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节是南江城的一个固定的节日,这一日,会有来自全国各地的花匠和爱好种花的人将自己最得意的作品带到这南江城里来,供人欣赏和挑选。
为期三天,看谁家种的花得到的票数最多,最被人喜爱,就会成为花朝节的花魁。
花朝节还有不少爱好风雅的文人士子前来,替自己看上的花木吟诗作赋,花魁将会得到更果的瞩目,还会和诗词一起被进献到宫里,若是得到宫里贵人们的赏识,这花便会成为权贵家的宠儿,身价不仅仅是倍增,而是会一飞冲天,进献花的人也会得到相应的殊荣。
这对擅长并以此为生的人来说,不啻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楚惑的母妃花怜的父亲就是种植花木的一把好手,快要枯萎的花木经过他的一双巧手,很快就又会绽放出美丽的花来,就连果树,经了他的手,也能长出更丰茂的果实。
这是这花怜的母亲生下花怜没多久就因为一场伤寒过世了,花怜的父亲花荣也无意再续娶,独自一人将花怜拉扯大,好在手艺在,生活倒也不愁,尽管有不少人来提亲,都无一例外被拒绝了。
花怜从小就生活在各色花木中,被这天地诞生的美丽晕染熏陶着,出落的也如花儿一般,只除了一双手因为侍弄花草而显得粗糙之外,其他地方生长的无一不美。
这一年的花朝节,花怜想要试一试,虽然花荣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参与进来,可看着女儿将一盆泛着清香的茉莉花笑盈盈的看着自己时,花荣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不过自己也并不会提供更多的助力,一切都凭花怜自己。
好在花怜在这南江长大,周围人也都熟悉,不少人也喜欢,甚至有结亲的心思,所以倒也不会受到什么为难,甚至还有不少人提供帮助。
抱着一盆茉莉的花怜急匆匆的去布置自己的摊位,却不料撞上了一个年轻的公子。
年轻的公子虽然穿着富贵,长得也算是气宇不凡,一看便知道出身不会是普通人家。
这年轻的公子看到花怜,就觉得眼前一亮,他有不少女人,却没有见过眼前的女人,抱着一盆白色的清香茉莉,像是花中的精魂一般,是一种不知道应该怎么描述的灵巧与漂亮。
这种灵巧漂亮将自己府中那一干女子全部比了下去。
花怜匆匆道歉,转身便走了,剩下年轻的公子长久的驻足于原地,盯着远去的背景。
身边的人很是识时务:“殿下,不如属下去探探情况。”
年轻公子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这女子穿着一般,想来也是一般人家,自己身份高贵,虽然并不对等,可到时候娶了进府里做自己的侍妾,好好疼着便是。
身边随行的侍卫匆匆跟了过去。
这年轻的公子便是楚碔,母妃又提起了那个位置,他觉得有些心烦,便在好友的邀约下出来走走,正好遇到久负盛名的花朝节,就来逛一逛。
没想到刚进城就遇见了一个尤物。
花怜倒是不知道自己竟然遇到了一个肖想自己的人,她只顾精心的摆弄着自己的花摊,想让自己种的花更出色一些。
花朝节前来参赛的花匠们,一般呈现的都是自己最得意的作品,像花怜这边品种多样的并不多。
不过这一次,也算是花怜最为引人注目,无他,因为花怜的花实在是养的太好了,只是轻轻的嗅闻一下,就能感受到其中澎湃而出的香气,沁人心脾。
所以花怜的摊位前驻足的人是最多的。
参加花朝节的有像花怜这样的独门独户以手艺见长的,自然也有一些高门大户参与,毕竟,这是一条通天道路,谁不想参与其中呢?
只是没有人想到,人们驻足最多的地方是一个小丫头的摊位,甚至有人在那侍弄的特别漂亮的蔷薇前就开始吟诗作赋。
可能是为了观花,也有可能是为了观人。
“殿下,有不少人都向那位姑娘传达好感,甚至有人准备向花家提亲准备聘花怜为妻。”
楚碔虽然对自己的尊贵身份很有信心,却也难免有一些犹疑,毕竟他知道民间也有一种说法“宁为平民妻,不为大户妾”。
“殿下,要不要——”
属下比了个手势,楚碔知道意思,遂点了点头,打断了骨头,再救人与水火之中,自然如求生之木,便只剩下对自己的臣服与感激了。
花怜对这一切都是不知道的,她笑意盈盈的站在花丛中,因为不便见外男,而以薄纱覆面,可这仍然不会遮住她自身的美丽动人。
“少爷,您看这茉莉。”
“嗯,好香。”
楚天瑜到这南江城,第一眼就被这蓬勃盛开的茉莉所吸引,等到和茉莉的主人一对视,便觉得,这天地之间,除了眼前的人,其他的便都失去了颜色。
只有眼前的人活泼灵动,活色生香。
花怜也忘记了说话,在她生活的十六年来,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俊美的公子,剑眉星目,气度高华,一看便知是人间龙凤。
“少爷,少爷!”
江水仍然在咋咋呼呼,看自己喊了半天自家少爷都没有回应,才发现对视的两人的目光早已经痴缠在了一起。
楚天瑜虽然从小不在父皇和母后身边长大,却是皇帝皇后的心尖宠,算得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虽然也学帝王之术,可养在南阳子门下,天性也算纯真烂漫,当下便留在了花怜身边。
花怜只觉得这公子好生好看,便也默默的同意了,只是红着脸。
女儿神思不属,向来心细的花荣一眼便看到端倪,当下便阻止,甚至不允许花怜到花展上去。
“爹,他答应会娶我。”
花怜很坚持,她记得楚天瑜对自己说过的话。
“你这傻丫头,他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他怎么可能娶你为妻,你难道甘愿做妾吗?爹宁愿你嫁给一个平凡人家,也不愿你去做一个人的妾,贵妾也不行!”
花荣虽然坚持,可向来宠爱女儿的他又没办法阻止,他想起了曾经一个路过的江湖先生给自己女儿的批命:“尊贵至极,命舛而薨。”
薨这个词是绝对能乱用的,乱用那可是杀头的大罪,花荣听到批命心里狠狠一跳,既相信又不愿意相信。
再联系到偷偷看到的那个看起来清风朗月尊贵已极的公子,长叹一口气,他擅长侍弄花木,达官贵人家里也经常去的,那些公子哥儿也见了不少,可没有一个人有这样的气度风貌,让他联想到他不敢联想到的存在。
可那位公子待自己的女儿极为真心,满眼满心都是自己的女儿,他与发妻蹀躞情深,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男人爱慕心上人的样子。
花展最后一天,在花怜的恳求下,花荣最后还是答应了花怜。
可也是在最后一天,花怜的摊位出了事。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伙人,将花怜的摊位砸了个稀烂。
然后又有一位公子模样的人前来,呵止住了这些扰乱花展的人,极为彬彬有礼。
楚碔原以为用这种方法,可以让花怜对他好感倍增,最后暗生情愫,水到渠成,若是如此好到手,那么在此间安置就好,连京城也不必带过去。
然而结果出乎楚碔的意料,花怜只是非常客气的表达感谢,并愿意用花相赠来表达谢意。
相赠的便是花怜侍弄的最好的花,这花完全可以送到京城做贡品,若是被贵人相中,那么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花怜愿意用这么贵重的礼物来表达自己的谢意,含义很明显,那就是希望以后不需要再有瓜葛。
楚碔当场傻了眼,可等他回过神来后,花怜早已经回去了。
原本楚碔觉得花怜不过是个长的漂亮的姑娘,现在倒是起了好奇心,等到了花家后,却被告知花怜已经跟着心上人走了。
楚碔站在满院鲜花中,回味着花怜的长相,想着花怜在这里侍弄花草的样子,只觉得浓浓的不甘心。
其实花怜倒也不是和楚天瑜私奔,而是楚天瑜想带花怜去看一看这大好河山,以后也会是他们两人的大好河山。
楚天瑜已经决定了,要带花怜回去皇宫,他相信疼爱他的父皇母后一定不会亏待她的。
这么决定后,楚天瑜和花怜很是过了一段愉快的日子。
他带着她去南阳子的峡谷,看那些奇珍异草,他带着她纵马驰骋在大草原上,看尽天苍苍,野茫茫的风景,他还带着她去往北国和海边。
两人对着塞北的月亮许下了相许终生的誓言。
后来楚天瑜带着花怜回宫,知道楚天瑜真实身份的花荣深深叹息,想要阻拦,最终还是颓然无力的摆了摆手。
楚天瑜向花荣跪下拜了三拜,口称岳父,说一定对花怜好。
十八岁期满,楚天瑜带着花怜回到了宫中,皇帝皇后对皇儿归来感到喜悦非常,却并不愿意将花怜册为太子妃,他们早已经相看好了太子妃的人选。
楚天瑜自然是不愿意的,抗争了很久,身体一天天病弱下去,皇帝皇后焦急非常,这时候花怜有了身孕,皇帝便答应太子,只要能养好身体,便给花怜名分。
这个许诺让楚天瑜很高兴,和花怜一起期待美好的未来。
后来有一天,已经有了四个月身孕的花怜突然不见了。
楚天瑜找了很久,皇帝皇后也帮忙找,然而,就是找不到。虽然疑心是不是父皇母后插手,可母后说,花怜肚子里也是皇家的子孙,即使要害,也不会这个时候。
花怜自此消失不见,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而在南江城的花荣也不消失不见了。
皇帝苦口婆心,若是太子专心政事,掌管大权,自然有更多方法找到人。
楚天瑜相信了,同时皇帝也答应了他,在找到花怜之前,不立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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