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大街上,乘舟将行囊放到车上,就侧身候在一旁,顾维跟几个中年人寒暄了几句,转身登上了马车。
乘舟在外面坐了,对车夫道:“走吧。”
顾维是提前秘密巡学,每到一地都不会正式表明身份,就是想看看各地的学风,刚才那几人,是他这些天在樗蒲县结识的一些真正有学识的人。
总体来说,在樗蒲县这些天还算愉快,除了吃的。
那个说话不算话的小姑娘,是第一个上了这位巡按大人的黑名单的,读书人最厌烦的就是说空话之人。
第二个上了顾大人黑名单的,则是本地县令陆大人的女儿,小小一个县令之女,竟然如此欺压平民,顾维决定回去跟圣上汇报这次巡考之行的时候,得提一提此事。
马车跟着出城的车辆,缓缓地行了出来,就向东北方向的驰道而去。
“走了?”
县衙书房,一个中年男人放下手里的笔,桌面上放着的,是刚刚挥就的一副墨竹图。
前面站着个巾幘的文士,笑道:“走了,向东北去了,想来下一程是要去龙泉县。”
嗯,想来也是龙泉县。
龙泉县比樗蒲县还要富裕,那里盛产瓷器,又是京平运河的一个码头,家家有余钱,文风比之樗蒲更盛。
前两年的会试,龙泉一县就出了三个进士老爷。
若不是那里的赵大人还有几年才到任期,他的首选该是龙泉县的。
不过樗蒲县也不错,听说有几个好苗子,陆时任站起身,掸了掸衣袍,“不用叫任何人,咱们去县学走走。”
“爹爹。”
刚开门,就看见正要敲门的小女儿,陆时任问道:“你来前面做什么?”
他是很疼爱几个女儿,然而却不会允许她们随意往前面跑。
陆宁馨倒不害怕,吐了吐舌头,一脸小儿女的娇憨,将手里的托盘往上端了端,“女儿给爹爹做了些点心。”
“放里面就回去,”陆时任出门说道。
陆宁馨将托盘交给身后的青鸾,跟上两步,一脸好奇地道:“爹爹是要去迎接什么人吗?”
按说昨天晋王就该到的,却又有了差错,不知什么原因的陆宁馨心里着实不安。
陆时任回头看了女儿一眼,小女儿这话着实奇怪,不过当下他也没有多问,只道:“这些与你无关,回后院读书绣花皆可。”
陆宁馨不敢再问了,点点头,目送父亲离开后,神色略带凝重,对青鸾吩咐道:“待会儿叫百度出去查查,父亲是去哪里。最主要的是,看看有无贵人进入樗蒲县?”
贵人?
安溆好笑地看着一身褴褛的青年人,对方在四方桌的一面坐下,将手里的柳条枝放在桌子上,要拿那根柳条当钱,跟她这儿换一顿早饭吃。
虽没直接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他的承诺很贵重,本人很贵重的意思。
你要是走过来说讨两个包子吃,未必不可以,但这样,就有些把自己当傻子的意思了。
安溆正要把人赶走,不期然的脑海里却冒出来电视剧中炮灰包子老板的身影,情景往往是这样的,某乞丐饿极了抢包子,老板不是上去一通打,就是去去的挥手冷嘲热讽地将人赶走。
而这个乞丐,不是主角就是即将被主角救的人。
包子老板容易吗?要是见个乞丐就给吃的,多少包子也不够呀。
如果这是个正常世界,安溆真能硬起心只打发一个包子就把人赶走的,不过现在的情况是,这是个重生文的书中世界。
她扭头小心地打量了下那乞丐,这仔细一看,还别说,乞丐长得很是不错。
不能跟宗徹那样的相比,但也眉清目朗,收拾一下妥妥帅哥一枚的。
安溆心底一颤,长得好看的,在书里八成是重要角色,不想交好却也没必要得罪,当下掀开锅盖夹了一盘包子就给送了过去。
她好心赠了包子吧,那人反而狐疑地看过来一眼,似乎想起来离开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拿起了一个包子吃起来。
那手黑的,直接在白嫩嫩的包子上落了三个明显的指印。
安溆没眼看,好人做到底,又去将挂在小推车旁边的布巾打湿,拿过来给人递去。
正埋头啃包子的人抬头看了一眼,含糊地道声谢,擦擦手便又吃起来。
有人来买包子,安溆过去小推车后拿包子,她这个素馅儿的包子便宜,一文钱两个,十分好卖的。
三大笼屉,眨眼就要卖干净了。
官道上不甚忙碌,来一波客人之后,可能会等好一会儿才有下一波,也有可能一刻钟不到又来另一波。
买包子的客人离开之后,安溆便在小推车后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那边吃包子的乞丐吃完了,走过来,说道:“你可愿跟我回府做厨娘?”
听口气,身份还真是不一般,那怎么造成这个样子的?
安溆抬头看了眼,乞丐站着,又背着光,显得很是高大,她摇摇头:“吃饱了就走吧。”
只要没得罪人就行,其他的牵连,并不想有。
男人眉心微皱,也没多说什么,迈步走了。
这人走没多会儿,又一对人马从北边行来,还是前两天在官道上见到的那队看起来凶,付账却很爽快的人。
“问一声,”马匹停在不远处,上面的人说道:“可见过这个人?”
手里展开一副素描画,画着的是一个带冠的男子,眉眼间颇具贵气。
安溆仔细看了看,摇头:“没见过。”
那人也没为难,紧跟着就打马离开了。
她对这些人印象不错,看着是浑身带着正气的,那么正被他们追查的人,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
不多会儿,又一辆行驶中的马车停下来,询问所卖何物。
出了七八个包子,安溆刚坐下来,就见刚才离开的那乞丐不知道从哪儿又钻了出来。
他没再过来,而是走向西北的那条岔道。
安溆知道,这人就是刚才那些人追查的,看来以后还是不能管闲事,在古代这做小买卖也很有风险性的。
太阳走近天中的时候,从樗蒲县方向又驶来一辆马车。
车停在小推车旁边,那蓝布的车帘子被一只大手挑开,露出一个熟悉的面容。
看到这人,安溆马上站起来,招呼道:“原来是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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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徹不是重生的,他只是分析可能背后针对他的人,新来的陆县令一家是猜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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