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贩卖私货,辱骂国家干部。”大个子制服一脸严肃地说,“刚才收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从特区那边走私来的,违了法!”

    姚月娥一脸懵懂地说:

    “就是些眼镜,手表,收音机,这怎么就违法了?”

    大个子制服瞪眼女人,不耐烦地说:

    “一看就是个没文化的农村妇女,跟你说也说不清,不说了。”

    郤向阳见大个子制服蔑视母亲,不禁来气了,瞪着他说:

    “别以为自己是个干部,就可以看不起农村妇女,没准你父母也是农村人,也是文盲,就算不是,也不能这样说话,没素质!”

    “啥素质不素质的!”大个子制服凶巴巴地吼道,“跟我们走!”

    说完,他有力推了把郤向阳,借机发泄自己的情绪。

    “推啥推,走就走。”郤向阳扭头瞪眼大个子制服,“告诉你,我没做违法的事,根本就用不着怕你。”

    见干部们像对待犯人一样对待自己儿子,姚月娥难过得要落泪了,默然一下就走上前求起他们来,求他们放开自己的儿子。

    不管姚月娥怎么恳求,制服们就是不答应,反倒呵斥她妨碍公务。

    郤向阳看到母亲低三下四求人的样子,心里别说有多难受,同时也对这几名粗暴的干部非常痛恨,拿眼狠狠瞪他们,然后对母亲说:

    “妈,你不用求他们,我没事的,我摆摊卖东西不犯法。”

    “真的?”母亲半信半疑地说,“向阳,你跟妈说你没犯法对吧?”

    “对,妈,我真的没犯法,不会蹲号子的,去公社打个转转就回来,你不用担心了。妈,这摊子你先替我看着。”

    母亲眼里噙着泪,点点头说:

    “好,向阳,妈相信你。你打小就听话,怎么会干犯法的事呢?”

    郤向阳还想跟母亲说两句话,好安慰她那颗受惊吓且充满担忧的心,却被大个子制服粗暴的打断了。

    母亲站在摊位前,看着儿子被押着往公社方向走去,脑海里不由得浮出当年批斗的情景,内心充满了畏惧与担忧,眼泪忍不住涌出来。

    没过多久,郤向阳便来到了公社执法队。

    原来大个子制服就是这个执法队的负责人,难怪刚才那么张狂。

    大个子制服往交椅上一坐,两手搁在桌子上,两眼紧盯着站在对面的摊主,神情异常严肃,用审讯的口气问道:

    “郤向阳,你是什么时候卖这些东西的?”

    说时指了指搁在桌子旁边的袋子。

    郤向阳看了看被收缴了新货,答道:

    “就今天早上。”

    “你是什么时候进的货?”

    “昨天。”

    “你是从哪儿进来的?”

    “在县城菜市场一个摊子上。”

    “摊子上?这不是走私的货,又是什么呢?”

    “给我货的是特区公司的推销员,怎么会是走私的?”

    “别说冒充公司推销员,就是冒充公司老板的,也大有人在。”

    “不会的,我看他不会是冒充的。再说就买这么点东西给我,犯不着做犯法的事。”

    “切,乡下人就这眼光,哪看得穿特区来的把戏呀。”大个子制服嘲笑了句,喝了口茶又没好气地说,“得了,我不跟你说这些,现在你老实交待,那个给你货的那家伙叫什么名字。”

    “杨老大。”

    “杨老大,这名字听起来就不像是真名,那他真名叫什么?”

    “应该是真名吧,再说他也只告诉我这个名字,要不是真名,那我也不晓得他的真名叫啥。真的,我说的是实话。”

    “你跟他打过几次交道?”

    “就一次,昨天我下城进货,去菜市场看看,结果就碰上他了。”

    “初次见面,你怎么就跟他拿这些东西呢?”

    “我觉得这些东西新鲜,而且当时在他摊子上买的人也特多,就跟他拿货来试试看。”

    “郤向阳,你说的可是实话?”

    “实话,我说的就是实话,你不相信可以去城里菜市场问。”

    “问?”大个子制服冷哼一声道,“没准人早就跑了,上哪去问。”

    “怎么会呢,一个搞推销的,又没犯法,用得着跑吗?”

    “你这些东西有问题,他就是犯了法,你也得跟着接受惩罚。”

    “我这些东西没问题,一丁点问题都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呀,我们管理人员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啊?”

    “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得事实说了算。”

    “事实就是,那个叫杨老大的是个走私贩,你这些东西是走私的,是有问题的,所以给我们没收了,而且还要送你进公安局。”

    “没有调查,凭啥说杨老大是走私贩,凭啥说我这些东西是走私的,又凭啥把我送公安局去?”

    “你……”大个子制服给塞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恼羞成怒地拍了下桌子,喝道,“现在是我审讯你,没你说话的分,明白没有?”

    “审讯,凭啥审讯我?我不是犯人,你也不是警察,有啥资格审讯我?告诉你,你审讯我是不合法的,当心到时挨处分,哼!”

    “你……你还敢嘴硬!”大个子制服又重重拍了下桌子,厉声说道,“行,我不审你,现在就带你去派出所,让派出所送你去公安局。”

    “走就走,我又没犯法怕个啥。”郤向阳镇定自若地说,“要是我没事,到时你不仅要还我东西,还要当面向我赔礼道歉。”

    大个子制服气得腾地从交椅上跳了起来,拽住郤向阳的胳膊就往外走,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说来也巧,刚出门就撞上了公社书记,郤向阳起紧叫了声李书记。

    李书记对郤向阳印象不错,走过来笑呵呵地问:

    “小郤,你来公社有啥事呀?”

    郤向阳也不客套,指着身边的大个子制服说:

    “李书记,他把我的东西缴了,还说要送我去派出所。”

    “哦,还有这种事?”李书记眼里闪出诧异,看着大个子制服问,“小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小陈大圆脸上堆起了笑,毕恭毕敬地向领导解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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