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简诃问出那么一句没头没脑但又摄人心魂的话后,怔忡和心悸之余,不忿也慢慢在语侬心中冒了尖。
凭什么啊。
她想到五六年前,简诃拒绝她的时候。
这个世界又不是你家后院,你凭什么这么自以为是地以为我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啊?
我看上去就这么贱?
有那么一瞬,她真的很想这么逐字逐句地问问他。
于是漫上心头的只有无尽的讥诮,她冷硬无比地丢出这么一个字。
语侬清楚地看到简诃或因惊诧,或因受伤,或因任何别的什么而猛然颤了两颤的眼睫,以及蓦然放大的瞳孔同立时抿紧的唇,眼见他错愕又狼狈,她心中半点不忍半点怜惜也无不说,反而只感到股痛快在四肢百骸间流通开来。
然而光这点痛快好似还不够雪她的耻,除了当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这一点,她还有数个怨他恨他的地方。
她抬手轻轻地往外一推,仍处在愣怔之中的简诃便毫无防备地退开了。
她目不斜视地掠过他,“麻烦跟许晏清说一声,我先回了。”
于是黑暗又狭长的走廊当中,留给他的只剩一个头也不回的决然又模糊的背影。
语侬并未回家,反而去敲了常嘉的门。
俩人再度躺在了同一张床上。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真不是我的臆想,真的真的真的句句属实,全是简诃的原话。”
“我信啊,为什么不信?”
“你以前不是觉得——”
“以前是因为嫉妒好么,乌鱼,我高中的时候,可嫉妒你了。”
许多事情高中的时候难以启齿,然而脱离当时的环境之后,诉说起来似乎就容易多了。
不仅仅是语侬曾经单方面和常嘉有过龃龉,常嘉也自以为委曲求全了很多。
那时候喜欢一个人多轻巧呀,虽说也不一定完完全全是真心实意的喜欢。
有些喜欢纯粹是青春期情思泛滥的结果,随便遇上个人都能轻易脑补出几分旖旎,有些喜欢是突发奇想机缘巧合,有些喜欢是喜欢商品一样的实在浮于表面的鉴赏。
常嘉入学第一天就注意到了张子曰,她这辈子就没见过那么白净文秀的男生。
此后班里的其他男生,她看见了也就如同云烟过眼,跟没看见一样。
可和语侬成了朋友之后,她发现语侬也成天把眼珠子放在张子曰身上,“我擦,张子曰又笑了。”
“鬼斧神工:专指张子曰侧脸。”
“张子曰坐教室看书的时候看着文文弱弱,病秧子书生一样,站起来一柱擎天,还是体育队跳高的,你说这反差刺激不刺激?”
起初常嘉还会回上两句,“你一定要用一柱擎天这个词吗?”
后来语侬嘴上几乎日日不离这人,常嘉也很是郁结了一阵子,最后豁达地想,得,总不能跟乌鱼喜欢同一个吧,我换个目标好了。
“所以你还喜欢过许晏清?”语侬牙都要给吓掉了。
常嘉面上半点窘态也无,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可张子曰不喜欢我,许晏清也不喜欢我,你嫉妒我什么呀?”
“可张子曰夸过你漂亮啊,还当我面夸的,现在想想那么帅一大帅批,怎么就一点眼力见没有,夸完你不知道顺带夸夸我?我多尴尬啊那会儿。”
“那是他瞎呀佳佳,你也很漂亮呀。”话虽这么说,但回忆起这桩往事,语侬面上的羞赧和愉悦
简直无可遁形。
常嘉没忍住翻起白眼,“你可拉倒吧吴语侬!说人瞎的时候能不能不要一副美滋滋的嘴脸,你实话实说,被张子曰夸一句漂亮是不是能暗爽好多年?”
语侬刻意做作地撅起嘴,顺带娇柔地点点常嘉的胳膊,“该说不说,那确实爽哈哈哈哈哈哈哈——”
“滚!”
“佳佳,你后来喜欢许晏清的时候,是不是还受了好多委屈?”如果不是因为吴语侬这个纽带,许晏清和常嘉可能除了同班之外再难有任何交集,是以他们仨人当中,作为纽带,语侬跟两边的关系都很好,而许晏清对常嘉的感情,更多的是一种爱屋及乌,语侬现今才后知后觉地想,那时候看着许晏清明显跟她关系更好,常嘉心里得多难受啊。
何止啊,常嘉想,我委屈的快要死了。
但她最终还是欲言又止,“肯定啊,还好都过去了。”
她背负着一个秘密,她要守口如瓶。
少许怅惘过后,忆及最开始的对话,常嘉忽然又恨铁不成钢起来。
“乌鱼你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不是想破处么,简诃不比你随便找个人好?送上门的豆腐都不要?”
语侬霎时心灵电转,腾地坐起来惊愕地盯着常嘉,后者以为要挨骂了,忙找补道:“我说真的!这又不叫吃回头草,顶多叫反向浪迹一下曾经路过的花丛,你就当玩玩嘛。”
语侬仍旧不说话,只微瞪大了眼直直盯着她,常嘉被看的莫名心虚,“看我干嘛?你又不吃亏,我跟你说,简诃现在好像还踢球呢,他在咱们学校踢的好像还是边后卫来着,一场下来跑死了快!体力肯定秒杀平均水平,没准能爽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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