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启山兄弟两人被逮捕的消息,不出意外地,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豪门内斗常见,但把自己斗进局子里的还真是相当稀有。整件事来得太过突然,网友们不久前才刚刚因为谢青跟孟知薇的被抹黑事件,对孟家完全占据舆论上风的现象产生了疑问,并提出了一些质疑,但隔着网线,又没有后续发展,尽管那些猜想都有鼻子有眼,但因为确实没有相关的证据能够佐证,声势已经渐渐下去。

    结果现在突然就曝出来了孟家人被依法逮捕的消息,还是官方出具的警情通报,蓝底白字清清楚楚,逮捕的罪名也写得很清楚:涉嫌故意杀人,依法进行逮捕起诉。

    一切都仿佛是开了八百倍速,完全让人反应不过来。网友们将相关事件话题顶上热搜,在里面到处互相打听询问,都在找寻官方通报背后的来龙去脉,深层原因线索。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这件事本身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为了争家产下这么重的黑手,实在是近乎骇人听闻,哪个心里有点正义感的人不为之唾弃。参与调查的相关系统人员很快就在网上现身爆料,将自己掌握到的信息分享出来,供大家一同批判。

    神通广大的网友们很快根据各方爆料,拼凑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尽管对着这份措辞严厉的通报,大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过这背后的真相,依然让网友们为之惊呆,觉得被刷新了三观。

    拔去病床上的亲兄弟的呼吸机,给自己的亲侄女制造车祸,雇人绑架,妄图活埋进土里处理……

    至于吗?就为了一家公司,就把自己做人的道德底线都抛下了?!

    很多人都无法理解,也有点接受不能,觉得是不是这些爆料的内容太过夸张。然而随后被曝光出来的完整录音让大家都沉默了,稍微正常一点的人都完全想象不到,有人的心竟然能黑到这种地步,为了不属于自己的公司和钱财,将人性的丑陋面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们甚至还替这样的魔鬼伸过冤说过话!很多网友想到这里,都感到不寒而栗。网上的舆论完全扭转,被欺骗和被当刀使的愤怒占据了每个人的心,他们空前地愤怒,积极地关注着案件进展,义愤填膺地想要见证这桩持续了好几年的冤假错案早日洗冤平反。

    网上的舆论飓风到底刮到了什么程度,孟知薇只简单地了解了一下,没有更多关注。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忙:孟启山是胧郁的总经理,他在工作日的白天被警方从公司带走,连同副总经理孟启瑞也一并被带到了警局里,现在公司里群龙无首。

    孟知薇一连几天没有过去,任由舆论持续发酵。在确保胧郁里的每个人都不可能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终于挑了个冬日里晴朗的好日子,重新走进了胧郁的写字楼。

    前台还是之前的那两个,她失忆后第一次过来胧郁时被她们拦在了外面,那之后她为自己解围,以项目负责人的身份每天出入胧郁,她们两个表现得一直有点讪讪。

    现在她们再一次看到了走进胧郁的她,这一次完全变了神色,在看到她的第一秒就立刻端正了神色,露出最为甜美的笑容,热情得仿佛一直在等待着她的归来。

    “早上好孟总。”其中一个声音里略带颤音地叫她,小心翼翼地露出热情洋溢的笑脸,“您终于回来了,大家都盼着您来主持大局呢。”

    孟知薇按部就班,将自己的员工卡递过去,语气随意的道:“少说了个字。”

    前台怔了一下:“……啊?”

    孟知薇指指自己:“孟总监。”

    两个前台怔了怔,互相看了一眼,面面相觑,脸色都肉眼可见地有点发苦。

    尽管孟知薇没有刻意为难她们的意思,但有的时候命运就是这样,总是会开一些转折性极大的玩笑,让身处其中的人后悔不迭。

    她们两个一时都没说话,孟知薇有点莫名地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看向她们,略有些奇怪地问:“不是说上周换新季度的员工卡了吗?我这张是旧的,你们是准备怎么个处理法?麻烦尽快,我要上楼开会。”

    制定制度的人都已经被抓走了,还谈什么换不换新员工卡的事情。前台尴尬地笑着,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最近上面没给我们下发这样的规定……您请上楼,孟总……监,我们怎么好打扰您的工作,您请便。”

    孟知薇看了她们一眼,收回自己的员工卡。

    她来的时间正是公司的上班打卡早高峰,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隐秘地注视着她。孟知薇没有多说,只平静地道:“其实你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了,不管领导是谁,不管发生什么事,做好自己该做的一切,总是没有错的。”

    她径直上了楼。一路碰见胧郁员工若干,每一个见到她的表情都好像白日见鬼,眼睛几乎都要挂在她的身上,看着她的视线中充满震撼。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吧,情况总是瞬息万变。孟知薇对他们其实倒没有太多别的看法,毕竟是在公司的手底下当打工人,选择不卷入公司领导层的斗争无可厚非,这些人只是胧郁的员工,又不是她爸爸的家臣,她明白他们处境中的艰难,所以并不会对他们过分苛责。

    不过面对真正该追责的人,她也不会手软。孟知薇走进会议室的时候,里面的人都朝她看来。她抬眼望去,整整齐齐,从股东到剩下的孟家人,该到的都到了。

    看到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股东们和高管们站起了身。只有坐在最中央的老人坐着没动,一双鹰眸严肃地盯着她,目光锐利。

    孟弘德,孟家现在的当家,她爸爸的父亲,她的爷爷。

    孟知薇在失忆之后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没见过他,他明面上担了个胧郁的董事长名头,不过比儿子和女儿都爱惜羽毛,平常并不插手公司事务,一直也没有常驻上京,独自在老家那边继续经营孟家的制香工坊。这也是网友当初抨击她而夸扬孟家的原因,他们都觉得这才是传承悠久的制香世家的底蕴所在,孟启明一看就没有这种匠心,自己研发不出香水只能偷家里的方子改良合情合理。

    即便现在记忆完整,孟知薇对他也并没有多少印象。不过现在他人坐在这里,看来是因为孟启山兄弟俩被抓起来后过来坐镇的,嘴上说着清高,实际上过来把控大局一点都不含糊。

    “都到了。”孟知薇没有继续向前走,就近拉了张椅子在会议桌末座坐下,平静地开门见山,“大家可能也都有听说,我本家这边最近出了点事,在管理公司这块可能有些有心无力。当初说的是我年龄尚轻,经验不足,所以本家代我管理公司,现在的情况既然变成了这样,我也不好麻烦本家再继续为我爸创立的这么个小公司劳心劳力。好在我车祸之后恢复得也差不多了,这几年也学了不少东西,以后我会努力管好胧郁,将我爸留给我的公司好好发展,争取发扬光大,更上一层楼,谢谢各位股东和伙伴的支持,以后还要请你们在工作上多多指教了。”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就短暂地安静了一下。大家面面相觑,心中都是一震。

    孟知薇这不光是来接盘,更是来直接夺权的!孟家的老爷子现在就在这里坐着,但她完全没有商量和征求意见的意思,根本就是通知他一声!

    到底时势已经不同了。许多人顿时心有所悟。

    孟弘德隔着长桌,面色肃然地看着她。祖孙两个无声对视了一眼,孟弘德冷冷地道:“启明就是这么教的孩子,当着长辈的面抢着说话?没规矩。”

    “我爸在世的时候,我还活着的长辈一直就只有他一个。”孟知薇微笑以对,波澜不惊地道,“至于他死后冒出来的,跟他怎么教我就关系不大了,您就当我自行生长得有点野蛮吧,反正小时候除了我爸也没人管过我。什么事情都是这样的,成长的时候不关心,长大了再来插手就晚了。”

    孟弘德紧盯着她,眸光锐利:“到底是我们孟家人,受别人几句挑拨就被蒙骗了,这让我以后怎么去见孟家的列祖列宗?你真的就相信你大伯和小叔害了你父亲?他们可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那您和我大伯小叔呢?”孟知薇反问他,“你们就真的咬定我爸偷师走了家里的制香秘方,自己拿出来改动?都是血浓于水的家人,你们在他死后抹黑他的时候有没有顾虑过孟家的亲情?”

    会议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孟弘德的脸色沉下来,冷冷地盯着她看。

    “我说他做过,他就是做过。”孟弘德平静地说,“我孟家的制香配方,我当然最为清楚。”

    孟知薇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在他锐利的注视中,忽而展颜一笑。

    “这种事情,总归是口说无凭的。”她弯起唇角,从容地微笑着,注视着孟弘德,语出惊人。

    “我相信我爸爸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她说,“所以我会在网上将我爸爸研制的所有香水配方免费公布,自有行业的专业人士会对此有所概念。孟家的配方我这里没有,不过所有制香的成品我都会送去化验。里面到底有几成相似,孟老先生,到时候自有公论,我相信客观数据会给我们一个最准确的结果,终将还我爸爸一个清白。”

    在场的其他人都猛地抽了口气,孟弘德更是一下站了起来,惊怒交加地瞪着她。

    “你疯了?!”他抬高了声音,终于显出强烈的情绪波动,“那是你爸爸大半辈子的心血!你怎么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公布出去,我不允许——”

    “我需要你的允许?”孟知薇笑了起来,饶有兴致地挑着眉反问,面对他气急败坏的指责,眉宇间的神色一片平静,“不知道你看明白我的意思没有,如果没有,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

    她眨了眨眼,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神色间一片单纯美好,带着无忧无虑的轻快和洒脱,仿佛真正回到了十六岁时的无所畏惧。

    “我宁愿付出一切,从头开始,也不想你们占得到一丝一毫便宜。做过的坏事要公之于众,撒过的谎要当众揭穿,孟家处心积虑偷来的这几年,是时候该还回来了。竹篮打水终将一场空,不是你们的东西,我自己可以同样什么都不要,绝对不会委曲求全地留给你们一丝一毫。”

    孟弘德呼吸变得粗重,他对名声看得极重,几个呼吸间就已经想清楚了孟家会面临的恶评和后果。他捂住自己的心口,面露痛苦,孟知薇没有再看他一眼,径直离去。

    她刚走出会议室没几步,孟子睿就猛地冲了过来,曾经在外人装得不错的潇洒风度如今荡然无存,他目标明确地直向孟知薇而去,表情狰狞。

    “你怎么敢?!”他半是愤怒半是恐慌地惊声高喊,一拳就朝孟知薇砸来。周围的人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忙不迭地过去阻拦,孟知薇站在原地看着他,头都没有偏一下。

    有人在孟子睿的拳头打到她前及时赶到,从旁边伸出手,按住了孟子睿的拳头。

    “微臣来护驾了,公主。”燕楚瑜悠悠地说,唇角含着笑,“或者说,女王?”

    孟知薇没理会他的打趣,孟子睿却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猛地看向燕楚瑜,眼球凸起。

    “你站到她那一边去了!”他后知后觉地嘶声喊,盯着燕楚瑜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真够有野心的啊,燕楚瑜?你是什么时候跳反的?让你去勾引她,你反身就被她策反了?她给了你多少钱?还是被你睡服了,那你可真是够有本事。觉得自己算盘打得够响,是不是?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怎么可能真被你迷住,图个新鲜玩玩罢了,你真以为自己找到靠山了?”

    “看着人模人样的,可惜长了张狗嘴,不说人话。”燕楚瑜完全没被他的话影响,好整以暇地评价了一句,将他向后推了推,把他推得离孟知薇远一点。

    “再说一遍,我是正经的艺术家,卖艺不卖身的。”在孟子睿怨毒的眼神中,燕楚瑜悠悠地说,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一副被负心汉抛弃了的样子,说事成的话给我重金,用的不还是胧郁的钱吗?我找薇薇报不也是一样,又不用非求着你。”

    孟知薇在一旁提醒他:“孟家已经付你的那一半我就不追究了,另一半我是不会结账的。”

    别在这种时候拆台。燕楚瑜用眼神向她传递出这样的信息,孟知薇耸了耸肩,闭嘴听他发挥。

    “当初答应下来不是因为你给得太多——再说一遍,我是正经的艺术家——主要是薇薇这个人我也比较有兴趣,顺道赚个外快也挺好。不过可惜薇薇对我没什么兴趣,于是就这么搁置下来了,我谢谢你们全家对我够有信心,可惜你们不够了解薇薇。”燕楚瑜好整以暇地说,春风和煦地拍了拍他的脸,“倒是挺会花别人的钱慷慨的,可惜脑子不行,再投胎八百辈子你都赶不上薇薇。”

    别以为现在疯狂拍马屁我就不会追究你装未婚夫给我添乱的事。孟知薇朝燕楚瑜翻了个白眼,心中腹诽不已。

    燕楚瑜是孟家派来迷惑她,想用美男计让她忘了争夺公司的事,孟知薇知道得很早。难为孟家煞费苦心选了这么个人过来,锋芒初显的年轻艺术家,同样的留学经历,杀伤性极强的脸和浪荡潇洒的性格,看起来是对她这样没有恋爱经验的小姑娘的大杀器。可惜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她其实一直心有所属,再好的人出现在她面前,也起不到孟家想要的作用。

    更别提他还是个实打实的海王,根本没有心的那种,就算心里没人,孟知薇也不会喜欢这样的类型,又不是嫌自己的生活太平坦,非要给自己增加一些挫折。

    燕楚瑜倒确实是个妙人,发现她不上钩后立刻原地放弃,坦白了来意之后,他们反而成了不错的朋友。虽然说不上无话不谈,相互信任更是完全没有,但却颇有几分交浅言深的感觉,正是由于对方并不是一个和自己牵扯很多的人,有时候反而奇异地可以交换一些秘密。

    不过这人恶趣味上来,属实是让人没什么办法。明明她从被撞到失忆都完全和他没关系,他倒非要凑过来搅搅浑水,看看热闹。这几个月完全没想着帮她什么忙,净想着添乱——为了更好地吃瓜看戏,甚至连自己原本的工作计划都放下了,天天绕着她打转,怪不得她还在失忆时还想不明白,怎么这人一天到晚看着没什么正事的样子,对艺术家这一群体多少产生了一些误解。

    他的事可以容后再议,孟知薇看向孟子睿,平静地弯了下唇角。

    “还做着赶我出去,你爸爸能被放出来,你们一家重新接手胧郁的美梦?”她说,“珍惜现在的时光吧,孟子睿,三天后就是你们全家白日梦彻底破碎的时间,你害怕的、逃避的一切现实都会出现在你面前,我们到时候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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