐在花坛上看书的恬静模样,他脚步便慢了下来。
握紧拳,五条只感觉鼻子一酸。
她那么好。
他根本舍不得说她。
为什么要剥夺她活下去的权利。
他站在不远处,将墨镜摘下来,视线依旧在她身上。
她好像感觉到,朝他看过来。
然后笑了笑。
一个月过去一半。
安安终于豁然开朗。
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
“不愿意?”
安安轻笑,舔了舔刀身,面前是个狼狈的大概五十岁左右的男人。
这是高层之一。
“休想!让我听你的!”
“那可不是你说了算哦。”
她从桌子上跳下来,用刀背拍拍他的脸,“傀儡领域。”
前两天,她终于将傀儡领域学会到更高一层的境界。
在她使用傀儡领域控制别人时,哪怕解除傀儡领域,对方也依然在她的控制之下。
也就是说,只要她想,她能将所有人变成没有灵魂的傀儡。
但她又掌握了一个度。
眼前这个人是第五个。
她做起来越来越得心应手。
这个度便是,他们平时会和正常一模一样,有自己的思想和行动,但只要她开口发出命令,他们就必须服从。
高层的实力都不怎么样,如果是五条他们,她的傀儡领域估计行不通,但谁能想到她直接将主意打到他们身上了。
悟他的执念,不仅仅是悟,应该是他们每个懂得的咒术师心里,有一个就是咒术界高层。
杀了他们没有用,因为谁都不知道下一个高层是什么样的,这也是他自己都明白的事,所以哪怕是能够秒杀高层,他也没动手。
但,可以控制他们啊。
控制高层,控制整个咒术界,也就没有那些让他们都恶心的事发生了不是吗。
那个未来,一定充满光明,所以,就让她双手沾满鲜血好了。
她来做。
她也能做的到。
安安回来时从窗户跳进去,就发现房间里有个人。
“去哪儿了?”
“转转。”
“真的?”
“这么晚了还出去。”
她都是在晚上趁着没人的时候出去,谁知道今天甚尔忽然进来了。
这两日她恢复女儿身,可以毫不害羞的说:“甚尔,你怎么不经人同意就进女孩子房间呢。”
甚尔:“……”
不进来看看都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但安安闭口不提,甚尔问了两句就没继续问。
甚尔离开后,安安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她的身体越来越差,脖子处的花倒是越来越漂亮,能清晰的感觉生命不受控制的流逝。
照她这样用领域下去,可能要不到一个月。
但她本就要离开,不做完这些事,她实在无法安心。
后面的时间,她白天会和硝子玩,然后做些糖,晚上再偷偷出去。
这日晚上回来,房间里又有个人。
是五条。
他没问安安去哪了,在她回来的时候,让她坐下来。
安安奇怪的坐下来,不明所以的看着五条。
等待死亡的滋味真的好难受好难受,他一度都快控制不住自己要魔怔的心。
只要一想到她的死亡,他就忍不住的想要做点什么。
心痛吗?那是自然的。
他想不出别的办法救她。
而这件事,是他唯一能做到的。
五条握住安安的手,十指相扣。
安安感觉有股温和的力量在往自己身上走,她反应过来,立马推开五条。
“悟!”
“别动。”
五条再次抓回安安,想要完成刚刚的仪式。
“放开!”
安安挣脱开往后退去,焦急不已。
“安!”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知道!老子怎么不知道!老子不知道还能这么做吗!”
他只有这个方法!
安安第一次看他这么激动,往后退了两步,咬唇。
“不要这样,悟……”
“老子有什么办法啊,只有这一个方法可以救你……”
他有什么办法啊……
无解啊,她的死亡几乎无解啊,你叫他怎么接受。
“我不需要,悟……”
五条动动唇,眼里有了些绝望。
安安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抓住,疼的不得了。
她没想到,悟会用这种方式救她。
通读手札,知晓一切术式,她能立马明白悟要做什么。
他想通过“共生束缚”,来将他的生命分她一半,从此以后,他生她生,他死她死。
“我……”
她不需要?
可是他需要。
他真的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她等待死亡,他好不容易学会这一术式的……
“谢谢你,悟。”
安安眸子软化下来,上前抱住他。
他的手僵在空中,最后无力的回抱住她。
越收越紧,像是想将少女融入骨血。
她不愿意。
他就无法强求她。
安安清楚自己身体情况,应该要不了几天。
但一切都准备妥当,除了离别的伤感,她倒是可以放心的离开这里。
她将两本手札交给了甚尔。
“我那天拿的就是这个,你现在是禅院家主,拿着他准没坏事。”
“交代后事?”
他努力用轻松的语气说出来,却还是含着悲伤。
“什么嘛,甚尔。”
“甚尔。”
“嗯?”
甚尔上前将人搂在怀里,安安想挣扎一下,现在却没什么力气,只能仍由他搂着。
“我不在的话,能不能好好活下去?”
“就算是为了惠。”
“这是你希望的吗?”
当然是,她希望他们都能好好活着。
甚尔敛眼,“嗯。”
他会的。
这条命是她救得,他会好好珍惜,这是她带给他最珍贵的礼物。
他明白她心中所想,少女语气也有气无力,害怕她说着说着便没有声音了,开口:“好好休息,你的所愿我都知道,不会让你担心。”
他只能这样说。
安安放心的闭上眼。
这一觉睡了十几个小时,久的大家都快以为她醒不过来了。
她让大家都出去,只留下七海,随后从旁边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娃娃,安安递给他。
“这是替死傀儡,能帮你死一次。”
积分商城只能兑换一个,虽然现在的情况已经改变,但不能保准未来七海还会躲不过死亡的命运,而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个。
只有一个替死傀儡,她想来想去还是给了七海。
七海收下替死傀儡,陪安安说了会话,最后见她面露疲惫,帮她掖好被子出去。
这一觉又睡了很久。
她清晰的知道,如果不睡觉,她坚持不了多久。
这次醒来后,房间里是硝子和樱。
她也拿出提前做的护身符给她们一人一个。
抚摸硝子眼角的泪痣,安安垂眸,特别想哭。
每次都离别都是这般。
“硝子,能认识你很开心。”
“我也是。”
她揉揉小姑娘的头,黑眸里都是动容。
她该感谢她。
硝子离开后,樱的目光温和,她忽然轻笑。
“谢谢你来到我的身边,我可以问一句,你真实姓名叫什么吗?”
看安安眼里透露的惊讶,樱轻笑。
母爱可以超越一切。
她知道了。
或许是对禅院安弥内心的执念,又或者因为别的什么,总之她知道了。
安安失笑,“我叫慕安。”
“真是个好名字。”
她透过安安的脸看她十年前落水死去的女儿,心中忽然释然。
与其在仇恨中出不来,不如好好看看身边之人。
下一次醒来,房间里是夏油。
安安心里吐槽他们倒是商量好的,每次醒来身边都是不同的人。
“杰,我那个柜子里放了一盒东西,你拿出来,是给你的。”
夏油在她身边,没有起身,伸手扶起她,又搂住她的肩膀。
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夏油。
“杰……”
“嗯?”
“和悟,和硝子他们好好的,好吗。”
她希望他快乐,幸福,不要什么都一个人承受了,也不要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
夏油是个很聪明的人,他知道她看出有段时间他心理不对劲出了变化,所以一直很担心,就连现在都在担心。
她不放心啊。
他明白,所以不会再出现那种情况。
怀里的少女渐渐再次陷入沉睡,夏油轻吻她的眼睛。
安。
下一次再醒来,安安感觉自己如果再睡着,应该就醒不过来了。
“悟。”
五条过去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手臂展开搂住她肩膀。
她好冷。
像死人一样的温度。
他太难受了。
连眼睛都不敢眨,好像眨了一下,怀里的人就消失了。
“你知道吗,悟,其实那天晚上,你的表白我听到了。”
年少的爱意总是如此纯粹,所以才能这么打动人,所以才让她活了这么久不为爱情所动也耿耿于怀。
五条苍蓝的眸子里流过什么。
安安抬头看去,少年刚好低头,安安嘴边挂着轻笑。
她用力往上一些,勾住他脖子,吻住少年,又握紧他的手。
少年睁大双眼。
半分钟后,安安放开他。
“高层这边,我已经解决了。”
她咳嗽一声,在少年染红的眼中继续说:“但我怕未来控制不住他们,所以刚刚将傀儡领域给你了,现在悟是有两个领域的人啦。”
前不久,五条学会了无量空处。
她说的轻巧,抚上少年的眸子。
少年心思来不及转换。
大家都在这个时候进来了。
“真高兴能认识大家啊。”
她轻声说。
最后小声在悟耳边道:“谢谢悟的喜欢。”
她无法回应他。
说完以后,少女合上眼。
而后惊呆大家的一幕出现了。
她,她竟然消失了。
——
“劳动就是狗屎。”
七海推推眼镜,在接到任务以后不带任何感情的说了一句。
这次的任务是个二级咒灵,轻轻松松解决后,他路过一处会场,看到数不清的人穿着cos的衣服,不经想起少年时记忆里那个少女的模样。
现在他成年了,已经是个合格的社畜,他学会怎样更好的处理自己的感情,少女也被放在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不只是他。
大家都默契的不提她,但依然会忍不住想起她。
他想了想,上前在黄牛手里买了张票,穿着西装的男人和漫展格格不入。
但他不在意这些。
明天,就是少女死去七年的祭日了啊,买些什么送给她吧。
清晨,硝子今天起的很早,她顺了顺长发,打开衣柜,找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高中时穿过的衣服。
硝子自嘲的笑笑。
都二十多岁了,也不知道穿高中的衣服去看她,她会不会笑话自己。
但这那是她记忆里的模样,所以,她一定能一眼认出来吧。
当初她死去却莫名消失,他们连立的墓都是衣冠冢。
硝子买了束百合花,在墓地待了一会时,出来时刚好看到夏油过来,和夏油打了个招呼。
夏油走近墓地。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等待死亡。
他在几年前切身体会过,那段时间秒日如年,看着少女一天天衰弱下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那种感觉,真的能毁掉一个人。
可她太柔和了,只要看着她,就只剩下心疼和爱意了。
夏油剥开一颗糖丢进嘴里,又放一颗在墓前。
这是她留下的。
整整一千颗,放在那个大盒子里。
在她离去后,他打开看过,听硝子的意思是,她担心他未来吞咒灵还会难受,所以尽力做了一千颗糖,并且这些糖能长久保存。
“一千个肯定够杰用了吧,吞那么多咒灵好像也不太好嘛。”
她的原话。
但他一直没舍得吃。
只有在她祭日这天他才舍得。
因为这才是最苦的时候,需要一些甜味冲淡一下。
他呆了一会,离去之后,伏黑家两个小孩撑着伞过来。
下雨了啊,他想。
“安哥哥,爸爸他又喝醉了。”
惠惠放下一束花,和津美纪一人一边,乖巧的坐下去。
“昨天晚上他喝了好多,还在叫你,很小声,但我和惠都听到了。”
爸爸每年这段时间都会不对劲。
虽然爸爸本来行为就很不对劲。
从爸爸当了家主以后,再去高专当体术老师,好像就没有怎么正常过。
“安哥哥,我最近新召唤了一个式神呢。”
小的时候他还没踏进咒术的领域,现在他可厉害了,虽然爸爸不怎么教他,五条干爸也不怎么教他,但夏油干爸会指导指导他。
好想和哥哥一起玩啊。
给她显摆显摆,他现在可厉害可厉害。
惠惠和津美纪回去的路上,雨还没停,他们转角之时,遇到一个不打伞的男人,低着头。
刚刚没注意,但怎么好像是五条。
果然有无下限就是了不起,都不用打伞。
五条并没有开无下限。
相反,今天的五条不仅没开无下限,还没带眼罩墨镜什么的。
他提着一盒点心在手上转啊转,转到墓地。
将点心摆开,舔舔唇。
“我给你尝尝味,不好吃怎么办。”
他吃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于是他全给吃了。
吃完以后他靠在墓碑上,喃喃的说:“反正你肯定不会介意啦。”
可是这未来,他再也吃不到她亲手做的甜点了。
他靠了一会。
勾起唇,站起来拍拍不存在的灰。
“我不会原谅你的,禅院安。”
她当初消失在他怀里,他总觉得她没真的死去。
也许大家都有这个感觉,可是大家都不可念,不可说。
在知晓她生命只剩一个月的时候,他内心滋生了无数个疯狂的念头。
但都压下去了。
可她却在他怀里消失。
就好像从未存在过。
那段日子难过的像是世界末日一般。
“爱是最扭曲的诅咒。”
禅院安,我诅咒你,总有一天会再遇到我,和我纠缠,一生一世,至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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