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要租,  那沈乔就一点都不耽误,转身去把事情定下来。

    房东挺好说话的,道:“我们搬也要几天,下周给你们腾房子行不行?”

    沈乔对这个是无所谓,  因为他们下决定快,  但做事情没有那么容易,  毕竟学校的手续要办,新家的东西也都得添置。

    她周一就去宿管科申请走读,  又回宿舍收拾打包东西。

    当然,这些都是抽出课余时间能做的,  对新家的布置却必须要等放假。

    正是期中考结束的下午,  沈乔四点就能放学,  她揣上钱去旧货市场,由头绕到尾买了套八仙桌椅、对开门的大衣柜,  带抽屉的五斗橱。

    这三样挑的都是品相最次的,不是歪脚就是缺皮,架不住便宜啊。

    沈乔精打细算,觉得郑重弄点工具回来慢慢修,  一样能跟新的差不多,可价格却差出好几十。

    她手里虽然有存款,但钱不是这么花的,毕竟现在开源的法子没有,就只能节流。

    当然,  不仅是这些大件的家具上,  还有些小的生活用品,  像锅碗瓢盆这种的,  沈乔也是尽量挑最实惠的。

    她其实买着买着很是感慨,  因为这些东西要是搁县城必须得有票才行,想买二手的都不好使,不过浦化是省会,大地方的人口流动和经济发展能支撑起这样的地方。

    等所有东西都买好,她加两块钱就能有人赶着车给送到家门口。

    郑重是踩着放学的点一路狂奔,他这样的体格都跑得有些喘起来,两个人在楼下正好遇上。

    沈乔跳下车说:“你跟师傅搬,我去买晚饭。”

    吃完两个人晚上都还有课,时间可真是硬生生挤出来的。

    她到巷子口的小饭馆打菜,正赶上饭点还得排队,人多得跟在吵架似的,声音堪称沸反盈天。

    服务员上下眼皮一翻,态度特别不耐烦,嚷道:“要吃就排好,不然别吃了。”

    可人家就是这么厉害啊,得罪她她能给你的饭菜少打一勺。

    沈乔就是觉得这话听着再不舒服也只能翻个白眼撇撇嘴,等轮到自己拿上饭盒走人。

    统共没几样家具,房间又只在二楼,很快买回来的所有东西就都在客厅。

    郑重跟师傅道过谢,拧了抹布擦拭起来。

    他手脚麻利,八仙桌擦好沈乔正进屋。

    她说:“正好,吃饭了。”

    郑重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说:“你没跟我说放哪。”

    东西摆放,总得听女主人的。

    沈乔佯怒道:“所以怨我?”

    郑重即使看出她是开玩笑,还是费劲解释道:“因为都要听你的。”

    样子乖巧得不像话,难为他这个大个的人做出这样的姿态来。

    沈乔两只手扯着他的脸说:“乖哈。”

    郑重被她这么扯着,说话嘴都漏风,口齿不清道:“肯定的。”

    沈乔揭开饭盒盖,说:“那奖励你多吃肉。”

    两个人也不再多说话,捧着碗使劲扒拉。

    沈乔一口接一口,余光一直盯着手表看,眼看差不多碗一推说:“你收拾啊。”

    郑重上课比她晚半个小时,点点头在后面喊道:“跑慢点。”

    沈乔就是想快也没办法,没几步就捂着肚子停下来,她慢腾腾到教室,已经是迟到,只能弯着腰从后门进。

    这是门大课,学生快小一百号,都是一个专业的,哪怕不同班也有三分脸熟。

    沈乔坐下来喘口气,压低声音问道:“同学你好,老师讲到哪?”

    边上的女同学应道:“六十三页。”

    沈乔翻开课本,精神一时半会没法集中。

    她大口呼吸着空气,眼神随着老师手上的粉笔动。

    坐在教室后面有个弊端,那就是老师的声音传到后面多少模糊不清。

    赶上几位老教授上课,不坐前面更是不行。

    沈乔支着耳朵听,听得眉头都有些微蹙,努力辨认着老师方言腔里意思。

    等课间人家都四处走着、说话,她还得补刚刚缺的那十分钟的课的笔记。

    这堂课是八点放学,铃声一打,大家就把老师团团围住问问题。

    沈乔在人群外惦着脚尖往里望,觉得这轮到自己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只能在心里记下来,背上包回宿舍,路上跟几个舍友讨论着。

    说着话到宿舍楼下,围着一大帮人,叽叽喳喳像有什么大事发生。

    沈乔耳朵尖,只听着什么钱不钱的,仔细着一打听,原来是有好几间宿舍被偷了。

    她是心里一咯噔,着急忙慌往楼上跑,掏钥匙的手都是抖的,进去后也顾不上大家都看着,翻箱倒柜地把所有钱都摸出来。

    现金其实不多,大头她已经都拿到信用社存起来的,但哪怕是一块钱也是她的命,想想都让人怕得慌。

    其她人也都翻捡着自己的东西,最终确定宿舍没有被贼光顾过。

    沈乔这才松口气说:“我再下楼问问吧。”

    大家一半是关心,一般是好奇,纷纷跟上。

    楼下好些人正跟宿管阿姨吵架,因为学生出入本来是有严格管理的,怎么会一口气这么多间宿舍被偷,还不是在大半夜。

    这简直是无法无天,必须得有人为此事负责。

    不过宿管阿姨也有自己的道理,说:“是你们自己把钥匙放门上的!我有什么办法。”

    把钥匙放门上是很多人都会做的事,因为一间屋八个人,宿管阿姨那儿的是备用,要是想要的话得自己花钱配。

    很多宿舍为省钱只配一把,然后就放在大家都能拿到的地方。

    说起来,这贼是大开方便之门进去,宿管阿姨还觉得冤枉呢。

    总之双方是僵持不下,一直闹到公安和校领导都来打圆场叫散开。

    沈乔听说统共被偷了一千多,咂舌回宿舍。

    这一晚大家都睡得很小心,夜里要起来好几趟。

    她第二天起来觉得钱放哪里都不安,索性把钱和存折都放在包里,带着去上课。

    一大早上的是门小课,整个班三十几个人。

    沈乔才进去就听见吵吵嚷嚷的,跟舍友们面面相觑坐下来,总算听出始末。

    那就是昨晚被偷的有班长陈玉的宿舍,她统共丢了小一百,但这钱不是她的,而是全班的。

    因为本专业需要多阅读,老师开的书单常常是图书馆也借不到,但要是大家都去买显然负担也很大,所以就想着一人出三块钱,做一个属于全班的图书馆。

    谁承想现在书还没买,钱就丢了。

    陈玉应该是哭了一晚上,两只眼睛红得跟兔子差不多,边上的人有安慰有责怪的,多数还是心疼钱。

    毕竟是三块钱,白饭就咸菜的话能吃半个月。

    沈乔也是心如刀割,但觉得这事也不能全怪陈玉,充其量就是个飞来横祸,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钱该怎么办,大家再补上?还是陈玉自己出?

    这可不是小钱。

    沈乔是知道,陈玉的家境也不富裕,十块钱对她来说估计都够呛。

    她叹口气,没凑到人堆里,自顾自坐下来说:“这下怎么办?”

    能怎么办,胡安静大大咧咧说:“钱没了就再交呗。”

    她是阔气,所以不计较,但是多数人可做不到。

    另一个舍友刘玲玲就道:“凭什么,钱又不是我们弄丢的。”

    她原来是知青,已经结婚有三个孩子,男人还在大队种地,每个月她都从自己牙缝里省出钱寄回去,这三块钱已经是她辛辛苦苦抠出来的,再交说得容易,她现在是连多的五毛钱都没有,寻思钱交给谁就该由谁负责不对吗?

    沈乔正坐在两个人的中间,此刻很想从此地消失。

    她尴尬地翻着书不说话,觉得两个方案其实都不是很好。

    不过胡安静和刘玲玲本来就合不来,平常没事都掐几句,更何况是现在意见极度不合,也不需要别人说些什么。

    两个人很快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起来,声音渐渐盖过一切。

    沈乔是目瞪口呆,没想到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她左右劝着,也没人听她说话,幸好是老师已经来,不然能打起来。

    但压下去也只是一时的,下课后火反而烧得更旺。

    等三节课全上完,铃声一响老师走,刘玲玲和胡安静直接指着对方鼻子骂。

    沈乔越听越觉得这是积怨已久,毕竟已经连上学期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翻出来。

    她叹口气也不再做和事佬,往旁边一退,无奈地看着。

    全班同学都没走,有的站着有的坐着,不过手都虚空放着,就等着她们打起来好上来拉。

    要说满场最尴尬的人非陈玉莫属,她昨夜一晚翻来覆去没睡着,都没想出个合适的解决办法来。

    从私心里说,她肯定是更希望有人主动提出来大家一起把钱补上,但她哭来哭去都没人提这个话茬,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委屈,毕竟这事她也不想发生的。

    因此她在这会是看胡安静格外顺眼,抽抽噎噎道:“安静,谢谢你,我知道你是好人。”

    这话说得跟别人都不好似的,有听出意思的翻个白眼,表情一下子都有些不好,到底没人先开腔,觉得在这件事上陈玉也算是最大的受害者。

    刘玲玲已经在气头上,也不管谁是谁,调转枪头道:“我也想做好人,谁叫我穷呢。”

    她要是有钱,保准比胡安静更大方。

    这话真是说到大家的心坎上,副班长道:“实话实说,三块钱不是小钱。”

    大家普遍不富裕,平常打个带肉的菜都得犹豫半天,这笔钱已经够买三十来个肉包子。

    陈玉听出意思,但要叫她豪迈说出“我的错我自己承担”,她也张不开嘴,毕竟实在是囊中羞涩。

    她嘴唇动动,眼泪一串一串往下掉,看着越发可怜起来。

    胡安静看不下去说:“那班长就有钱吗?”

    刘玲玲抱臂道:“可钱是她收的。”

    既然这样,就有义务看管好。

    胡安静反驳说:“那她也不是故意的啊。”

    毕竟谁也不想弄丢钱。

    刘玲玲当然也知道,说:“可她是班长啊。”

    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名号,而是有实实在在的好处,评优评先都能轮上,更别提还有入党名额,甚至等分配工作时也优先选择,这些都是大家入学一段时间后才知道的。

    胡安静一时没话,还是道:“那也不是该你们的。”

    这句说得没什么底气,音量都低很多。

    沈乔余光里瞅着陈玉,觉得本来应该是她出来说话的时候,倒变成她们宿舍之间的内部矛盾,没几个人在说话。

    大家是既不愿意提出交钱,也不忍心让陈玉自己掏,这才都装哑巴。

    做“坏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沈乔捏捏鼻梁道:“班长,学校怎么说,这钱真的找不回来吗?”

    这年头,抓小偷比抓奸还难。

    陈玉昨晚跟宿管阿姨吵半天,就是希望学校能承担一部分,可惜没能成功,因此她咬着嘴唇说:“希望渺茫。”

    大家心里虽然也知道,但听这板上钉钉的话多少失落,一时之间都不说话,教室里只剩下陈玉哭的声音。

    沈乔都被她哭得有点烦了,觉得她平常也不是这样的性格啊,更像是用这种姿态逼大家松口。

    看出来的人不在少数,刘玲玲是寻思自己已经闹开了,不妨更直白些。

    她在班里的年纪几乎是最大年纪,生活经验不是虚长的,脸皮于她不如实惠,开口道:“那现在怎么办,班长,总得有个说法吧?”

    这简直是把问题抛到跟前,陈玉连逃避的机会都没有,她哽咽道:“可是我没有钱啊。”

    她像是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只能把求助地目光望向胡安静。

    胡安静也不辜负,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说:“那就大家有多少出多少呗。”

    她大概觉得这钱不能白拿,说:“你那份我出,总可以吧?”

    这个“你”指的是刘玲玲,但她不觉得自己要莫名其妙欠这么个人情,一拍桌子说:“不可以!”

    眼看又要吵起来,副班长打圆场说:“要不这样,大家都想想该怎么办,我待会去问问班主任,明天第一节提早半个小时来开会行不行?”

    这样吵下去也没结果,还不如大家都冷静一下,听听老师的意见。

    沈乔觉得这主意不错,扯胡安静一下说:“你先把钱收起来。”

    又跟刘玲玲道:“  咱们再想想有没有更稳妥的方法。”

    谁叫大家都是一个宿舍的,她总不能袖手旁观当没看见。

    其她舍友们也纷纷上来劝,心里却嘀咕着明天还不知道要怎么样。

    沈乔也是意兴阑珊,不得不在宿舍度过一个气氛尴尬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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