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大,吼的卫风耳朵都嗡嗡炸响。

    卫风不敢捂耳朵,只望着他,一脸属下忠心耿耿的表情,唤道,“爷……。”

    楚北深呼吸,闭上眼睛道,“给本……给我打!”

    卫律就捏拳头,朝卫风走过去。

    一个时辰后,清韵吃了晚饭,钻进药房整理药材。

    卫风进来了,当时还吓了青莺直叫。

    被卫风直接点在了那里。

    这一回,清韵也吓住了,看着卫风那红肿的脸,惊呆了,“又挨你主子打了?”

    卫风欲哭无泪,“三姑娘,你行行好,别再出岔子了,我实在扛不住了。”

    说着,小心的把一瓷瓶放下。

    清韵拿起瓷瓶,轻轻嗅了嗅。

    血腥味中,夹着一股子药味儿,可见卫风主子常年服药,药味入骨了。

    清韵点头道,“放心吧,你主子迟早会感谢你的,对了,帮你主子治好病后,你主子还需付我一万两银子的诊费。”

    卫风,“……。”

    有没有搞错啊,你能先治病,治好了病再谈诊费吗?

    “三姑娘,只要你能治好我家爷的病,别说一万两,就是十万两也给你,”卫风道。

    清韵就笑了,“那就这么说定了,十万两。”

    卫风,“……。”

    看着卫风那呆滞模样,清韵心情很好,笑道,“开玩笑的,我只要一万两,你回去吧,今晚我会验毒,把救治的方法写在纸张,你明早来取就成了。”

    卫风有些讶异,“一晚上就能验好?”

    “用不了那么久,大约两三个时辰。”

    卫风就道,“那我就在外面守着。”

    说完,身子一闪,就出去了。

    然后,从窗户处飞进来一粒石子,打在青莺身上,帮青莺解穴。

    青莺揉着肩膀,狠狠的咒骂了几句。

    清韵笑道,“好了,别生气了,咱们这是拿钱干活。”

    青莺咧嘴一笑,方才清韵和卫风说话,她都听见了,一万两呢,姑娘两三个时辰就挣到了,那她挨一下疼,那也挨的委屈。

    清韵忙起来,很认真,不喜欢有人打扰。

    喜鹊搬了个小杌子,药房门口守着。

    青莺在屋子里帮清韵。

    药房里,点了六盏灯,将屋子照的如同白昼。

    卫风就在外面的大树上,透过微开的窗柩看着,有些紧张。

    生怕清韵验不出来毒素,到时候空欢喜一场不算,他还会被卫律和爷活活揍个半死的。

    今晚估计是卫风有生以来,过的最慢的三个时辰。

    月上中天,夜凉如水。

    清冷的月华,像是一层薄纱笼罩着泠雪苑,有种朦胧的美。

    屋内,清韵忙了两个多时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让青莺把书桌收拾干净,然后研墨。

    拿镇纸压着纸,拿了紫檀木狼毫笔,清韵提笔沾墨,笔走龙蛇唰唰唰的写起来。

    然后就着药方,开始抓药。

    等把药包裹好,又在药包上写了字,然后就望窗外了。

    卫风身子一动,人影如风,进了药房。

    青莺又吓了一跳,骂道,“就不能先出声再进屋吗?!”

    卫风拧了拧眉,道,“胆子真小。”

    青莺气的说不出来话。

    清韵把两包药,还有几张纸递给卫风。

    卫风结果纸张,翻看着,越看越皱眉。

    药浴,泡够两个时辰,温度不能变动太大,建议用火煮。

    泡药浴时,每隔半个时辰,服用一碗药。

    还有扎针,一百零八针……

    卫风看的,嘴皮直哆嗦,望着清韵道,“三姑娘,你确定这是治病,不是存心整我家爷的?”

    清韵两眼一翻,“我辛苦半天,有必要骗你家爷吗?”

    “说的也是,可这又是蒸,又是煮,还要扎针的,一百零八针,会把我家也扎成马蜂窝的,我跟爷说,我会被打死的,没别的法子了吗?”卫风小心翼翼的问。

    爷这三样分别都试过,两两也用过,可是三样一起来的,还真没有。

    清韵眼神一动,道,“有。”

    卫风一喜,“什么法子?”

    清韵耸肩道,“三两砒霜,煎一碗水服下去,不消片刻,便早死早超生,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卫风,“……。”

    青莺站在一旁,捂嘴憋笑,肩膀差点抖脱臼。

    卫风无话可说,小心的把纸张和药包那好,身子一闪,又消失不见了。

    等他一走,清韵便哈欠连天。

    回了内屋,舆洗一番,便睡下了。

    沾着枕头,便睡沉了。

    锦墨居,却彻夜通明。

    楚北打了卫风一顿,最终还是咬咬牙,又割破手腕,取了一碗血给卫风。

    他身体虚弱,喝了碗血燕窝,就直接睡下了。

    因为心里积着事,夜里就醒了。

    一直等卫风回来。

    卫风回去时,吓了一跳,他以为卫律和楚北早睡了,谁想都没睡。

    卫律望着他,问道,“怎么去这么久?”

    卫风拎了药包,不敢上前,“三姑娘在验毒,我怕爷的血再出岔子,就在外一直等着。”

    卫律看着他手里的药道,“三姑娘验出毒了?”

    卫风点点头,“开了药方,怎么医治也写了,爷用么?”

    楚北当即没好气道,“为了这药方,我都取了两回血了,取着玩的呢?”

    卫风一喜,当即道,“那属下去叫钱太医来,咱们今晚就试试效果。”

    说着,一阵风卷出去。

    钱太医睡的正香,就被卫风从被窝里拽了起来。

    当着楚北的面,卫风把药方给他看,“你看看,这药方治爷的病怎么样?”

    钱太医睡眼朦胧中看了药方,扫了两眼,瞌睡虫就一扫而尽,道,“奇方!当真是一剂奇方!竟将温吞之药,用出虎狼之势,只是……这药方不能给大少爷用,大少爷身子太虚,恐承受不住。”

    楚北有些吃惊,她开的药方,太医都夸赞是奇方,可见医术颇有造诣,“用了会如何?”

    钱太医很肯定道,“不死即残……。”

    楚北脸黑了,望着卫风。

    卫风缩着脖子,“不至于吧?”

    三姑娘和爷无冤无仇,没必要害爷啊。

    钱太医看了药方两眼,问卫风道,“就只有药方吗?”

    卫风忙将纸张递给太医,道,“还有施针。”

    钱太医坐下来,细细看着,越看越扭眉。

    他的眼睛就在药方和纸上来回打转,最后道,“我医术浅薄,只能看出点皮毛,这一百零八根银针,像是引导虎狼药力,又像是将虎狼药力堵住,变化莫测……最好别用。”

    卫风站在一旁,听太医这么一说,他也不敢了。

    楚北看着两张纸,眉头紧锁。

    虽然他病了许久,但没有久病成良医。

    但太医的话从不死即伤,到引导虎狼药力,也算是一种认可了。

    楚北脑中出现一双清澈明净,带着一些笑意的眼睛,像碎金子一般,闪闪发着光。

    这双眼睛,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深呼一口气道,“就照这方子试一试。”

    “爷,这可不是小事啊,”卫律劝阻道。

    楚北把药方放下,“去办吧。”

    锦墨居,什么都有。

    很快,卫律就扛了大木桶来。

    卫风将青石砖掀起来一块,放了炭火,然后把木桶架上去,然后倒热水。

    等楚北入了木桶之后,便是撒药材。

    卫律端了药了,楚北眉头不皱,将药一饮而尽。

    钱太医还在看药方,有些害怕道,“在脑袋上扎十八针……这可不是小事啊,要慎重。”

    他们这些太医,在太医院待久了,变的胆小怕事,用药保守,治不好病没关系,要是把宫里的贵人治出好歹来,那就是抄家灭族之祸,所以一般治病,没有九成九的把握,是绝对不敢写药方的。

    楚北闭着眼睛,道,“施针。”

    钱太医没辄,只能施针了。

    一百零八根银针,扎在楚北的脑袋,脖子,肩膀,胸前和后背。

    卫风和卫律站在一旁,都有些不忍直视。

    钱太医也是扎出来一头的冷汗,针太多,不好施针。

    一百零八根银针,钱太医扎了半个时辰。

    刚扎完,卫律又端了药碗来给楚北喝。

    屋子里,静的落针可闻。

    两个时辰到,楚北还坐在浴桶里,没有丝毫变化。

    卫风泄气,卫律频频看着他,眸底有指责。

    一点效果没有,还连累爷失了两碗血,还遭针扎之罪。

    钱太医看着卫风、卫律道,“时辰到了,喂最后一次药,我就要取银针了。”

    卫风点点头,端了药给楚北。

    等他喝完,钱太医深呼几口气,把银针取下来。

    取下最后一针银针时,楚北脸色一变。

    几乎是控制不住的身子往前一仰,一大口血喷了出来。

    吐在青石地板上,竟黑的跟炭一般。

    钱太医看了一眼,惊喜万分,“是毒血!这药方当真有效!”

    可是楚北吐完就晕了过去。

    两暗卫顾不得高兴,将楚北从浴桶里拖出来,抱到床上。

    钱太医过去帮着把脉。

    等他把完脉,卫风忍不住问道,“毒解了吗?”

    钱太医失笑,“大少爷毒入骨髓,哪是那么容易解的,方才药浴施针,身体里的毒勉强才去了三分之一。”

    才去了三分之一?卫律和卫风互望一眼,有些失望,不过想到以前吃了那么多药半点效果没有,能一次去三分之一,该知足了。

    “那明儿再试一试,”卫风声音有些迫切,他是恨不得楚北身上的毒立刻马上清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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