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昕榆还在对面滔滔不绝着,直接忽略了始终低垂着脑袋不知在做些什么的冉初夏。

    冉初夏双手放于桌子之下,对于宋昕榆的话充耳不闻,全神贯注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聊天界面,在聊天框中弹出消息后认真阅览,随即又开始打字。

    她一门心思都扑在了与旁人手机聊天这件事上,宋昕榆忽略了她的小动作,她也同样忽略了宋昕榆的一字一语,两个人此刻的情况就是“各说各的,各聊各的,谁也不搭理谁”。

    最终冉初夏还是将生日祝福发送给了程雁听,没有犹豫太长时间。

    所谓突兀,她想明白其实主要还是看自己是否这样认为,只要自己脸皮厚,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况且那也只是一句带着好意的祝福话语,没什么突不突兀,也无关脸皮薄厚。

    将祝福送出去之后,她原本打算直接退出微信再去与宋昕榆聊会儿天,等休息得差不多,肚子没有那么不舒服了就离开去夜晚的步行街逛逛。

    她来西城的那两个月中,包括去年来西城,一直都似扎根在了影视城内,都没怎么好好在周边逛逛,宋昕榆与她说的那条步行街她也一直不曾去过,宋昕榆说是如何如何的繁华,美食多,商城多,到处是帅哥美女,说是一定要带着她过去瞧瞧,千万不能错过了这次机会。

    她不像宋昕榆那样,爱热闹也喜欢玩,哪怕没人陪着,自己也会跑出去寻找乐趣,她喜静,最多吹吹江风赏赏夜景。

    但即便生活如此单调,她似乎也在不经意间邂逅到了某些不平凡。

    程雁听的手机显然就在他自己身边,还不等冉初夏将手机放回包中,他的消息就立刻被发送过来,对冉初夏那句“生日快乐”道了声谢。

    -程老师,生日快乐呀。

    -谢谢,冉小姐。

    其实,既然生日祝福已经送过去被程雁听瞧见,那应该也就差不多了,但不知为何,看着自己与程雁听之间如此简短客套的一段对话,冉初夏心中竟没来由地泛起一丝微小的酸涩。

    她忍不住去想,程雁听现在正在做些什么呢?

    是跨年,亦是生日的这个夜晚,他就当真这样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看看电影,看着看着就在不知不觉中过完今年最后一天,仅仅只是如此吗?

    她不甘与程雁听就这样结束聊天,不想自己送上的祝福只是一句轻描淡写,根本没有多大意义的话。

    于是,在看到程雁听并不排斥自己的问话,每一句都回答得并不敷衍,让她感受到其中的真挚后,两个人的聊天就这样继续了下去。

    想想也挺神奇的,冉初夏很少会这样主动,但这一次,是她的内心在驱使着她去主动。

    -

    昏暗一片的房间内,所有灯都早已被关上,只余墙壁上那台电视机屏幕还散发着缕缕光芒,映出的光堪堪照亮前方这一块逼仄区域,也勉强点亮此刻正坐于沙发上那个人的瘦削面颊。

    电视上还在播放着一部电影,声音不算很大,画面不断切换,原本在看的那人却已是无心观看。或许他是专注于做其他事,而忘了要按下暂停按钮。

    此刻那道身影正低头靠在沙发上,双手捧着个手机,目光始终不曾离开过屏幕,深黑的瞳眸中虚虚倒映着屏幕上显示的内容。

    时有消息自他眼前弹出,他也时不时打上些字发出去,与屏幕那端的人一来一回,慢慢也就聊得入了神。

    与他聊天的是个女孩,那女孩是在刚刚他看电影时给他发来的消息。手机在茶几上振动的那一下他听见了,他也瞥见屏幕亮起后弹出的微信消息,原本他并不想去理会,却还是将手机拿了过来。

    点开后他才发现消息竟是那个女孩发来的,开头就是一句“程老师生日快乐”。

    这样的文字让他顿感意外,不自觉扬了扬眉毛。

    今天是今年最后一天,同时也是他27岁的生日。冉初夏并不是今天第一个在微信上祝他生日快乐的人,却是他在看到消息之后,第一个,亦是唯一一个秒回消息过去的人。

    本以为对方在祝完自己生日快乐后便会没了下文,但让程雁听颇为惊喜的是,冉初夏还与他继续聊了下去,一直聊到她那边说要离开火锅店去步行街逛街,才不得不被迫终止了话题。

    但在这短短不到十分钟时间里,他们也算聊了不少内容。

    往回翻阅冉初夏与自己的聊天记录,程雁听的浅淡笑意始终噙在唇角。冉初夏那么善良美好,让他竟有些舍不得与对方结束聊天。

    程雁听笑话着他自己,眼看着距离三十岁越来越近,真是越活越不知如何表达,越活越矫情了。但他自己清楚,即便他心里有各种不同的情绪糅杂其中,占据更多的其实还是喜悦。

    就在刚才,冉初夏问他在做什么,他说自己在看电影,却没说出那部电影的名字叫“枯井”。

    如果说了呢?他大抵能想象到冉初夏会回应些什么,开头第一句可能就是——好巧啊程老师,枯井我前几天也刚好看过。

    关于独自一人跨年与过生日是否孤独是否寂寞,诸如此类的话题冉初夏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只说自己正好要去步行街逛逛,顺便可以给他带点吃的回去。

    连程雁听自己都有些诧异的是,他内心的第一反应竟不是拒绝。

    还不等他回应什么,冉初夏就兀自又给他发来两句,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又问他喜不喜欢吃冰糖葫芦。

    不过短短一秒工夫,第二条消息就从他眼前迅速消失,看似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冉初夏也可以用其他理由来搪塞过去,不让程雁听知道她撤回的究竟是什么内容。

    只可惜,程雁听偏偏就是看到了,并且看得清清楚楚,甚至可以将冉初夏撤回的那一句逐字逐句,一字不落地背诵一遍。

    -什么都行,那就糖葫芦吧。

    许是受了冉初夏的影响,程雁听鬼使神差地回了这么一句。

    按下发送的那一刻他自己都有些愣怔,却并没有像冉初夏那样即刻撤回,当作无事发生。说了就是说了,这就是他内心想说的话,没有撤回重新斟酌的必要

    事实上,外面的小吃程雁听一般很少会碰,他喜好清淡,不喜甜食也不喜辣味。

    但既然冉初夏突然提了个糖葫芦出来,那就说明这东西极有可能是她自己爱吃的,自己偶尔尝尝此类小食,吃个新鲜感,也没什么不好。

    -

    冉初夏可以断定,程雁听百分百看到了自己撤回的内容。

    她刚才真是手快,不经大脑就提了个糖葫芦出去,都怪自己跟宋昕榆聊了这个,还什么冻牙不冻牙的,现在搞得她满脑子都是这东西。

    程老师生日给人送一串糖葫芦,她就没听说过类似的情况。

    因执着于这件事,冉初夏不由自主忽视了程雁听这一次的坦然接受,并未察觉到任何不对劲之处,一时间自动将程雁听没有谢绝她的好意归类于“正常情况”。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她与宋昕榆逛了许久的街,买到了宋昕榆心心念念的烤红薯,也买到了她自己想要的糖葫芦。

    知道自己的胃口,宋昕榆难得没有贪心,只买了一份烤红薯,掰开与冉初夏一人一半。

    暗紫色“皮衣”下金灿灿的内芯还在不断冒着热气,只由一个薄薄的保鲜袋装着,掌心与指尖肌肤触碰到烤红薯时,冉初夏被烫得险些拿不住。

    “好烫。”她低呼一声,不停换手去拿,剥皮的速度极其缓慢,根本下不去手。

    她在寒风瑟瑟里被滚烫的烤红薯热得手疼,旁边宋昕榆却已慢悠悠吃了起来,抽空回上一句,“烫点才好吃嘛,胃里暖乎乎的,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劲儿。”

    这回宋昕榆变了性子,冉初夏却“贪心”地买了两根糖葫芦。

    眼看着冉初夏从卖糖葫芦的老人家那里接过两根,她先是愣了一下,下一秒就立即露出了然的表情。

    她以为另一根糖葫芦是冉初夏买给自己的,颇为自然就要伸手去拿,冉初夏却并未如她预料的那样将东西递到她手里来,直接将拿着糖葫芦的手垂向腿边。

    “什么情况?”宋昕榆不解地问道。

    “什么什么情况?”冉初夏反问一句,视线落在她还悬停于半空做着拿东西姿势的手,很快明白过来,理直气壮地说道,“这两串都是给我自己的,你不是说冻牙吗?”

    宋昕榆比她更理直气壮,“冻牙归冻牙,那你既然买了俩我不得蹭一个嘛?”

    “你想吃就直说,我再给你买一个。”冉初夏瞥她一眼,转身又去那位老人家的摊位买了串糖葫芦,不过这次她给宋昕榆买的与刚才那两根都不一样,是串冰糖草莓。

    宋昕榆也没阻止她,但还是对她提出了“质疑”,“你真一人吃俩啊?怎么胃口这么大,半个烤红薯还不够你吃吗,冰糖葫芦还要吃两根。”

    冉初夏将冰糖草莓递过去,淡淡回一句,“开胃。”

    “大半夜开胃,没听说过……”宋昕榆欣然接过,直接拆了准备开吃,少不了却还是一番打在冉初夏身上不痛不痒的吐槽。

    冉初夏沉思几秒,终于给出一个她自认为合理的解释,“马上新年了,不为别的,就为开心啊。”

    这回轮到宋昕榆没话可说了,定在那里蹙眉做出一副沉思状,在冉初夏的灼灼目光中像是突然被打通任督二脉,猛一拍手,兴奋到仿佛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小夏夏,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今晚不管别的,开心才最重要!走走走,再陪我买几件衣服去,我还想再买个新款包包!”

    在冉初夏几乎翻上天去的一记白眼中,宋昕榆一手拿着小吃往自己嘴里送,手肘处还挂了几个装着新衣服的纸袋,另一手拽上她胳膊,带她直奔前方又一家服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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