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诃捏着手机,见她仍呆立在原地,声线不由拉的更冷更沉,“舍不得出来是不是?”
他眼里淬着冰,冷冷地看了玻璃内几乎贴着站在一起的两人最后一眼,转身便走。
他的背影和脚步看上去都决然非常,可他又自相矛盾地将手机握在耳畔,分不清到底是忍耐告罄还是只是以离开作挟。
见他的身影渐渐远了,语侬才想起来一把推开面前的人,她慌不择路地跑至窗边,忽的想起自己现在出不去,这才拿起手机冲那头大喊:“等一下!”
窗外的那个背影闻言居然真的停了脚步。
语侬立时松了一口气。
她第一反应还不忘申辩:“我找不到门,出不去。”
潜台词是让他等一等。
他却像听不懂她话中寓意一般,反再度冷冷嘲道:“哦,那不正好如了你的愿?”
“大门敞着你也不见得愿意出来吧?”
语侬抿抿唇,克制住心头就要蹭蹭冒上来的火星子,“不是你想的那样。”
一股荒诞划过心头,简诃没忍住以气音笑了一声,“不是我想的那样,”这声呵气如同燃料一般,引的他心中的火气一下拔高了好几寸,“我要怎么想?你要我怎么想吴语侬?”
他眼眶都被怒意灼痛,瞳仁渐渐被水汽包围,“你还记得你刚刚干了什么吗?你亲他了!你亲他了你记得吗?”
语侬呼吸滞了一下,刚想解释她没想亲他,她只是大脑当机没反应过来,却听电话里再度传来夹杂着细微哽咽的低吼:“就那么迷恋吗?他亲你就可以!我就不行!”
“我还没碰到你你就知道让我滚,他亲你你就不知道推开是么!很难么!还是只是舍不得啊?”
语侬似乎被他这副样子吓到了,眼睫都无意识地轻颤了两下,“我没有、我只是没反应过来。”
“一下没反应过来,三下两下还是没反应过来?”简诃的声线已经哑了,他连吼都懒得吼了,只仓皇着语气,平静地低声道:“要我提醒你么,要是没这通电话,你们该亲第四下了。”
“我猜第四下你也应该还是反应不过来吧。”
语侬梗了又梗,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引的电话那头的人再度以气音笑了下,“打扰到你跟前男友卿卿我我你侬我侬了,真是对不起。”
她忽的想起他们上一次争吵,简诃也是这副骤然变得牙尖嘴利的样子,平素以为这是只笨拙而无害的猫,露出獠牙才惊觉原是只茹荤饮血的猞猁。
“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不然呢?”哽咽之余,他甚至还撑出点沙哑的笑音来,“祝你们破镜重圆,地久天长,百年好合。”
“我不玩儿了。”
她瞳孔蓦地闪烁了一下。
“简诃——”语侬急切地隔着电话喊他,却忽闻“咚”的一声,简诃把电话掐了。
她下意识抬头去搜寻窗外的那个背影,却见他脚下生风,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愣,而后才想起来仍在廊柱旁立着的乔豚,她心中焦躁不安,顾不上此时横亘在两人间的奇怪氛围,只急切又若无其事般看向他,“走吧,我们赶紧出去。”
乔豚面上早已没了表情,却也并未摆出一副凝重样子,他只站在原地,深深看她一眼,片刻后又恢复了如常面色,原本想问一句“那人是谁”,脱口的瞬间,话音自动衍变成了“是他吗?芳草地。”
许晏清曾经为语侬申辩时所说的,吴语侬心中的芳草地。
语侬不明所以地皱起眉,恰在她将将发问的当口,一道熟悉的铃声骤然响起,那一刻,乔豚清楚地看见语侬的眼睛瞬间亮起,又在看清来电人后转瞬黯淡下去。
是许晏清打来的电话,“狗儿,你们出来没啊?”
语侬反常地忽略了他的称谓,没有骂他,“还没。”
“你们顺着扶梯下到负一楼,从停车场可以出来。”
“喂?怎么不吱声啊你,听清楚没?”
“好。”她挂了电话,环顾了一圈,很快瞄到通往车库的扶梯,于是边抬脚便往那儿走,边头也未回地叮嘱乔豚:“走吧,负一楼可以出去。”
“fay,”缄默少许的乔豚忽然在她身后开了口,她茫然地转回头看他,“你图那人什么呢?”他话中夹着浅淡的笑意,嘴角也略微弯起,“图他冲动,幼稚,意气用事,还是图他暴躁,情绪管理根本不及格?”
语侬一时分不清他到底只是在调侃还是真的带有几分真意,然在对上乔豚那双覆满认真的眼眸时,她面上也不由浮起几分正色。
她静了许久,似乎在思索。
却终是答非所问。
“乔,如果我先遇见你,他在我这一定什么都不是。”
这话听着恭维,乔豚听了却自嘲一笑,“fay,你骗我都行,何必搪塞我。”
一切都是相对的。
一切都在永不停息地做着无规则运动。
一个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有那么一瞬,乔豚忽然质疑起相对论的真假来。
男女果然是不同的。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时隔两年多的光阴,吴语侬居然仍旧初心不改,抑或可以说是贼心不死,而他更荒谬,居然被同一个人摆在同一个坑里摔了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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